姚珍珠一下子就愣在那了。
无数黑影从桦树林中窜出, 如同乌鸦一般遮天蔽日,们手中执剑,闪着寒光冲众人扑来。
刺客来得猝不及防, 但锦衣卫、金吾卫以及太孙禁卫却也反应迅速,一瞬冲杀上前, 团团围住刺客。
原本安静的营地一瞬便响起斧钺之声,叮当作响。
姚珍珠站在帐篷前,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保护皇帝陛下的金吾卫和保护李宿的禁卫皆是忠耿耿, 们丝毫不顾自身安危, 冲在最前面, 同刺客拼命厮杀。
不过眨眼功夫, 血腥味便充斥口鼻之间。
姚珍珠还未来的及用晚膳, 此刻闻到浓的血味, 胃一阵翻腾。
但她不能就这么站在这。
即便害怕,即便腿软,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站在这。
可她应该躲到哪去?
姚珍珠的目光落到了身后的帐篷上。
她站的位置很偏僻,距离战场很远, 距离帐篷也不过十步之遥。
只要十步。
姚珍珠深吸口气, 她不敢转身, 只踮着脚尖倒退。
然而她刚退了两步,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一长剑便破空而来。
姚珍珠中一紧,她下意识往后一闪,堪堪躲过了袭来的刺客。
但她这一闪,瞬间失去了平衡。
姚珍珠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边上一倒,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姚珍珠却也顾不上疼了。
眼前,寒光再至。
冲到面前来的,是漫天的杀气。
在这瞬间,姚珍珠脑海一片空白。
她右手使劲,整个人往边上滚了一圈,再度躲过了那道寒光。
可这一次,她歪歪斜斜躺在地上,实在已经了力气。
不远处的战场厮杀激烈,金吾卫拼尽全力,要护卫陛下安然,禁卫人数只金吾卫四成,却也牢牢保护在李宿身边,努力保护太孙殿下。
只有孤孤单单的姚诏训,无人,无人守护。
她的宫女不知道去了哪,姚珍珠努力撑着身体,分神想:她们两个要好好躲着。
约发面对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过来刺杀她的刺客这会儿倒不着急杀她,反而如同逗猫一般,左一剑右一剑,看着她在地上翻滚求生。
姚珍珠从来不是个胆小的人。
哪怕在她当真害怕,可求生的欲望却压倒一切。
她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
她好不容易活到在,好不容易熬过青州灾,也熬过宫中一次又一次的坎坷,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姚珍珠一边努力翻滚,一边往边上厮杀的战场挪移。
不过三五个来回,她便挪到了厮杀的围。
在人群之中,姚珍珠看到了李宿肃杀的身影。
身上干干净净,脸上就有丝毫血迹,周身仿佛不沾尘烟,可手上的长剑,却闪着猩红的血『色』。
是杀人者,亦是守护者。
姚珍珠手下使力,攥了一泥土,趁着刺客分神的刹那间,右手一扬,泥土直接泼洒到对方脸上。
不过喘息之间,她飞快爬起来,冲入战场之中。
“殿下!救命!”
姚珍珠对李宿喊道。
所有事都顾不上了。
她不确定身后之人会不会追来,也不知道那寒冷的剑会不会刺破她的肩膀,她只知道,若她不能赶到李宿身边,她一定会死。
李宿此刻正在厮杀着。
血腥味钻入的鼻腔,搅『乱』了的脑海。
天地之间,一切都混沌。
在,在脑中,只剩下一个字。
杀!
要杀光左右的敌人,要们碎尸万段,要用血洗净天地间的尘埃。
李宿混沌的脑中这么想着,也如此做着。
自幼习武,武艺高超,一清风剑在手,仿佛可以斩杀邪祟鬼魅。
就在杀得痛快,杀得尽兴时,一道带着恳求的熟悉嗓音在耳畔响起。
“殿下!”
