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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看书 > 科幻灵异 > 乌金坠 > 第38章 第38章和笨蛋说话太费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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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热情, 其实夏太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天在养心殿里,天真地发问“您会不会时常来考我功课”的那个人,见了夏太医就笑逐颜开,是不对的。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 晋了位就和以前做小宫女时候不一样了, 时刻警醒, 记得自己的身份, 见了皇上以外的男人保持应有的庄重,不能这『露』牙笑着,更不能这样热情地招呼人进屋。

然而颐行完全没有种觉悟,她只是觉夏太医既给含珍和银朱瞧病,又帮着举荐她晋位,好的人,自己激都来不及,没有任何理不待人客气。

含珍和银朱也是,她们忙着沏新茶,请夏太医上座,嘴里虽不说, 但对夏太医的那份激之情, 溢于言表。

认真说,屋里三个人都蒙夏太医照应过,他简直是所有人的救星。颐行请他坐后, 便笑着说:“没想到给储秀宫请平安脉的就是您呀, 我本以为我位分低, 绕过我去了呢。”

夏太医垂着眼睫,淡声:“给储秀宫请平安脉的不是我,是另一位医正。你里……还真是漏诊了, 因此又派了我来。”

“那敢情好啊,不是漏了,我还见不着您呐。”颐行欢欢喜喜说,“夏太医,您瞧我攀上枝儿啦,谢您提拔我。说句实心话,我原没想着顺利的,那天御花园里……嗐,您是没见着,我有扫脸……”

夏太医心我怎么没见着,你扫脸是真的扫脸,天菩萨,从没见过四肢这不协调,扑蝶扑毫无美感的人,最后还能摔个大马趴……光替她想想就臊慌。不是自己早有了准备,并且一心晋她的位分,谁能受得了她如此的熬人!

可是暗里腹诽,嘴上还顾全着她的面子,便道:“小主别这说,后来我给皇上请脉,皇上并没有鄙薄小主,还夸小主聪明伶俐来着。”

“那是瞧着您的面子。”颐行很有眼力劲儿地说,“是您在皇上跟前有体面,皇上才担待我。不瞒您说,我觉别说我摔一跟头,就是脸着地滚到皇上面前,他也会抬举我的。毕竟有您呐,我会儿对您,别提多敬仰了,您有求必应,面子还大,真是……”边说边瞄了他一眼。

就因为这一眼,夏太医心头咯噔了一下。

女孩儿这看你,是个旖旎的开头,就因为有求必应,她会不会由感激转为爱慕?敬仰和仰慕一字之差,其实也相隔不远,那时候她让他传话,说仰慕皇上,那是漂亮话好听话,他都知道。如今她含蓄地当面说敬仰,她想干什?别不是对夏太医动了情,明明已经晋了位,还想勾搭别的男人吧!

夏太医正襟危坐,很想说一句“小主自重,你已经名花有主了”。可这话又出不了口,他也存着点坏心眼儿,想看看最后老姑『奶』『奶』到底是先喜欢上夏太医,还是先屈服于皇上。

于是夏太医清了清嗓子:“不过是举之劳,不值什,全赖皇上信任。如今小主晋了答应位,往后一心好好侍奉皇上就是了。我今儿来,是为给小主请脉……”说着取出一个迎枕放在桌面上,比了比,“小主请吧。”

颐行听了,抬起搁在迎枕上,一旁的含珍抽出一块帕子,盖住了她的腕。

是规矩,就如高位嫔妃抱恙,人在帐中不『露』面一样,是严格照着规矩来,嫔妃和太医即便有话说,也隔一架屏风。无奈低等答应,屋子里连张梳妆台都没有,更别提那些装面子的东西了。

夏太医伸出手指搭在老姑『奶』『奶』腕上,脉搏,在他指尖跳得通通地,夏太医咋舌,就没见过旺盛的脉象。

“怎么样?”颐行扶了扶额,“我今儿有点头疼。”

夏太医收回了,低头:“血气充盈,脉象奔放,小主身子骨强健得很,将来子嗣上头是不担心的。”

啊,还能看出生孩子的事儿?夏太医果然不愧是全科的御前红大夫!

