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聂洋的尸骨怎么处理?”
卫慈见姜芃姬走出营帐,连忙迎上前询问。
姜芃姬说道,“聂洋临终前留下遗言,希望我能将他尸身火焚。”
火焚?
卫慈目露惊愕,虽说自家主公在战场喜欢用火焚解决敌我士兵的尸体,但那也是因为尸体腐化容易引大规模瘟疫,属于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以时下风气,尸体是不容亵渎的,更别谈火焚,这不就是人们以为的“挫骨扬灰”?万万没想到,火焚居然是聂洋自己提出来的。
“为何……他会留下这种遗言?”
卫慈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对上一世聂洋的了解,这位年纪虽小却不是什么善茬。
“他说自己‘俯仰无愧天地,但终究还是亏欠一人’。他做出火焚的决定,多半和他亏欠的那人有关系吧,兴许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姜芃姬道,“我便如了他的愿,骨灰送还聂营吧。”
“诺。”
聂洋身死、系统被灭的一瞬间,不止聂洋的尸体恢复了本来面貌,远在聂营的聂清也有察觉,胸腔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浑身上下都传来诡异的感觉,好似有什么虫子在身上蠕动。
“岳父——”
聂清忍不住唤了一句,坐在外间耐心枯等的卫応和樊臣听到动静就冲了进来。
“少主!”
“主公!”
二人唤他的同时,瞧见一幕令二人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他们亲眼看到聂清身体抽长些许,肩膀宽阔几分,面容更是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主可有哪里不适的地方?”
卫応瞧聂清恢复了本来面貌,心下略松一口气,急忙上前抓着他的双臂,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数遍,双目溢出激动的水光。等他意识到自己举止有以下犯上的意思,连忙收回双臂。
聂清温和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岳父还且宽心。”
樊臣上前笑道,“如此说来,妖孽和聂洋都已经伏诛了?我等也不用继续担心了。”
聂清正欲展颜浅笑,听到聂洋伏诛这话,刚刚上扬的唇角僵硬几分,默默收敛回去。
卫応见他的反应,心下浮现几分担忧,只是不好再说什么。
“少主,此事不宜张扬。聂洋为一己私欲屠杀亲族,谋害少主,如今既已伏诛,那这事儿也算结案了,聂氏那边也能有交代。目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主扶灵归乡,少主今夜稍作休整,明日再启程吧。”卫応三言两语便将聂良临终前屠杀聂氏长辈的锅甩到了聂洋身上。
反正聂洋已经是个死人了,甩再多锅,他还能从地里爬起来抗议不成?
聂清瞧着魂不守舍,听从了卫応的安排。
日落不久,姜芃姬派人将聂洋的骨灰装到陶制盒子里,送到了聂营,顺便送上聂洋的遗言。
聂清听后良久不语,望着那坛骨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応询问他如何处置这坛骨灰,聂洋做出的事情,注定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若是让卫応来决定,他是想将这些骨灰都撒干净了,让聂洋生生世世都当孤魂野鬼才好。
聂清道,“岳父,我想将他带回汴州,寻个地方葬了。”
人都已经死了,聂清也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纵使将聂洋骨灰撒得干干净净,除了泄愤还有什么用处呢?
与其说是折磨死者的魂,倒不如说是鞭挞生者的心。
卫応道,“一切便应少主所言。”
聂清又问道,“柳羲那边……父亲临终前可有其他嘱托?”
两军对垒,只是因为聂良的丧事而暂歇兵戈,但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除非一方退兵。
姜芃姬目前稳占上风,聂氏损失不小,但也没有达到必须撤兵的地步。
卫応道,“先主临终前的确做了布置,只是因为聂洋的事情暂时搁置了。”
聂清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前线的事情就麻烦岳父了。”
扶灵归乡不能耽搁,聂清第二日便启程出。
暗中送走聂清,卫応脸色晴转阴,望向湛江关的眼神透着几分火气。
纵使聂良的毒是聂洋下的,但一而再再而三激怒聂良,令他早亡的人却是姜芃姬。
这笔债,不能不报。
姜芃姬看着手中的战书哑然失笑,无奈笑道,“我前脚刚帮了他们,他们后脚就对付我。”
咸鱼们表示了鄙夷,毕竟姜芃姬做过什么事情,他们是最清楚的。
【偷渡非酋】:卫応放话说要怼主播,聂良头七都过去了,他再没有表示就是自打脸了。
【佳得乐】:主播这叫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先气死聂良在前,他们怼你没毛病。
姜芃姬摇头,抬手将战书反扣在桌上,朗声冲帐外喊道,“速速将几位军师喊来。”
士兵还没来得及抬脚呢,远远瞧见亓官让脚下生风,面色凝重地向帅帐走来。
“文证,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找你们呢。”
亓官让道,“主公不急,让这里有一封漳州传来的急报。”
姜芃姬伸手接过亓官让递来的信函,嘴上道,“罢了,聂良已经死了,聂氏群龙无。聂清还是个生嫩的雏儿,威胁性的确不大。漳州那边又有什么变故,为何文证这般焦急?”
说是急报,实际上也是好些天前的旧闻了。
姜芃姬展开信函一目十行看完,眉头越看越紧蹙,心下升腾起一簇簇的火焰。
“漳州这群士族……他们一个一个都是皮痒了不成?”
姜芃姬没想到己方遭遇的第一个难题不是来自杨涛势力,反而是漳州士族。
杨思等人为了进一步摸清漳州境内水域情况,通过清缴水匪的方式层层推进,之后遭遇杨涛帐下水师的阻拦,双方爆了好几场规模不大的水战,靠着过硬的战力打得难解难分。
一瞧这个阵势,漳州境内的士族开始坐不住了。
等他们听到聂良病逝阵前的消息,天平开始向姜芃姬倾斜。
杨涛兵少势弱,姜芃姬二打一还游刃有余,此战的结果怕是不乐观。
为了保住家族在漳州境内的地位和权利,他们开始暗下接触姜芃姬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