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餐厅办理的比预料中还要好,生意还要火爆。
王忆已经预料生意会很好。
八十年代的消费市场真是一片荒芜。
老百姓手里缺钱不假,但并不是说全县都穷的叮当响,总有人家里来亲戚、也总有生意人需要招呼生意伙伴,这都得需要下馆子。
只是他没想到生意可以火到这种程度,看来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封闭的民间市场被压抑了太久,这是有点报复性消费的意思了。
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顶棚。
王东美让王忆抬头看。
王忆一看,诸多气球都漏气了,变小了,有的甚至炸碎了。
本来它们膨胀开来凑在一起显得热闹喜庆,现在它们漏气缩小后就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黑漆漆、空荡荡的屋顶又漏出来了!
王忆捏了捏鼻梁说:“撑一撑、再撑一撑吧,撑到中秋节,等中秋节把气球全部拆掉换成木板再沾上一层彩绘的篷布。”
“到时候弄上点蓝天白云、苍鹰海鸥,把环境再给装饰一下,这个气球顶棚只是临时应急而已,加上用这个制造点噱头吸引人,它们使命完成了就换别的!”
王东美见他有替换的工作计划,便点点头没有再提。
王忆留下带过来的烧烤料和冷锅串串调料,领着麻六离开去船上。
回到码头他碰上了一支凉菜摊位,便过去问了问生意。
结果最近一个礼拜生意不行了。
王忆说道:“没办法的事,天气开始冷下来了,凉菜生意逐渐就会变得冷清。”
销售队里的王详城说:“不是,不是天冷下来的事,是咱的大众餐厅也在卖凉菜,本来有些吃凉菜的户就不在咱这里买了,他们特意去餐厅吃。”
“餐厅卖的凉菜价格跟我们一样,把我们生意都抢光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不平。
旁边的社员说:“就是,王老师,这饭店的东西都贵,这事咱都知道的对不对?结果餐厅的凉菜定价跟我们一样,奶奶的,这样谁还来买我们的凉菜呀?”
王忆笑道:“你们忙活了一个夏天,这不是正好歇歇吗?”
王详城说:“我们不累,给生产队赚钱,我们干的蛮起劲,平日里领分红、领工分腰杆挺的直。”
“现在赚钱少了,我们没脸回去交差,每次给文书送钱的时候,文书那张脸就跟棉裤裆一样耷拉着。”
王忆想了一下王东喜拉着脸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大众餐厅的凉菜定价跟流动摊位一样是他的主意。
目的是捆绑销售。
相比流动摊位卖凉菜,肯定还是大众餐厅的生意长久且红火。
‘吃’上要赚钱,饭店比小摊厉害多了。
所以当食客们发现去饭店买凉菜跟流动摊位的价钱一样时候,他们只要不怕跑腿,那肯定会去饭店里买。
下馆子怎么着说起来也更值得骄傲一些。
但是一旦下馆子了,那他们不能只买一点凉菜吧?怎么着也得搭配着来点别的吧?
何况在流动小摊上买凉菜可就真的只买一份凉菜顶多买一份凉皮,去了饭店里的选择就多了。
比如说,酒水销售……
王向红有徐进步的关系,供销公司给他们直接供应啤酒,烤肉串配冰镇啤酒,现在秋老虎肆虐,他们大众餐厅卖的可是供不应求。
不过销售队这边还是要安抚一下,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因为他们还有买卖要做呢:
“没事,我看咱山上不少栗子树,现在秋天了,栗子都熟了吧?等到天冷了咱们不卖凉菜改成卖糖炒栗子和烤地瓜,这次去沪都我联系一下烤地瓜的炉子。”
销售队里的王详城说:“听支书说咱队里这次种的地瓜特别好吃?地瓜瓤跟蜜汁一样甜?”
王忆说道:“对,真的特别好吃,咱队里今年种了不少地瓜,到时候给社员们家家户户分一些,剩下的咱们就做烤地瓜来卖。”
生产队种下的红薯都是糖心的,用烤地瓜炉一烤,那冬天肯定能热卖。
糖炒栗子和烤地瓜在22年的冬天也是很受欢迎的街头小吃。
带到82年来把定价给调的低一点,肯定也能热卖。
王忆安定了销售队员的心思,跟麻六上船准备出发。
麻六帮他收拾缆绳,问道:“王老师,咱们这次去沪都干什么?”