有人在呼唤。
李宿下意识回过头,赤红的眼眸,有一个仓皇的身影向扑来。
若是平时,一定会挥剑斩杀,不会有半分迟疑。
但这一声呼唤,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这熟悉,让李宿混沌的思绪复清明。
这一刻,巨浪在耳中拍,寒风席卷而来,鸣叫声不止。
但李宿却看清了冲求救的到底是谁。
是的妃子,是那个吃起饭来特别幸福的姚珍珠。
李宿恢复神智的那一刻,看到了姚珍珠背后刺过来的那一剑。
来不及呼唤,也有功夫让姚珍珠闪躲,足尖一点,冲姚珍珠飞扑而来。
姚珍珠只觉得一道蔚蓝的『潮』水向自己拍而来。
李宿英俊的面容一瞬映入她眼眸。
姚珍珠瞪眼睛,只觉得腰上一紧,一道结实有力的臂膀狠狠抱起了她。
下一刻,姚珍珠听到一声闷响。
噗。
那是利刃刺入胸膛的声音。
血腥的风从背后吹来,噗通一声,死尸倒地,扬起一地尘土。
姚珍珠被李宿抱在怀中,她下意识搂住李宿的脖颈,整个人缩在宽厚的胸膛。
太孙殿下身边,果然是最安全的。
会保护我。
姚珍珠失神地想着。
然而下一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闪,利刃去而复返。
姚珍珠惊道:“殿下,小。”
李宿站在那有动,左手紧紧抱着姚珍珠的腰,右手长剑飞舞,反转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噗。
又一声。
刺客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上的长剑,仿佛不相信自己即将死亡。
李宿右手往前一抽,清风剑迅速收回,刺客胸膛上的血窟窿,氤氲的鲜红花朵绽放开来。
噗通。
又一死尸倒地。
战场上越发『乱』起来,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如同蚂蚁,源源不断冲营地奔来。
死了一批,就再来一批,无穷无尽,仿佛永不断绝。
锦衣卫全部保护在皇帝御辇四周,无暇顾及太孙殿下,而金吾卫们已经死得七七八八,李宿身边的护军越来越少,只剩下数百禁卫。
但敌人却越来越多。
李宿刚刚杀红了眼,这会儿为救下姚珍珠,已经清醒过来。
看着四周拼死抵抗的禁军,狠狠皱起眉头,道:“不用管我,誓死保护皇祖父!”
们这边刺客并不算多,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坚定保护皇帝,不能让皇帝有半分闪失。
禁卫统领也明白太子顾虑,留下最精锐的数十禁卫,带领其余所有卫兵赶往御驾。
寡不敌众,硬拼死守,只有死路一条。
李宿寻了另一条路,往官道对面的荒地退去。
一路拼杀,李宿连同身边十几个禁卫一起退到了荒地尽头。
姚珍珠死死抱着李宿的脖颈,往身后看过去。
天际灿阳如血,寒风萧瑟,在她面前的不是生路,而是末路。
荒地尽头是令人胆寒的悬崖峭壁。
姚珍珠下意识攥住李宿的披风,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悬崖之下,深不可测。
李宿的脸上已经不如初时那般干净,星星点点的血洒在如玉般的脸庞上,让周身上下多了几分鬼魅之气。
右手紧紧握着剑,左手抱着姚珍珠,有要松开的意思。
既然保护了,就要保护到底。
从来不半途而废。
不过喘息之间,刺客越来越多,黑云一般压着悬崖边上的一群人。
李宿目光沉静,仔细寻找着出路。
前后几波刺客似乎并不相熟,即便包围这们,却并不缜密,在李宿的右手边有一个难得的空缺。
李宿深吸口气,右手对身边的禁卫了个手势,不等对面刺客反应,提剑便飞冲而去。
刺客们显然想到们竟还要突围,一时有立即动作,就这个空档,李宿已经刺到空缺口。
但两方人手实在悬殊,刺客们刚一回过神来,便一股脑压上前来。
刀剑声再起,杀声、痛呼声、倒地声不绝于耳。
李宿身边的禁卫一个有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跟姚珍珠。
双目赤红,血水混着汗水滑过,仿佛流下血泪。
突然开口。
“姚珍珠,你怕不怕死?”
李宿声音嘶哑,带着浓的恨意,也有着不肯服输的倔强。
说话的工夫,又有四名刺客挥剑上前。
小!
