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井口先生离开了养老院。
出来凭借着的是一股意气,但是接下来的生活却还要脚踏实地。
井口先生年纪大了,不可能过一些流浪的生活,需要找一个固定的安逸的落脚点。
于是我们便来到维多利亚街。
因为我们的身份原因,以及账户余额不够,没法去那些环境较好的正规的地方。
在这里经过打听找了一个能够办假证的做了一个假身份,就此暂时的安顿了下来。
除了住之外,还有吃穿用度以及更重要的,维持井口先生身体健康所需要的一些必备药物。
而我们仅有的一些积蓄,只有离开养老院的时候顺手偷出来的两件便携式医疗检测仪的贩卖所得。
肯定是不够的。
因此便只能由我出去工作挣钱来维持生活。
我找了一个护理的活计,凭借着自己的专业,做的还不错。
但工作起来便要忙一整天,时间便有些不够用了,没有了时间照顾井口先生。
这些年来井口先生的身体已经十分的衰老了,特别是大脑,越来越不够用,经常会忘记人,忘记吃饭,没有一个人在跟前照顾根本就不行。
有一次我工作回来发现他不见了,找了好久才在不远处路边的椅子上发现他呆呆地坐在哪里。
这种状态让我实在无法离开。
可是不去工作就没有钱…
我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我必须得弄到一大笔钱,能让我照顾他活下去的一大笔钱,或者说能让他自己活下去的一大笔钱。
而能够获得这些钱的方法,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从井口先生曾经的工作的方向得来了灵感,根据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想要获得超出寻常的报酬必须要打破规则。
必须在违法犯罪方面寻找机会。
但是对于这方面专业技能,我实在是不甚精通,其和我所学的完全背道而驰,我只会防止人受到伤害,不知道该怎么伤害别人。
于是便打算找地方实践学习一下,就这样来到了附近的酒吧,这种地方有着太多的混乱以及不义之财,正好符合我的需求。
在这里,我碰上了之前为自己办理假身份的司先生正在喝酒,上前攀谈了几句,发现他也是为钱所发愁。
除他之外旁边的人也同样是因此而烦恼。
如此的有缘使得大家都喝得更加起劲了。
我是一个机器人,身上并没有加载食物消化吸收的器官与系统,不会喝酒,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酒精刺激这种在当今时代谈不上多强的刺激依然还让人沉迷。
但借着酒劲,大家说起了生财之道,说到了优质基因所代表的价值,并表达了对于拥有者好似中了彩票一般的羡慕。
正好这时司先生手里有几份基因样本,于是便借着酒意与几分妄想跑去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中了。
瞬间大家都清醒过来,然后盘算该如何处理。
接着发现基因的主人是没有正式的身份,与外界缺少强联系且并无多少武力在身的边缘人群。
哪怕是没有多少经验的我们也有很大的可能得手。
于是自然的便有了这次的行动…
…
…
…
至此案件的整个前因后果都已然清楚,贫穷,无奈,贪婪…罪与善的交织,向往美好的心灵却反而结出了罪孽的果实。
而在了解到了这些经过之后,我的心不由而陷入到了些许迷茫之中。
看着z250护理机器人那坚定的富有感情的眼神,看着另一边另外两人各自不同,或是解脱或是痴想,但都带着些许殉道般的样子。
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实在难以开口。
思维好像一团乱麻,只感觉到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压力仿佛潮水一般袭来,冲击着我的坚持,质问着我的选择。
我接下来又该如何做?
面对着这罪孽如何审判?
我该如何坚持自己心中的公道?
谁才代表着正义?
忽然整个人好像跌入到了深渊亦或者是宇宙深处,周围尽是黑暗,眼前唯一存在的只有一张仿佛是用庄严与正义所铸成的橡木桌。
在那桌子后面端坐在一个胸膛印着禽兽之形的赤红色瓷质曲面官袍和碳纤维机械乌纱帽所构成的存在。
恍然间就见,本来看不清样子只是黑洞洞的空荡荡的衣帽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只不过这人的面容有些模糊,我用力地看着,发现那似乎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似乎是我的女友。
她看着我说:“你看每个人都有罪,但每个人都背着无奈,这就是人生,对错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所有人都得到更好的结果。
“我们必须要学会妥协,现在的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可以退一步,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张了张嘴想要与她分说,但还没有回答,女友的面容便变得模糊,变得苍老,变成了一个我十分熟悉的我父母的样子。
一会儿是父亲皱着眉头,脸色十分的冰冷,带着失望,“我们家里的条件是怎样你是知道的,虽然有两个孩子,但只能全力供养得起一个。
“因为你年龄大,早早便表现出了聪明于是我们便偏心将资源用在了你的身上,这也是你弟弟无法得到一个好的出路,最终落得如此地步的一个原因,但是他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们本来的预期是希望先走一步的你能够提携他,带着他也一同好起来,但他被逼入了绝境你不帮他也就算了,现在你要掐死他吗?”
一会儿是母亲疲倦中眼神透着哀求,“你自小便有主见,有着自己的想法,我虽然不懂却也支持你。
“但是你考虑那些宏大的事情之后也要想一想,我们是一家人,再也没有比这更亲的了…”
我伸出手想要认真的解释,但父母眨眼间却消失不见,那人又变成了弟弟的女友,那个笑着挺好看,红着脸有着酒窝的女孩儿,这会儿却是脸色惨白的一点也笑不出来。
“爱邦哥,我快要死了,我死了不要紧,你放过他好吗。”
声音虚弱,却又直戳人心。
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