王忆说道:“咱们在沪都的公司已经租好了房子,这次过去签合同,同时咱们也做一下那边生意的准备工作。”
“准备做什么生意?”麻六问。
王忆说:“假货生意。”
麻六笑道:“假货生意?假牙、假发、假肢、假山、假花、假眼睛?咱们要做什么假货生意?”
他这么一说。
王忆顿时又高看他一眼:
“你小子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脑子活、人正直,我刚说了一句咱们要做假货生意,结果你就给我整出这么多国家允许出售的假货商品。”
麻六说道:“王老师您是高看我了,我哪是什么好料子?”
“其实我知道的假货生意太多了,但我知道您是什么人,您肯定不能去做那些违法的买卖呀。”
王忆说:“你还真猜对了,咱不干违法生意,不过我要做的假货生意不是你说的这些,而是假货古董。”
麻六一惊:“不是吧,王老师?你要做古董行业的假货买卖?这、这风险很大,这是国家严令禁止……”
“你都说了我也说了,咱们不会做违法买卖,那你怎么又会猜测我卖的假货古董是国家严令禁止的商品呢?”王忆打断他的话。
麻六疑惑的问道:“难道您要卖那种赝品古董装饰品?那不该说是假货古董,应该说是赝品、仿制商品。”
“我不是没有猜过这东西,问题是这种商品没有利润,那是小本买卖,我还干过呢,我卖的是仿制古董扇子。”
王忆打了个响指说:“对,就是仿制商品,不过也是假货。你竟然还从事过相关工作,那真是巧了,太好了。”
他在驾驶室里拎起一个皮箱,打开之后里面都是赝品古董。
全是他之前在庆古典当里向那位爱骑马的孙连善孙大哥买的高仿古董。
他给麻六说:“这些全是赝品,但是赝品中的精品,咱们要卖的就是这东西。”
麻六拿起一幅画仔细的看,问道:“那咱们卖的时候……”
“卖的时候要告诉人家,咱们这是赝品。”王忆说道,“咱们还跟客户签订合同,在合同里会注明这些是赝品,他们也是按照赝品去买的!”
麻六搞不懂他要图什么。
难道这就是高手?
他想了想说道:“王老师,如果是这样的买卖方式,那应该不违法,咱们卖的就是仿制艺术品而已。”
“可是如果咱们去沪都卖的话,那不是咱的地头,这种买卖还是有被下套的风险,您最好跟咱们县里的政府机关先联系一下,去治安局备个案。”
王忆问道:“还有这个必要?”
麻六赶忙点头:“不能嫌麻烦,沪都我去过,那地方龙蛇混杂,民国时代还被称为冒险家的天堂。”
“为什么?那里是遍地黄金也遍地风险,沪都汇聚了全国各地怀揣发财心思的冒险者,咱们得防备他们来找事。”
“随便举个例子,你看要是有帮派势力去咱们店里买了这幅画,咱们跟他们明说这是赝品、也签订合同上说明是赝品,可是他们买了后不认账,就是要来找事。”
“怎么办?”
王忆说道:“请几个杀手做了他们?”
麻六顿时愣住了。
这么野啊?
王忆笑道:“看把你吓的,开玩笑啦,我是守法好社员,去哪里找杀手?”
麻六嘿嘿笑道:“对对对……”
“再说找杀手还得花钱呢,咱有那冤枉钱吗?”
“对对对……”
“再再说找杀手风险多大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手落网把咱们牵扯出来,咱俩都是有媳妇有家的人,这日子怎么过呀?”
