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善滚着轮椅下楼, 此时已经接近正常的上学时——就是这么神奇，刚才还很清冷的校园内，在她一进一出高二教室之, 突然人声鼎沸。
她自己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邵杏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同桌，满脸放空坐着轮椅进了……
那个她曾经自己自由进出了无数次的教室门槛, 今天差点把她绊倒。
在她连人带车栽倒在上前, 邵杏一个健步向前伸手扶住了她——连带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包早餐, 一只手拉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差点儿滚落在的温热豆浆。
塑料袋出“窸窣”的摩擦声音。
“你怎么『毛』『毛』躁躁的？”絮絮叨叨的抱怨，温热的豆浆被扔回少女的腿上, “坐个轮椅都坐不稳。”
面前柔软白皙的爪子举起, 少女活动了下手指：“冷, 差点没握住轮子。”
“戴手套啊！”邵杏一脸嫌弃，“或者是用义肢, 讲你这个程度就是可用义肢的吧？那样你就能正常人一样走走去了。”
单善不太心动“哦”了声——
义肢也不是说用就用的。
那东西要用也得练习，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似的，花费大量的时重新学习走路。
像人生都因此重启了。
可能会跌倒，可能会很累, 穿上了只要不穿长裤可能还会受到不一样的目光, 还有可能在截肢部位义肢产生过度的摩擦，过敏, 受伤，等等一系列的麻烦……
就轮椅挺的。
就算是逃避的心态或者是别的什么, 单善从没想过要去捣鼓义肢然后“重新站起”这件听上去很励志的事……大概是因为她前面几年的勇气毅力已经贡献给了曾经爱过的花滑，现在的她么——
是个被戳破的气球哦。
曾经很鼓胀。
然后一下子“啪”破掉了。
……就剩下一毫无用处的废墟什么的。
的。
所。
就轮椅，挺的。
邵杏的话让少女陷入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腔, 在教室人声鼎沸，不停的有人往互道“早安”，她的沉默并不突兀。
邵杏歪了歪头，盯着她膝盖上的早餐，又“嗳”了声：“你今天怎么舍得买早餐？”
这个问题倒是能够回答。
只是单善没立刻给出答案，深深看了邵杏一眼，然后言简意赅说了句：“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邵杏莫名其妙：“那你给谁买的？”
单善：“那个人没要。”
邵杏更加莫名其妙：“那你还笑？铁公鸡拔『毛』给别人送早餐被拒绝了你还笑？”
单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哦，是翘起的呢。
“我在笑吗？”
”在笑。”
“现在呢？”
“笑得更恶心了。”
“哦，我出去吃早餐。”
“……干嘛突然变话题，啊，要推你出去吗？”
“不用。”
“那你别摔了啊！”
“没事，”单善说，“也不是天天要摔啊。”
“早点儿让你家里人给你安排义肢啊，的是，天半个月也出不了教室门一趟，还咱们不住校否则我都觉得你能住在教室寸步不挪到总有人被『逼』疯——”
“都说了嘛，”单善笑着，很有耐心说：“我才不用那个东西。”
邵杏碎碎念的嘟囔戛然而止，垂眼看着眼前的少女，欲言又止。
“准备收业了啊！”
数学课代表的吆喝将她们之的沉默奇葩打破，因为此时距离早自习又只剩下几分钟，绍杏昨晚还有一点儿数学业没写完，抓紧时问了问单善解题思路，就扑回了桌子上。
外面挺冷的，但是走廊上始终很热闹——
就是学校不成文的规矩，早餐可在教室吃，但是冬天有暖气的况下，有味儿的东西大家自觉上走廊。
单善平时不爱到外面去，所吃面包蛋糕这种没有味道的食物。
还能省钱。
只是今天是热腾腾的包子，所她放下包之后，就控制着轮椅回到走廊。