颐行笑着说:“我擎小儿身体就好,伤风咳嗽都少很呐,不像人家姑娘『药』罐子似的,打会吃饭起就吃『药』,还求什海上方儿。”

年月,不吃『药』的姑娘还不是家家求娶吗,她要是不进宫,也会有她的好姻缘。

夏太医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小主将来必有远大前程。小主上回说的,赏我白鹇补子的话,我还记在心上呢,小主荣升,我才有加官进爵的机会。既这,我少不再帮衬小主一回……”他说着,顿下看了银朱和含珍一眼,“请小主屏退左右,我有几句要紧话,交代小主。”

屏退左右啊……颐行说好、好。

可这地方不大,真是连避让的去处也没有,含珍想了想,对银朱道:“东边凤光室有个水盆架子挺不错,咱们过去瞧瞧,回头请了懋嫔娘娘示下,搬到咱们儿来用。”

那两个丫头很识趣儿地出去了,屋里只剩颐行和夏太医两个,颐行说:“门窗洞开着,不犯忌讳吧?”一头说,一头机灵地起身到门前张望,个时候已经到了主儿们歇午觉的时候了,南边偶尔有两个小太监经过,离这里且远着呢。颐行回头道,“外边没人,有什话,您只管说吧。”

夏太医沉『吟』了一下,面巾上那双眼睛凌厉地朝她望过去,“件事,事关懋嫔娘娘。自打懋嫔腊月里遇喜,连着三个月,每十日有太医请脉建档。可今年二月里起,懋嫔却借着胎已坐稳不宣太医,遇喜档停在二月初一,之后就没动过。今天还是皇上发话,才重新建档……小主儿猜猜,里头可有什猫儿腻?”

颐行的脑瓜子并不复杂,她琢磨了一下:“今儿御『药』房请脉了,那诊怎么样呢?”

夏太医道:“脉象平稳,没什异样。”

“那不就结了。”颐行还挺高兴,“宫里又添人口了,小孩子有意思啊,我盼着懋嫔娘娘快生,最好到时候能抱给贵妃娘娘养着。贵妃娘娘面儿上待我还算和气,我上那儿看看孩子,她大概不会撵我的。”

夏太医忍不住又想叹气了,“宫里添人口,你有什可高兴的。况且人口来历成谜,届时不管是生还是不生,终究有一场腥风血雨。”

颐行不明所以,“夏太医,您到底想说什呀?生小阿哥是好事儿,您这模样,怎么那么瘆人呢。”

夏太医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像看一块食古不化的木头。

后宫嫔妃该有的灵敏,为什她一点儿都不具备呢。是换了另一个机灵点儿的,只要他说遇喜档断档了三个月,人家立刻就明白该从哪里质疑了。拿不主意的,至少会试着套话向他求证,而不是老姑『奶』『奶』式的茫然,四六不懂。就这样的人,还想披靡六宫当上皇贵妃,她到底在做什白日梦呢!

可话都到了个份儿上了,他不能半途而废,接着指引她,“妃嫔有孕,却拒宣太医诊脉,你猜是为什?”

“因为太医身上没准儿也带着病气,就像您和我说话带着面罩,您怕我沾了含珍的劳怯再传给您,懋嫔娘娘也是一样,您还不能理解?”

夏太医被她的话堵住了口,没想到她能如此设身处地为他人寻找理由,被她一说,居然觉懋嫔不肯宣太医,十分的情有可原……

不行,不能被她带偏了,夏太医正了正脸『色』道:“宫里嫔妃遇喜,虽说没有不适可以不必传召太医,但每月一次号平安脉还是必的。懋嫔不肯宣太医,说明她丝毫不担心肚子里的龙种,一个嫔妃不担心自己的孕期安危,件事说得通?三个月不建档,可见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腹中胎儿的情况,三个月里发生了什,谁也说不准,如今的懋嫔到底是不是怀着龙胎,恐怕也值得深究。”

下子终于把颐行说懵了,“您的意思是,懋嫔没有遇喜,她的肚子是假的?”