“对对对……”
“所以咱们找孙老师和徐老师动手就行了。”
“对对——对个屁!”麻六习惯性点头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王忆哈哈笑。
他收拾起皮箱说:“行,咱们先去治安局备个案。”
“还有文物局,现在咱们县里有文物局了。”麻六提醒他。
王忆有点小诧异:“你还知道县里成立文物局的事?这文物局才刚成立没几天。”
“九月一号刚成立,”麻六说,“然后文物局的领导们来咱们餐厅庆祝来着,我招待的他们。”
王忆问道:“他们局长叫霍大强?”
麻六点头。
王忆说道:“那没问题了,咱们有关系,走,直接去找他。”
他们先去了治安局。
庄满仓没在,郭嘉说他开完会就领着吴家父子离开了。
王忆一听赶紧去文物局。
紧赶慢赶,他们赶到文物局的时候庄满仓正笑着走出单位楼,曾经跟王忆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霍正领着吴家父子送他准备离开。
王忆挥手打招呼,吴成军兴奋的指着他叫道:“王老师、是王老师!王老师你不是要去沪都吗?怎么又回来了?”
庄满仓也回了个招呼,说道:“正好,王老师你快过来,我们还想找你呢。”
然后他指着王忆给老霍介绍。
老霍同志笑道:“有勇有谋的王老师,我老大哥的孙子,我记忆深刻、记忆犹新!”
文物局这个单位确实不受重视,它位于一座老楼里——82年的老楼,那估计就是五十年代的建筑了。
这应该是一座苏式大板筒子楼,采用以整栋建筑定型的标准设计,不高,一共3层,建设标准低,门小窗户也小,红砖墙壁看起来就厚实。
不过这种单位当文物局的办公室还挺好的。
牢靠坚固,门一锁、窗户一关,小偷来了轻易进不去,想抢劫也很难:
苏俄大板筒子楼是按照战争标准来建造的,一个筒子楼门窗一封堵就是一个碉堡!
王忆把麻六引荐出去。
庄满仓热情的跟他握手,笑道:“你就是王老师麾下第一销售员?早就听说过你了,结果一直没见到,今天一见,哈哈,确实很有派头。”
“庄领导您好,我以前隔老远见过您,您看起来没有大领导的派头,很平易近人,但是您是笑起来平易近人,要是发怒了那有一股虎威,您肯定在部队大熔炉里历练过。”麻六盛赞道。
大领导主动向他伸手,他受宠若惊。
但是他这次去握手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卑躬屈膝。
他不能给王老师丢脸,让人背地里说王老师找了个软骨头的奴才当手下。
庄满仓调侃道:“你这张嘴巴是真溜呀,难怪叫麻溜,哈哈,王老师给我介绍你的时候就说你这人很有口才,还会写诗作词呢,那家伙一套一套的。”
“怎么样,今天在咱文物局门口你也来一套?”
麻溜落落大方的说道:“王老师是瞧得起我谬赞我,我没有文化,哪会写诗作词?”
“我就是会说顺口溜、莲花落,就是以前流落社会的时候,为了能要口饭吃学着人家说点喜庆话。”
“不过领导们要是不觉得我说话粗俗,那我还真能来两句……”
庄满仓笑道:“来,你来两句。”
麻六看了看文物局和老霍,说道:“这文物局是苏俄风,保护文物靠咱老东翁。老东翁从不把风头争,可说起当年辉煌事,高丽的战功名震广沪京!”
庄满仓鼓掌哈哈笑:“说的好说的好。”
霍大强跟着鼓掌也笑,笑的风平浪静。
双方寒暄之后,他对王忆说:“广陵王玺的事我都听说了,王老师,这次你真是又帮我、帮咱们国家一个忙。”
王忆说道:“霍局您这话可把我一下子架起来了,我其实什么忙也没帮,我就是尽我一个公民的责任了。”
庄满仓解释道:“老霍可不是为了夸你而说这话,我也是刚知道,这个广陵王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牵扯到咱们国家的颜面!”
王忆一愣:“这么严重?”