这两个字姚珍珠根本来的及喊出口,李宿一个辗转腾挪,往右边一侧,左肩便被长剑刺入。
而被抱在怀中的姚珍珠,却堪堪躲过了面前带着血的利刃。
姚珍珠紧紧咬着牙。
她眼中含泪,却并未流下来。
她死死的,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看着们挥舞着刀剑狰狞冲两人扑来。
她想:们就该死吗?
不。
她的手轻轻一动,『摸』到了李宿左肩上温热的血。
姚珍珠闭上眼睛,声喊道:“我不怕死!我不想死!”
李宿闷声笑了。
这是姚珍珠头一次听到笑。
即便前几日在乾元宫广场上故意吓唬其皇子龙孙时,也是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说着那些话。
但在,身受伤,面临无法化解的杀局,却笑了。
“那就不死。”
李宿的笑声很轻,却如同灵符一般贴在姚珍珠耳朵上,让她想忘忘不了。有那么片刻工夫,她甚至在这场围杀失了神。
杀!
敌人的厮杀声又来。
李宿收起唇角的笑,左手使力,死死抱着姚珍珠纤细的腰肢。
即便受了伤,即便抱着一个活人,的身形也丝毫有蹒跚之相。
“抱紧我。”李宿低哑的嗓音钻入姚珍珠的耳朵。
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
李宿深吸口气,长剑一挥,带着一道璀璨的寒光,挥退了身侧的所有敌人。
脚下生风,一步、两步,踩着颇有韵律的鼓点,往后急退而去。
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却是催命之敌。
几步之后,李宿退到了悬崖边上。
定定看着面前黑压压的敌人,右手一挥,一个带着硫磺味的暗器扔到了地上,下一刻,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飞在天际苍鹰,凌空飞至悬崖上空。
姚珍珠下意识脸埋在的肩膀。
耳畔是呼啸的寒风,是惊天的爆裂,是李宿胸膛中笃定而坚韧的跳。
噗通、噗通。
姚珍珠的也跟着猛烈地跳动起来。
两个人只在空中停了一瞬,寒风一到,便飞速往下坠落。
姚珍珠紧紧闭着眼,只觉得自己落入噩梦之中。
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自己的血味。
血腥气刺激了她的神智,让她在急速的坠落之中有昏睡过去。
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姚珍珠只觉得背后寒冷刺骨,但身前却是温暖的。
李宿宽厚的胸膛给她遮挡了寒风。
姚珍珠失神地想: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
姚珍珠感觉自己在飞。
她跟李宿两个人仿佛翱翔在空中的苍鹰,在悬崖峭壁和密林之间穿梭着。
从悬崖底吹来的『潮』湿的风迎面而来,湿了她的眼角。
姚珍珠眨眨眼,这才发自己竟然在不自觉流泪。
两个人还在下坠。
姚珍珠在李宿肩膀蹭了蹭脸颊,李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恐慌,又或者时机已然成熟,右手长剑一甩,狠狠刺入峭壁之中的缝隙。
姚珍珠只觉得身体往上一弹,就靠着李宿的右手挂在峭壁上。
李宿虽然武艺高强,却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况,一时不知要如何继续,只能勉强找到凸出的山石,双脚接力,让两个人紧紧贴在墙壁上。
这么一停下来,姚珍珠的立即安稳了。
她略抬起头,额间散落的碎发蹭在李宿脖颈间,带起一阵麻痒。
李宿下意识往后仰头,想要远离她恼人的头发。
姚珍珠:“……”
姚珍珠:“殿下,你不嫌弃臣妾了?”