总算没有笨到根儿上,夏太医蹙眉:“腊月里建档,事做不了假,御『药』房的太医也没这胆子和她合谋谎称遇喜。唯一的解释是她二月初一之后滑了胎,却私自隐瞒下来,所以再没建遇喜档。”

“那今儿不是请平安脉了嘛……”颐行的脑瓜子转了转,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怀孕的另有其人,今儿伸出来诊脉的那只手,也不是懋嫔的?”

夏太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好累啊,和笨蛋说话太费精神了。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觉姑『奶』『奶』会是那只横扫千军的蛊王。本来还觉她挺聪明,其实她就是个光有孤勇没有盘算的假聪明。不过把一只呆头鹅培养成海东青,倒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如今能支撑他的,也只有股创造奇迹的狂想了。

而颐行真被惊不轻,她白着脸,压着嗓门闻:“夏太医,您能吃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懋嫔有胆子?”

“富贵险中求,是能得个皇子,辈子的荣华就跑不了了。最不济得个公主,皇上膝下还没有公主,皇长女所的偏爱必不比皇子少,算下来,冒一回险,一本万利,换了你,你干不干?”

其实他还是知道她的为人的,单纯是单纯了点儿,人并不坏,也没有偏门的狼子野心。

可就在夏太医笃她会断然拒绝时,她想了想,说干。

夏太医大惊,“为什?你做,对得起皇上吗?”

颐行表示皇上很重,前途也很重。

“我就是这畅想一下,谁还没点儿私心呢。不过我现在的想头儿,是因为皇上对我来说和陌生人一样,就算小时候打过交道,十年过去了,也算不熟人了。”

“所以就能那么坑害皇上?是混淆皇室血脉,没想到你比你哥哥胆子更大,不怕满门抄斩。”夏太医说到最后也有点动怒了,忽然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心酸,原来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待他。

颐行见他悲愤,想来他和皇上交情很好,已经开始为皇上打抱不平了。

她忙安抚他,“我不过逞能,胡言『乱』语罢了。您想,都能假装怀龙胎了,必然侍过了寝。我人最讲情义,做不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来,放心吧,我不会干的,我还立功,捞我哥哥和侄女呢。”

就对了,立功,晋位,才是她最终的目标。

夏太医平息了一下,言归正传,“我今儿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有心把我的疑虑透『露』给小主的,因为事关重大,连皇上跟前都没『露』口风。小主自己掂量着办吧,是能揪出懋嫔的狐狸尾巴,那就是好大的功勋,莫说一个答应位分,就是贵人、嫔,都在里头了。”

颐行被他鼓动得热血沸腾,仿佛晋位就在眼前,算来不用等到二十八岁,今年就有希望连升三级。

买卖是好买卖,不过她思来想去,又觉想不通,“宫里戒备森严,懋嫔上哪儿弄个人来替她?难不成是皇上临幸过哪个宫女,连他自己都忘了,却被懋嫔给拿住了?”

夏太医脸都黑了,“皇上不是这样的人,你想到哪儿去了。”

颐行转动起眼珠子瞅了瞅他,“您和皇上私交再好,种事儿,皇上干了也未必告诉你。”

夏太医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定了,“宫里那么主儿,连你都能晋位,再一个也不算。皇上就算忘了,怀了身孕的那个能白放过大好的机会?尤其怀了龙种,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儿,怎么愿意白便宜了懋嫔,自己接着做宫女,为他人做嫁衣裳!”

说得透彻了,驴脑子应该能想明白了吧?

夏太医期待地望着她,颐行迟迟嘀咕:“说……怀着孕的宫女是从宫外弄进来的,兴许就是钻了上回选秀的空子。”她忽然啊了一声,“樱桃的死,会不会和件事有关?”