庄满仓说道:“我也是听老霍刚说了这么一件事,说是小鬼子那边早年间有农民挖出来一个这样的金印……”
“汉委奴国王玺。”老霍补充道。
庄满仓说:“对,就这个东西,然后79年小鬼子农民的后人把这东西捐给他们国家了,成了他们国家的宝贝。”
“捐给了福冈市博物馆。”老霍继续补充。
庄满仓恼了:“哎哟,老霍呀,这样还是你来说吧,我老是被你打断,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件事了。”
霍大强笑道:“行,我来说吧,其实事情很简单。”
“这枚汉委奴国王玺的出现引发了一场争论,争论焦点就在‘委’这个字上。”
“日方一些学者认为这个字在古代是通假字,通‘倭’,这枚王玺上的‘汉委奴国王’指的是大汉朝册封的倭奴国国王,证明曰本列岛上曾经在久远的古代有这么一个国家,倭奴国。”
“日方一些帝国主义残留分子则认为,这金印是假的,根本没有倭奴国这回事。”
“双方为什么要争论这件事呢?因为一旦证明曰本列岛上确实有大汉朝册封过的这么个倭奴国,就证明自古以来曰本列岛是我们的附属国政权所拥有的固有领土!”
吴家父子听这话听的云里雾里,满头雾水。
可王忆和庄满仓都明白这番话的重量:自古以来,固有领土!
霍大强说道:“这事不是咱们在瞎分析,古籍《后汉书·东夷列传》记载说。”
“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光武赐以印绶。”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两千年以前啊,有个叫倭奴国的国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不远万里渡海而来,谒见汉光武皇帝,并得到了汉朝的加封,从而获得了诸侯王的地位,并借助汉朝的威望统一了曰本列岛!”
王忆乐了:“好家伙,这么来说,曰本列岛自古以来还真是咱们的封国领地!”
霍大强看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笑道:“不止如此,这也证明自古以来,中日友好睦邻,现在改革开放了,咱们中日建交且进行经济互助发展了,很需要这种文化证明啊!”
庄满仓说道:“难怪曰本那边的帝国主义分子死活不肯承认这件事,这对他们影响很大啊。”
王忆暗道这影响确实大。
也就是现在中国没有美丽奸的武力值,否则曰本领土就该自古以来了。
霍大强说道:“我为什么见到广陵王玺后那么激动?因为它的出现就可以证明汉委奴国王玺的真实性了!”
“根据后汉书的记载,刘荆得到这枚印章的时间是建武中元三年,而倭国国王得到印章的时间是建武中元二年,两者被制造出来的时间只相差了一年!”
“很有可能这两个王玺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这样两个王玺的工艺一比对,就能证明汉委奴国王玺的真假!”
庄满仓一听这话心又提起来了:“有什么技术痕迹来进行比对吗?”
霍大强说:“有,看这里,看到这些纹路了吗?这叫鱼纹。”
他指向王玺上的一些纹路。
“鱼纹是一种用于雕刻的装饰花纹,流行于东汉初期和中期,通常工匠会在金属没有完全凝固的时候,用特殊的模具将鱼纹印在雕刻物上。”王忆讲解道。
他研究古玩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过相关介绍。
鱼纹是东汉朝代金属器具身份的一个重要证明。
霍大强笑道:“对,王老师这大学生可以,博闻强识啊。”
他继续说:“到时候查看两枚印章上的鱼纹就行了,我刚才在书上不是找出汉委奴国王玺的照片了吗?我看上面鱼纹了,两个王玺的鱼纹排列是一模一样的!”
“因此我可以草率的做出判定,这两个王玺应当是出自同一个工匠起码是同一批工匠的手,他们用了同一个鱼纹模具,制造出了两个王玺!”
庄满仓高兴的说道:“太好了。”
吴成军胆战心惊又满怀期待的问:“那么,两位领导还有王老师,这是不是证明、证明这个东西很有价值,我们上交它是很正确的事,那是不是能给我们农转非的指标?”
霍大强说道:“何止给你们农转非的指标,现金奖励也少不了,甚至你们运气好的话,国家还会给你们父子安排工作哩!”
吴成军当场跳了起来!
不怪他不稳重,霍大强说出的话太重要了,他可以拥有非农业户口、可以在城里拥有一份工作,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们爷俩、他们家庭以后就不再是农民了,是城里人了!