她声音特别轻,还带着坠崖后的颤抖,看起来瑟缩又弱小。
“那我你扔下去吧。”李宿沉默片刻,道。
姚珍珠:“……我错了。”
李宿怕她掉下去,她紧紧搂在怀,生死存亡之际,所有的芥蒂和嫌弃都不翼而飞。
不过,这也就是姚珍珠,要是换了随便什么女子,不用说搂着她跳崖了,就是多碰一下都要吐。
姚珍珠是自己人,习惯之后,确实不会特别嫌弃了。
有这么一出『插』曲,姚珍珠的情渐渐平复下来。
李宿不方便张望,姚珍珠便探出头来,往下面看。
刚看了一眼,她就惊喜道:“殿下,咱们快到底了。”
从们在的位置,姚珍珠能清晰看到下面的草丛,也能看到不远处的密林,只要再往下盘桓一番,抵就能平安落地。
姚珍珠感叹道:“多亏殿下武艺高强。”
能控制两人停在此处,是算准了悬崖的高度,特地停在了不高不低的位置。
李宿有说话。
姚珍珠这会儿正高兴着,一时有些亢奋,她右手在李宿背后一抓,想让顺着自己的目光看下去。
然而,入手是一片温热的湿意。
姚珍珠猛地睁眼睛,所有的害怕和胆怯都不翼而飞,在留在她底的是焦急和担忧。
“殿下,你的伤如何?咱们快下去吧!”
她这才想起来,李宿早在悬崖之上,左肩就受了剑伤。
两个人一直是面对面的姿势,姚珍珠看不到李宿背面的情景,不知道伤得不。
越是不知情,越是焦急。
李宿不吭声,姚珍珠声音越发焦急:“你到底有有事啊!疼不疼!”
李宿突然嗯了一声。
“事,”道,“别吵。”
说话一贯如此,姚珍珠倒不觉得如何生气,却还是不太放。
她这安静了,李宿却开了口:“一会儿我要再往下挪一步,你抓紧我不要松手。”
姚珍珠说:“好。”
李宿双腿稳稳站在山石上,右手往后一抽,便长剑抽出。
长剑一出,两人立即往后仰倒。
李宿双腿在空中踏出一道波痕,两个人缓缓下落。
李宿刚刚就找准了另一个落脚点,右手狠狠一贯,两人再度停在石壁上。
就这么腾挪三次之后,眼看崖底在望。
但李宿却有继续。
这一场厮杀本就消耗了半体力,落崖之后还要控制两个人不急速坠落,又用了八成神。
到了这会儿工夫,已经什么体力了,左肩也火辣辣地疼。
流到后背的血几乎要凝固在背上,李宿深深喘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眸。
姚珍珠乖巧趴在身上,这一次有询问。
她的耳朵就贴在胸膛上,可以清晰听到的呼吸时快时慢,跳如鼓。
李宿的状况肯定很不好,她办法帮的忙,也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只好乖巧一些,少说几句话惹烦。
两人就这么安静站了许久,直到李宿跳渐渐平复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剧烈,这才开口:“小。”
李宿带着她,又挪动四次,最后才稳稳落到地上。
刚一落地,李宿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姚珍珠一撑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起来。
“殿下,您可真。”她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李宿垂眸瞥她一眼,说话。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样的杀身祸,又经历了坠崖之难,此刻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
但姚珍珠却有。
刚在山崖上还能乖巧一会儿,这会儿落了地,小嘴巴巴起来,瞧着竟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李宿有同她斗嘴,让她扶着自己靠坐在山崖边上,努力去看前方的情景。
这一片山崖底部是一望无际的密林,不知从哪来的『潮』气一直往脸上扑,似乎有池水。
林子太密,地上草丛苔藓丛生,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情景。
这一小片密林被山崖围着,一点都不寒冷,反而有一『潮』湿的热意。
若非此刻情况危急,李宿甚至可能会比出宫那一日更高兴。
动了动手,肩膀上的刺痛却提醒,两个人得尽快安稳下来,否则马上就要天黑。
们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下坠的整个过程有持续太久,此在密林中还能看到依稀的光影。
但李宿知道,很快,这就会变得漆黑一片。
夜晚的森林是很可怕的,们不知道是否有野兽狼群,必须要尽快找到落脚之处。
如此想着,李宿对姚珍珠道:“扶我起来。”
