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听,脸色转为焦急。
“这柳羲未免太过贪婪了。又想勤王又想攻打我教?这人也不怕噎死!”
安慛又是无语。
姜芃姬和红莲教是敌对关系,不趁你病要你命,难道要用母爱爱你么?
安慛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小的说不用急,正是因为柳羲太过贪婪。他想要两全其美,必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扩大战果。中规中矩打仗,他们时间拖延不起……”
书生听得入迷了,他将耳朵支得高高的,生怕错漏一个字。
“……这般情形,柳羲只能集中兵力强攻一处。我教人数众多,教众无数,还怕柳羲手中区区几万兵马?他若要强攻,我们便集中兵力拖延,时间久了,久攻不下,他自然就会退兵。”
书生一边听一边点头,尔后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为什么要自动退兵?”
安慛噎了一下。
这种送分题他真的不想回答。
“因为勤王啊,柳羲的时间耽误不得。”
书生哦哦地点头,终于明白了。
“换而言之,我们拖延时间就行?”
只要拖住了时间,柳羲不打自退。
安慛赞同道,“正是这么一个理儿。”
书生又问,“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柳羲会攻打哪里?承德郡地形不算复杂,但幅员辽阔,来往增兵调遣很麻烦,又浪费时间。多喜,你觉得柳羲会集中兵力攻打哪里?”
安慛垂眸。
让这么一个猪脑子当军师,难怪一直压不住青衣军。
红莲教人多势众,但架不住他们的大脑人物太蠢。
“这便是小的为何说不用着急。”安慛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笑道,“我们等,等柳羲下一步动作。柳羲是长途作战,我们是防守,郡内又有平坦官道,我们调兵远比他们速度快。与其现在就开始担心慌张,惹得教众人心惶惶,不如稳坐钓鱼台,来一个守株待兔,等柳羲主动送上门。不管他要攻打哪里,我们只需盯准了,管他如何奇袭,我们都能稳占上风。”
安慛把红莲教结结实实吹了一波,吹得书生骨头都酥软了,心态膨胀上天。
书生听了,眸子亮晶晶的。
他握着安慛的双手,直呼知己。
安慛呵呵。
他从来不和一头猪当知己朋友。
表情冷漠。
书生又详细问了一些比较蠢的问题,安慛也详细解答,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畅谈一番,书生十分满意。
他拍着安慛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此次立下大功,我定会在教主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安慛表面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但又故作矜持,谦逊地推辞两句。
不过,依照他对书生的初步试探,这人不会向红莲教教主举荐他,反而会将他“雪藏”。
为何?
因为红莲教不需要两个一样“聪明”的谋士,安慛太聪明能干便会显得书生太蠢太没用。
这点儿打压的小伎俩,安慛心知肚明。
反正他也不需要红莲教的看重,美言不美言,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红莲教教主更加信任书生,这份信任,安慛短时间内是赶不上的。
作为姜芃姬安插的007,安慛需要红莲教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书生便是最好的传话筒。
果不其然,书生扭头回去禀报红莲教教主,将安慛的话修改一番,挪作自己的成果,丝毫不提安慛的存在。
红莲教教主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敦实汉子,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麻子,为了遮丑,他还蓄着络腮胡。他与书生是同乡,起事之前关系甚好,起事之后又对书生委以信任。
捏着胡须,沉吟半响。
“便按照你说的去做,本座倒是要看看,这个柳羲有什么能耐,胆敢冒犯天神!”
之前说过,青衣军是土匪,红莲教是有信仰的土匪。
这位教主自诩为天神化身,降世救民。
实际上么——
在成为“天神化身”之前,他不过是一个读过几年书,学过几年医的野郎中。
机缘巧合得到一份十六国乱世流传下来的宗派“教义”,他看之后深感有理,到处宣传。只是古籍上没有写明这是哪一教,他干脆以老家红莲县的名义命名。
几年过去,他在老家红莲县积累了一批信徒,为之后的起义奠定了基础。
正巧上京地震,皇室迁都,不顾百姓死活,他干脆高举教义,领着教众造反。
若是红莲教运气好一些,没有青衣军阻拦,估摸着红莲教已经传遍整个北方了。
只可惜,时运不济。
青衣军异军突起,与红莲教在北方掐架太狠。
最后的结果,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展壮大不起来,反而便宜了姜芃姬。
因为出谋献策,书生得到了好大一笔封赏,这也坚定他继续打压安慛的念头。
不过为了保持这样“高水准”的智商,他还需要安慛给自己当枪手。
安慛为了进一步博取书生的信任,随后又帮他解决了两桩事情。
在红莲教众看来,自家军师像是开了挂,身上的光芒更加闪耀了。
与此同时,姜芃姬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调运的粮草充沛,挑选出来的兵卒也是精锐,哪怕立在寒风之中,身姿依旧挺拔。
姜芃姬登上点将台,正式宣布自己担任先锋营主帅。
此次,李赟也从副校尉被提拔为校尉,率领右翼,策应先锋营和中军。
孟浑这次留守看家,罗越则负责后方粮草运输,并且肩负后勤各项事宜。
典寅任命为先锋营副校尉,与姜芃姬一道冲锋。
姜弄琴率领的女营则为策先锋,支援先锋营的进攻战术。
至于随军的谋士,姜芃姬将手底下几个人都考虑了一遍,最后选择了杨思。
亓官让坐镇中军,卫慈与徐轲留守看家,杨思随军出征。
杨思得知结果,不由得咋舌惊叹。
“真不知你家主公是心大还是心胸宽广,竟然连未臣服之人都敢重用。”
卫慈笑道,“主公敢用的人,她自然是相信对方的。更何况,这次奇袭的计谋,你才是出谋划策之人。不把你带上,那带着谁?只是……慈听闻山道险峻,靖容可要小心啊。”
杨思脸色一沉,宛若锅底灰。
“哪日你我割袍断义,绝对是你这张嘴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