吴风也被这消息给整激动了。
他握住王忆的手使劲摇晃:“王老师啊王老师,难怪你一个劲的鼓动我们把这个金印上交给国家,难怪咱外岛提起你来都说你有眼光……”
“什么鼓动,那叫鼓励!”庄满仓指点他说道。
吴风使劲点头:“对对对,鼓励,鼓励了我们!”
庄满仓对霍大强说:“这样的话,王老师也有功劳呀。”
霍大强笑道:“不光王老师有功劳,庄局,咱们俩也跟着能沾点光。”
他对双方说:“吴风同志和吴成军同志,你们暂时不用回家了,先住我们单位的临时宿舍,我今天就要电联上级单位,明天咱们应该得一起去一趟翁洲。”
王忆说道:“霍领导,要不然你先电联上级单位吧,我们正好也要去翁洲,咱们顺路的话,我开船送你们过去,也省得坐客船被小偷小摸的给惦记上。”
霍大强说道:“好,你说的对,咱们能顺路咱们就顺路。”
王忆又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他的关系很硬,这事很好办,庄满仓和霍大强都立马答应给他出具证明。
庄满仓这边最给力。
他得知王忆以后要去沪都做生意,说:“王老师,现在社会治安很乱,你要出远门做生意那可得小心安全。”
“这样吧,你要做的恰好是高仿古董生意,我和老霍联名给你向上级单位做个申请,申请一张持枪证!”
王忆被这话给震得晃了三晃。
持枪证!
他很吃惊的问:“这东西能申请下来吗?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庄满仓说道:“国家控制很严,除了公职单位和特派员,一般不给配枪的。”
“但我可以,嘿嘿,找个理由嘛,”他向王忆挤挤眼,“你们队里已经两次给国家抓到了敌特,你现在又要做古董、文物的收集工作。”
“并且你一出手就帮国家找回了一枚能够证明中日友好睦邻关系的古代王玺,这说明你是一心想要为国做贡献的人才。”
“你的处境和工作性质都比较危险,这样给你配一把手枪做自卫性武器,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说到这里他看向霍大强问:“老霍,是不是啊?”
老霍笑道:“是是是,这是应该的,王老师你确实要保重自己。”
庄满仓说:“我们单位就有资格为你申请,只不过通过比较困难,加一个文物局联名这样就增加了成功的可能性。”
“何况,叶领导那边是卡第一道弯的,他肯定给你放行,这事十有**能成。”
王忆听到这话后真是开心了。
男人都喜欢舞枪弄棒,他要是合法拥有第二支枪,那该是多棒的事情?
霍大强让一名主任给王忆开证明,他则给上级单位打电话。
得知海福县这边发现了一枚东汉王玺,而且是跟汉委奴国王玺同脉同宗的鱼纹黄金王玺,市里头的文物局也很激动,让他尽快携带王玺前去开会。
为了保障王玺安全,庄满仓派了治安员跨枪护送。
于是王忆开船,一船人乌压压的去了市里。
三耽误两耽误,他们到了市里都要天黑了。
王忆让麻六跟着霍大强他们去住宿,自己则另有安排。
他的安排就是去22年睡觉,然后凌晨回到82年,在码头大肆采购螃蟹、大虾、海贝、海参鲍鱼往22年的海域送,忙活了半个晚上!
快要到黎明时分了,他才停下疯狂采购和倾倒之行,回到22年的公务员小区去睡了一觉。
上午九点多钟他回到码头汇合了麻六,给陈谷去了个电话,然后两人买票乘坐客船去往沪都港客运总站。
从翁洲到沪都,走水路要四个小时左右,客轮先是海运然后要进申江,在申江逆流一阵到外滩地带,然后才算进站。
他们到了码头下船,现在这沪都港客运总站是今年刚改建投用的,很多东西让人感觉非常新颖。
像是进站出站有自动扶梯,像是墙上还有摄像头,它还设立了七个小候船厅,候船厅里布置的奢华大气,里面的人出来后会嘀咕一声‘这鬼天气好热’:
这是在炫耀,候船厅里有空调!