夏太医长出了一口气,心阿弥陀佛,天开眼,她总算想明白了,真不容易。一面深沉地点头,“我也怀疑。事儿捋顺了,小主是不是觉真相呼之欲出了?只要你拆穿了懋嫔的骗局,你在皇上面前就立了大功一件,皇上晋你的位,也好师出有名。小主节节高升,我便有了指望,只等你握住了实权,我的五品官位还用愁吗?”

果然,利益当前,人人都能豁出命去。

颐行脸上缓缓『露』出了开窍的微笑,“夏太医,一切交给我,您放心。我一想办法,弄明白懋嫔是真孕还是假孕。”

夏太医颔首,“千万做隐蔽些,别叫懋嫔拿住了你的把柄,到时候反倒受制于人。”

颐行说好,一副自信的样子,连胸膛都挺了起来,“我机灵着呢,您就擎好儿吧。”

是换了一般人,句话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事儿就有点悬了。

他不不叮嘱:“万事三思而后行,人家是嫔,你是答应,隔着好几级呢,明白吗?”

颐行说明白,“我会仔细的。先把那个有孕的宫人找出来,到时候看懋嫔肚子里能掏出什牛黄狗宝来。”

夏太医说好,“我来给小主问平安脉,不能耽搁太久,就要走了。”边说边站起身,临走从头到脚审视了她一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收拾得漂亮点儿,样才能引皇上青睐。”

颐行嘴里应了,心里头哀叹,自己是个答应位分,每天的用度就那些,又没有上好的料子上好的首饰,漂亮不漂亮的,全靠自己的脸挣了。

夏太医这就要走,颐行客套地送到了门前,“大太阳底下的,您受累了。下回见您,不知又要等到什时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舍。

夏太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缠绵地迈出门槛,冲她拱了拱手,“小主留步吧,臣告退了。”说罢又看她一眼,才转身往宫门上去了。

厢人一走,那厢含珍和银朱从凤光室赶了回来。

“照说不该任您二位独处的,可又怕夏太医有什紧的话知会您。”含珍朝外望了一眼道,“幸亏会儿都歇午觉了,料着没人瞧见……夏太医和您说什了,还背着我们不叫我们知道。”

颐行细掂量了下,复杂且艰巨的事儿,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必和她们商量,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把夏太医的话仔仔细细都告诉了她们,银朱一拍大腿,“难怪樱桃死得那么蹊跷,她千辛万苦才到储秀宫的,还没咂出滋味儿来,就送了小命。”

颐行坐在椅子里琢磨,想起那回上四执库遇见了樱桃,那时候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她是亏心,不好意思面对她,现在想来她是有话不能说出口啊。

夏太医不在,颐行好像聪明了点儿,她说:“兰苕是和樱桃一块儿进储秀宫的,樱桃死了,她不见了踪影,里头也怪巧合的。我想着,她不是被懋嫔藏起来了,就是知道内情,被懋嫔给处置了。横竖件事和她一有关,咱们先想辙找到兰苕,只要她现了身,件事儿就水落石出了。”

大家都觉个推理很有可行『性』,含珍道:“教习处是尚仪局辖下,我可以托人,先查明她的底细。”

颐行却有些犹豫,“倘或她是怀着身子进宫,当初三选的嬷嬷只怕难逃干系。”

含珍却说小主别担心,“吴尚仪这人我知道,她把身家『性』命看比什都重,绝不敢接样的差事。必是底下人瞒着她行事,三选原不麻烦,过不过的,全在验身嬷嬷一句话。”

颐行点了点头,“那就好。回的事儿要是办成,咱们就不必守着一斤八两的肉过日子了,好歹换他三斤。”

银朱抚了抚掌说是,“没准儿皇上因此看重您,往后独宠您,夜夜翻您的牌子呢。”

说到这个,颐行就显得有些怅惘,“我光想着高升,没想得圣宠……”她的目光望向屋外,喃喃自语着,“皇上是一辈子不翻牌子……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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