姚珍珠扶着起身,李宿道:“刚刚下落时我致看过,北边都是山坳,我们过去找一找,看是否有山洞夜宿。”
姚珍珠点头,她用细嫩的肩膀支撑着李宿,扶着往前走。
走了多一会儿,姚珍珠就出了一头的汗。
李宿的氅早就不知所踪,她身上的氅却还在,崖底比上面炎热,竟有些春意,让人觉得略有些热意。
但她却一声都坑,只是努力看着脚下的路,搀扶着李宿往前走。
李宿脚上有伤,只不过失血过多,精神耗尽,此刻颇为头晕眼花,办法靠自己行走。
两个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从傍晚找到天黑,还是有找到落脚地。
姚珍珠中着急,可到了这会儿,她却有多余的话。
她只是沉默地搀扶着李宿,两个人借着微弱的火折子往前寻找。
李宿低头看了看她汗湿的额头,看着她疲累而苍白的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歇一歇。”李宿道。
两个人孤独地在这陌生的漆黑树林,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姚珍珠对李宿有着莫名的信任,甚至只要在身边,姚珍珠就觉得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这莫名的信任超过了理智,也超乎常理,可那些反反复复的梦境,却坚定地告诉她,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姚珍珠深吸口气,扶着坐在石头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殿下,我觉得湿气越来越了。”
她鼻子很灵,能闻到清晰的水汽。
李宿点点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山洞,我们能寻到温泉也好,晚上不会冷。”
这么一说,就证明两个人的前进方向是正确的。
姚珍珠看到前方正好有几节断木,便上前用火折子点燃一个小火堆。
幽幽火光在漆黑的密林缓缓而起,点亮了姚珍珠苍白的面容,也安抚了她的。
姚珍珠偏过头来,问:“殿下,我想看看你的伤。”
李宿沉默了。
有拒绝姚珍珠,反而在袖中寻了寻,『摸』出一瓶『药』。
“我们歇一会儿,你帮我上『药』。”
姚珍珠氅脱下,用李宿的划开衬,面的丝绸全部扯下来。剩下的狐狸皮则团成一团,随意仍在地上。
她走到李宿身后,弯腰看着李宿肩膀的伤,背着光,她什么都看不清。
“殿下,您转个身。”
李宿沉默地转了个身,很配合的解开腰带,褪下袍。
姚珍珠温热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的中衣,带起一阵战栗。
李宿有闪躲,只是淡淡道:“莫害怕。”
姚珍珠想:我为何要害怕?
她轻轻揭开李宿的中衣,又去掀衣,朵红黑的血在洁白的衣上晕开,仿佛妖艳的花。
姚珍珠吸了一口气,慌张一下子窜到头。
她知道为何李宿要提醒了。
肩膀的剑伤伤口很深,狠狠刺入肩膀之中,抽出时又很用力,导致伤口处的皮肉翻,形成一个鲜红的血口。
加上受伤已过多时,伤口有及时处理,的衣早就被鲜血染红,宽厚结实的后背也被鲜血晕染,整个人如同浸泡在血中,看起来异常可怖。
姚珍珠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李宿有回头看她,只道:“事。”
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如何让姚珍珠不害怕,只能用这般干涩的语言反复说着。
“我事。”
但怎么可能事?
姚珍珠只觉得眼底泛着『潮』热,她低头狠狠抹掉眼泪,氅衬丝绸『揉』软,扯成长条。
“有水,办法给殿下擦净,”姚珍珠努力不让自己声音颤抖,“上『药』吧。”
李宿听着她声音中的颤音,那颤音好似还带着浓浓的『潮』湿的水汽,让在肩膀的麻木与疼痛中,找到了些许的安慰。
“我真事。”又说。
姚珍珠“嗯”了一声,认真给上『药』。
“我知道,殿下很厉害。”
李宿再说话。
“殿下武艺超群,神功盖世,是天下最厉害的英雄。”
姚珍珠轻声说着。
她声音温和,带着惊过后的低哑,却抚平了李宿脑海中尖锐的刺痛。
两个人就这般安静下来,一个认真上『药』,一个实等待,谁都有再说话。
姚珍珠手很巧,很快就给上好『药』并用丝绸绑好伤口。
她帮着李宿新穿上衣裳,一层一层,直到那血『色』消失不见,她紧皱的眉头也跟着缓缓松开。
姚珍珠站在李宿身后,看着袍上的血迹,最终道:“殿下,谢您救我一命。”
谢谢你在这样生死攸的时刻,有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