走廊捧着早餐的人依靠着栏杆在闲聊，说韩剧，说明星八卦，说校园八卦或者随哪个同学的坏话——
单善带着早餐融入，也可他们聊上几句。
说几句话咬一口包子的频率。
一口包子刚吃了一半，嘴巴上说着话完全不过脑，双眼望着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屋顶呆，突然一个浅绿『色』的塑料物品，擦着她的鼻子从天而降——
速度很快，“唰”得一下掉落。
落在楼下上，出“啪”一声，四分五裂。
走廊上的所有人动整齐划一——
先伸脑袋看楼下，于是一时二楼一楼伸出无数个脑袋；
看清楚了从天砸下的是个垃圾桶……大清早的垃圾桶也不太有垃圾，散落一的是一些糖果巧克力还有苹果；
转脑袋看楼上，于是第二时三楼、四楼又能看见很多从二楼一楼拧过努力看上的奇脸孔。
没人知道生了什么。
单善就觉得那个垃圾桶还挺眼熟。
直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果你不喜欢可放在抽屉里，找个没人的方扔掉，而不是着所有人的面把别人送给你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怎么样那都是代表善意的一种行为！！！戴铎，国外都是野人吗！！！没人教你社交礼仪或者人类社会的基本道德？！！！”
一句“国外都是野人吗”撕心裂肺的质问，问的人很伤心，但是听的人都很欢快。
一楼、二楼、三楼，包括高三学生所在的四楼，所有人都“噗”笑了，清晨的校园里比平时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单善没笑，她听着“戴铎”两个字有点儿呆——
过了很久。
在早读铃声响起之前，众人听见少年清晰的声音响起。
懒洋洋的，拖长了强调，相讨人嫌那种。
“这跟有没有礼貌有什么关系？”
……
“很多人送我早餐，我就吃一次早餐。”
……
“我选看顺眼的那份，吃掉，不顺眼的，默认下了毒。”
……
“有什么问题？”
鸦雀无声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那个冲他大脾气的女生，都被这人的理所然镇住。
这个时候说什么“不尊重人”像就有点儿端着正义旗帜放屁的意思了……而且介于接收方把“没素质”饭吃，显然说这个也是白扯。
更何况，垃圾桶也不是他从楼上扔下的。
……
为早读前的『插』曲，为接下一天的枯燥学习生活提供了谈资。
第一节课下课前，所有人都知道了早上在走廊上鸡飞狗跳的男女主角是谁——
男主角是新转校校草戴铎。
女主角是高一的级花唐笙。
“我听他们的话像戴铎还是接受了一个人的早餐的？”邵杏问。
单善拿起一颗砝码，手里掂了掂。
“合理怀疑他接受的不是人而是他单纯的想吃那份早餐……我靠，这个戴铎，拽的不像人啊！”借着物理课组验讨论转过身的陈婧松叹息。
邵杏：“我看垃圾桶里那可是什么都有啊，最后他选走的啥早餐啊？佛跳墙吗？”
单善：“超市打折临期面包？”
正热烈讨论的邵杏陈婧松双双转过头，茫然望着她。
单善把手中砝码扔秤上，看着秤往自己这边倾斜，掀了掀眼皮子：“我送的。”
邵杏：“你放屁。”
陈婧松：“你吹牛。”
单善：“要不我早上怎么吃的包子，本就是给他买的，结果他没要，我的面包被他拿去了啊？”
单善：“那个垃圾桶里可没有面包。”
邵杏：“……”
陈婧松转向邵杏：“她早上吃的什么？
邵杏：“包子。”
陈婧松：“……”
单善：“道歉。”
邵杏：“不起。”
陈婧松：“不起。”
……
单善偶尔也是有那些个不切际的幻想的。
少女心嘛。
的那么突然。
昨天平平还心止水，静尼姑，就像那一摊死水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垃圾桶一块儿四分五裂——
女人是最擅长脑补的动物。
到了后就有点儿一不可收拾。
不心回想起他歪着头看自己的眼神，像都有春风拂过。
奈何这颗少女心，像也不是很合适讲给周围的人听，但是自己忍着也很害怕忍着忍着球就爆炸了，思想去……
躁动少女心，说给哥哥听。
