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一波三折征战德杯的MAK大军终于回到了基地,胖子直接哀嚎着瘫倒在了沙发上,小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掏出手机开始刷贴吧。
刷到一半,咦了一下。
胖子一眼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贴吧界面,嗬的一声,一把抓过小炮肩膀,兴冲冲地:“来来来,让我看看我们可爱的网民们把景哥喷成什么样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他头凑过去看,没想到这帖子上面还真的是江御景的名字。
发帖的楼主一楼先是贴了几张截图。
第一张,ID是MAK.SEER的寒冰,1/12/3。
第二张,ID是MAK.SEER的寒冰,3/15/2。
第三张,依旧是那个熟悉的ID,数据1/9/5。
以此类推,惨不忍睹,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帖子标题是:【我本来以为自己上了景哥的宇宙无敌霹雳战车,结果没想到是辆灵车。】
楼主语气崩溃,字里行间不难看得出来,他已经快哭了。
小炮和胖子默默地,没敢出声地把整栋楼围观下来,抬眼瞅了瞅当事人,正站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发呆。
“诶,景哥,你是不是被盗号了啊?”胖子挠挠头,没忍住问他。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露出他桌上那一排空牛奶瓶。
胖子:“……”
小炮:“我觉得,可能不是被盗号了吧……”
江御景没说话,瘫着张脸把桌上的空瓶子一个一个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开电脑。
然后,他对着他钻三的号,和那一整排的负战绩,沉默了片刻。
鼠标拖动往下翻,他突然勾勾唇角,笑了一下,
“还能拿到人头了,有进步。”
胖子:“……”
怎么办,景哥是不是生病了?
对于他那毁天灭地的战绩江御景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完全明白这女人在向他表达愤怒,不仅没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点想笑。
想了想,男人穿鞋,出门,被小炮叫了一声,“诶,景哥,你干啥去。”
他摆摆手,没回头,“抽根烟。”
夏夜空气逼仄,闷热而潮湿,江御景靠在门边看向隔壁。
离得不远不近的两栋房子,屋子里灯火通明,客厅拉着窗纱,朦朦胧胧之中,侧窗能看见一个男生的脑袋。
江御景:“……”
一个男生的脑袋?
男人黑眸望过来三秒,喻勉唰地一下把头缩了回来。
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又紧张又兴奋,牙齿直打颤。
他有点呆滞的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嗷地一声窜进厨房里,激动道,“姐!我看见SEER了!”
喻言自顾自地开烤箱,没理他。
“他和我对视了!”
“三秒!!!”
“整整三秒!”
“可能有四秒。”
“SEER好帅啊,本人怎么比电视上看起来还好看?”
喻勉兴奋的就差在她旁边蹦高了。
喻言啪唧一下,关上烤箱门,嫌弃地抬起头来,“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什么来吗?”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地,“想起什么来?”
“那些看偶像剧看到男主出场时候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的往外冒粉红色泡泡。”
“……”
喻勉也没怎么被嘲到,依旧保持着高度开心的状态,趴在流理台上,“诶,姐,你说他现在还会站在那里吗?”
“我哪知道。”
“姐,我好紧张。”
“怎么办,我想再去看一眼。”
“但是我不敢。”
“万一我又跟他对视上了怎么办?”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偷窥他的变态?”
“……”
我感觉你就是个变态。
喻言深吸口气,抬起头来问他:“你这么喜欢SEER啊?”
少年毫不迟疑:“那当然,我崇拜他,他是我偶像。”
喻言点点头,撑着下巴,也趴在流理台上,问他:“那你想不想,见见SEER,面对面地跟他说说话,顺便揍他一顿?”
喻勉:“?”
“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和他握握手。”
她话问出来,少年陷入了沉思。
然后,很认真的抬眼看着她:“那我能不能和他合个影,再要张签名?”
“……”
我为什么会有个这么少女心的弟弟?
喻言没再理他,直接出了厨房开玄关门出去。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过去的时候,江御景人还在,手里捏着根烟,细小的红色光点扑朔。
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一如既往懒懒散散的表情。
不知怎么,看着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股火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蹿起来了。
喻言脚上还穿着拖鞋,也没管,直接皱着眉走下台阶踩过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个子矮他一大截,气势却不输,“比赛前怼人去了?你好帅啊你?”
江御景没接话,漆黑深邃的眸看着她。
他今天可能早上起得早,或者睡的不怎么好,两只眼都翻成双眼皮,眼尾看上去像是开了扇。
男人咬着烟,蓦地,笑了一下。
嘴里的烟燃的差不多,他掐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瞳仁里明灭一点光,
“放心。”
他平时的声线其实不沉,此刻可能是因为刚抽完烟,听起来音色略哑,有点沙沙的,平缓又低沉,好似能带起空气震动。
一直隐匿在阴影里的手,缓缓抬起来,手上勾着一只金色的奖杯,杯柄上还系着红丝带打成的蝴蝶结,
“给你喝水用。”
喻言怔住。
下意识伸手接过去。
很大的一只奖杯,双手捧过的时候有沉沉的重量,喻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回过神来瞪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赢了就行了?”
他眨眨眼,缓慢地嗯了一声,眼底有很深的暗色和疲惫。
喻言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工作人员说的话——
“the one不在的那段时间,景哥状态真的很不好。”
“紧接着SAN就走了,一下子中辅两个位置没了人,心态很明显就有点崩了。”
“本身C位就只剩他一个,还要指挥,一个小决策失误就会导致全线崩盘,景哥又是那样性格的一个人。”
“他那段时间自己给自己很大压力,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看得出已经快要沉到底了,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看录像,打排位,队友根本劝不动。”
“春季赛后期才算是终于好了一些,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们真的都在想着输了也挺好,赶紧结束掉算了,他那个样子,就一个人顶着这么熬下去真的熬不住。”
喻言歪了歪头,回过神来。
江御景依旧是黑衣服,黑裤子,半靠着的姿势站在那,和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有很高的重合度。
区别在于,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一步的距离,隔着一只奖杯。
夜风柔和,身后有蝉鸣声,声声入耳。
空气中弥漫着甜点的香味,甜丝丝的,从她身上带过来,被柔风卷起,缭绕在他周身。
她今天没化妆,柔软的杏眼,眼角下面的皮肤上沾着一点白色糖粉。
江御景手臂抬起,指尖轻缓触上去,蹭掉她眼下白白糖粉。
因为常年打游戏,男人指腹带着薄薄的茧,顺着眼底中间的位置一寸一寸的向后划,抹至眼尾,最终停在眼角尾翼上。
喻言眨眨眼,长睫扫过他指尖,酥酥麻麻的痒,“景哥。”
江御景垂手,“说。”
“德杯结束了。”
“嗯。”
“我们赢了。”
他挑了挑眉,提醒道,“夏季赛马上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