麻六走南闯北确实有见识,见了自动扶梯不怂,跟着王忆上去就走。
好些第一次见到自动扶梯的外地老百姓都围而不上,他们在看稀罕景。
出码头后陈谷已经在挥手等待他们了。
陈谷这人性子随东北老家人,很外向、大大咧咧的,跟内敛谨慎的沪都人是完全不一样。
这会他来接王忆,上来便拍他肩膀:“王老师,你以前来沪都都是自己来的,这次让我来接你,是不是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王忆吃惊:“呵,陈谷科长,你现在是会算命呢?竟然一下子算到我给你带了礼物?”
陈谷更吃惊:“王老师,你才是会算命,你怎么知道我升成科长了?”
他又指向他们拖着的大皮箱,说:“我那不是算命,我是看到你拖了这么大的行李箱——这位同志是?”
麻六跟他握手,自我介绍说:“我叫麻六,陈科长可以叫我六子或者老六,我是王老师手下的销售员。”
“我的金牌销售员。”王忆指着麻六笑道。
他又问陈谷:“你竟然成为科长了?升职够快呀。”
陈谷摊开手说:“没办法,谁让我是杨主任的嫡系和心腹呢?”
“我们这些国家单位里有句话,叫会干不如会站,你看,我就很会站队,哈哈。”
王忆一听这话服了:得,这哥们以后迟早还得下海。
他一直以为陈谷下海经商是为了做大商人,现在来看,他是在单位混不下去了……
现在陈谷春风得意,他给王忆介绍说,上个月他刚上的科长,所以虽然当时跟王忆说他有一个三天假期准备去天涯岛转转,可还是去不成。
王忆听着他的话拖起箱子走出码头。
恰好一辆有轨电车‘叮叮当当’的从他们身前经过,王忆看了眼车窗上的数字说:“174路公交车,快走,咱就要坐这趟车。”
陈谷一把拉住他说道:“急什么?咱不坐公交车,看我的。”
他们站在路边,一辆绿色小轿车稳稳当当开过来。
陈谷摘下墨镜挥挥手,回头笑道:“给你俩开开洋荤——今天咱们坐出租车,而且坐外国的车子。”
王忆一看这车车标是圆圈里面套个十字,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车?”
“菠萝奈子!”麻六抢着说,“我知道这车子,波兰女同志生产的汽车,叫菠萝奈子。”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据说波兰女同志的奈子有菠萝这么大,所以她们生产的汽车叫菠萝奈子。”
“是波罗乃兹!”陈谷哈哈笑道,“Polo-nez,波兰FSP汽车厂生产的高档轿车。”
这车外形方方正正的,没有后备箱,车座后头直挺挺的截下去一段,这造型看的王忆直想笑。
司机探头问:“三位老板,坐车吗?”
陈谷拉开车门坐前面,王忆和麻六坐在后面。
没有后备箱,两人只能一人抱着一个大皮箱……
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看两位老板穿的很时髦,但是这一搬皮箱,哈哈,像是农民进城了。”
麻六习惯性要陪笑。
王忆淡然说:“你这car档次太low没有后备箱,让our只能搬着皮箱site在后头,哪怕是America的总统和国务卿来了这么一操作也像是农民。”
司机听了他夹枪带棒这么几句后顿时懵了,这人什么来路?好像还会说外国话?
这番话具体什么意思他没听懂,但又是中文又是英文,让他不明觉厉了。
惊疑不定之下,他的沪都出租车司机之优越感顿时遭受打压。
陈谷知道王忆看这个出租车司机的气焰太嚣张故意打击他,便忍着笑帮王忆翻译了一下。
听过翻译后司机很不爽,悻悻然的瞅了瞅王忆问:“我这是波罗乃兹,可不是什么低档车……”
“我before坐的是罗尔斯-罗伊斯、BMW、福特这些car,都是three厢车而不是你这样的two厢车,在首都site的三菱、本田也是three车厢。say句实话,我这是first坐什么波罗乃兹,before在纽约和洛杉矶,我是不坐东欧car的,东欧car质量NO、NO、NO。”王忆淡漠的打断他的话。
司机听完后彻底不说话了,一脚油门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