虽然哥哥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一天训练完刚刚洗漱完毕，浴室门打开，就着一条牛仔裤的男人慢吞吞从湿气蒸腾的浴室里走出，随眼一瞥床上，愣住。
手中在擦拭动的『毛』巾停在背部。
一滴水珠顺着他背脊肌肉线条滴落。
落入牛仔裤边缘，晕染出一片水渍。
他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手机里微信无数条未读信息。
要知道，彼时的单崇，还是人们口中概念统一的单崇——
国家单板滑雪代表队队员单崇；
冰冷滑雪机器；
可能要滑雪板过一辈子的男人；
看滑雪板的眼神比看女人温柔大概一百倍；
谈恋爱的钱不多买一双雪鞋……
此这般，那个单崇。
这样一个人，注定了于社交软件上大部分的群人他都取消了消息提示，信息会跳出屏幕的回回就是家里人加个教练王鑫……
而且很少有人会这样疯狂的给他信息。
除非是出现了什么惊天动的大事。
站在床三米开外的方，单崇犹豫了起码一分钟才慢吞吞走上前，拿起手机前，心跳还因为紧绷的绪而加速——
然后在看见信人及其的第一句话时，这份紧绷的绪……
迅速松懈。
然后取而代之的是荒谬。
【积德行善：啊啊啊啊啊我像恋爱了！】
品一品上一秒紧张到为球准备爆炸了的滑雪机器此时此刻的心吧。
大概只能用“……”形容。
【积德行善：我可早恋吗！！！！】
【积德行善：其岁之前我还是有点信心早晚会问你这个问题，没了腿后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有机会问——哥哥！！！我可早恋吗！！！】
【积德行善：不同意也没关系。】
【积德行善：已经恋了：）】
【积德行善：暗恋的恋。】
【积德行善：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们双箭头。】
【积德行善：方是个人，大概。】
【积德行善：就是嘴巴有点坏。】
消息就连。
单崇阅读的心大概是从紧张——荒谬——无语——想火——回归无语——困『惑』。
是的没错，最后停留在了“困『惑』”。
困『惑』的源于单善信息的最后两句——准确的说应该是最后一句，这个描述就很眼熟甚至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身上的『毛』巾随手往椅子上一扔，男人在床边坐下，弯下腰拿起手机准备回复信息时，背后蝴蝶骨拢起——
『性』感而有力，丛林中伺机的豹。
【崇：你是不是想从下半身功能丧失变成高位功能丧失？】
面显然手机在手上。
【积德行善：是“老子给你的腿打断”的赠我特殊定制版本吗？】
【崇：是。】
【积德行善：可是我的心不是你打断我的腿就能受到控制的，嘤嘤嘤！】
【积德行善：昨天之前我他还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积德行善：今天就有了。】
【积德行善：因为他所有人都很坏，但是我就很。】
【积德行善：因为他这个人很没有素质也没礼貌。我认为他应该不是出于同才我，所只可能是爱啦挡都挡不住哦。】
单善打字飞快。
单崇个大直男怎么可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她写完一篇述说了自己的少女心，他的话框就打了几个字——
【崇：你的描述，别告诉我那人叫戴铎。】
送。
面沉默了半分钟。
【积德行善：你认识他？你朋友？】
单崇着手机屏幕，次出荒谬的短暂笑声。
【崇：我徒弟。】
【积德行善：噫。】
【崇：转去你们学校了是吧？见过了？你挺？】
男人面无表打出杀死少女心的三个字——
【崇：我让的。】
面的文没有了。
显示输入中，又过了半天。
【积德行善：啊。】
单崇换了个坐姿，叹了口气。
【崇：不然你为是什么？】
【积德行善：我的人格魅力？】
【崇：……】
【崇：？】
【积德行善：？】
【积德行善：……】
【积德行善：算了没关系。】
【积德行善：不妨碍我在他眼里就是特别的那个。】
【崇：？？】
【积德行善：谢谢哥哥！】
【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