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而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一人。
她抱着一只卡洛香鼠,身上穿着一袭素色的长袍,赤着双脚,身上没有任何的饰物,就这么懵懂地站在那儿,模样儿说不出的无辜疑惑,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一幕,太过突兀,费格斯和夏普等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纯人类已经死了,费格斯亲自确认了她的死亡。以现在的科技而言,根本不可能让人死复生,就算是一些秘密组织私底下专门研究所谓的灵魂——即灵魂相当于一种精神体的说法,也只是个提出来的学说罢了,依然没有人能研究出灵魂这个玩意,更不用说让人死复生了。
所谓的复生,还有一种学说,提取一个人的细胞,克.隆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然后将自己的记忆移植过去,以延续自己的生命。可是这根本不算是复活,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记忆移植罢了,很多人认为,克.隆人根本就不是本人,而是另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继承了本体记忆的单独个体。
所以,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两人直觉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克罗斯特的阴谋。
他们知道,因为原桐的死亡,已经让这个男人濒临疯狂,纵使他现在看起来很冷静,也不过是一种伪装的冷静罢了。
下意识的,两人同时看向克罗斯特。
克罗斯特的脚步停住,一双竖瞳紧紧地锁定中央的纯人类,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他的神色看起来格外地冷静,仿佛只是在观察着一个陌生人,但他不稳定的信息素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平静的瞳孔深处的疯狂一点一点地溢出来,直到平静的神色被打破,变得扭曲。
“吱!”
卡洛香鼠看到克罗斯特,大尾巴的毛又炸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大毛球缀着小毛球——大毛球是香鼠的大尾巴,小毛球是它的身体。
下一刻,卡洛香鼠果然被无形的信息素攻击了,它惨叫一声,被摔出去老远。
克罗斯特瞬间来到她面前,然后伸手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
“克罗……唔……”原桐疑惑的声音变成了有些不适的呻.吟,她微微皱起眉头,感觉到骨骼被勒得疼痛,差点忍不住用精神力将死死地勒着她的男人弹飞出去。
而她这有些含糊的声音,也不知道刺激了这个拥抱她的雄性哪里的敏感处了,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抱了起来。原桐的双脚腾空,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他的脸埋在她的胸脯间。而这个高度,恰好让她可以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忍不住望向不远处的两人。
费格斯和夏普终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看到克罗斯特的举动,他们不再怀疑眼前的纯人类的真实性。
因为极少有兽人会认错自己的伴侣,特别是越强大的智慧种族,他们的五官越是灵敏,再厉害的伪装,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之下,也会识破,更不用说伪装成自己的伴侣了。
所以,面前这个本应该已经死亡的纯人类是真实的,活生生存在的。
两人都有些不确定了,也许是当时原桐并没有死……
怎么可能!这是费格斯和海瑟薇·纳特亲自确认的,甚至因为不相信而反复地确认了好几次,直到克罗斯特差点毁掉了实验室,才确定了她的死亡。
两人呆滞地看着他们。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连那只被人丢出去的卡洛香鼠也选择乖乖地蛰伏在那儿,双爪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一双湿漉漉的黑豆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敢和现在看起来很可怕的凶兽叫嚣。
原桐攀着拥抱住她的男人,一脸懵逼。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休眠舱前克罗斯特悲伤到让她落泪的眼神,谁知再次恢复意识醒来,却现自己身在一艘无人星艘中,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要不是现阿黄就睡在她枕边陪着她,她都要惊悚了。
然后,她现自己身上除了一条裙子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间钮、光脑、定位器什么都没有,简直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得已,只好选择在这艘无人星舰晃荡,看看有没有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可谁知她刚到星舰中央的一间接待大厅,就现克罗斯特等人来了。
看到他们出现,她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对于她而言,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熟悉的人就在面前,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可是还来不及高兴,这三人的反应太过古怪,又弄得她一脸懵逼,特别是克罗斯特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精神力一直在示警,害得她差点以为他要对她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原桐搂住男人的脖子,熟悉的感觉让她安心,虽然仍是不知道生什么事情,不过此时心情倒是不错,腾出一只手,朝远处的费格斯等人挥了挥,“嘿,费格斯,夏普。”
两个雄性依然呆滞地看着她。
原桐再接再厉地想要说点什么以打破现在的古怪气氛时,突然搂着她的男人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炙热的吻,夺掠她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来。
唇齿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撬开,接着强势而火热的舌闯了进来,勾弄舔.吮着她口腔里每一寸柔软的地方,吮吸、咬弄,非常凶狠,嘴巴很快就有些酸麻起来,甚至让她尝到了血腥味,而这一丝血腥味更是刺激着雄性的掠夺本性,吻得越的凶狠了。
她的身体开始软。
她不知道自己在休眠舱沉睡了多久,但显然是足够久的,因为自从她醒来时,虽然精神不错,但身体却有些虚软,这是久未活动的症状,就算休眠舱能补充身体需要的营养,可是也不是万能的,睡得太久,该有的症状还是有的,能站起来行走都算不错了。
只是她依然舍不得放开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的攻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醒来,并且是在一个废弃的星舰醒来,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仿佛有人将她遗弃在这儿一般。可她还来不及惶恐害怕,他就来了。看到他出现时,她无疑是高兴的,纵使身体有些难受,但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整个人都变得安心起来,一扫清醒时现自己身在陌生之地的不安。
“克罗……”她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摩挲着他有些蛰手的鬓角。
听到她的声音,他顿了下,然后动作又凶残了几分。
到最后,原桐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纵使她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激动,可是感触并不深,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又看到他罢了。
当一切平息下来时,原桐缩着手脚窝在他怀里,依然有点儿不真实感。她眨了眨泛着雾气的双眼,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亲昵地贴着他的身体,满足地蹭着他的颈窝,直到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现这偌大的厅里,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其他人。
费格斯、夏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连阿黄也不在。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羞赧,觉得他们一定是看到先前的事情,为了给他们不被打扰的空间才走开的。
此时,克罗斯特坐在地上,双腿曲起,将娇小的纯人类揽在怀里,完全让自己的气息笼罩着她,甚至舍不得让她接触地面。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完全无法放开怀里的人,忍不住亲亲摸摸舔舔,甚至双眼浮现不加掩饰的情.欲,身体的占有往往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当他的手覆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他的动作顿了下。
“克罗!”她低低地叫着,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俯,一双眼睛恢复成理性的眼瞳,但是依然是暗沉的暗红色,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原桐再多的话都堵在这双眼睛中,犹豫了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问什么,只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蹭在他的颈项边。
等费格斯和夏普回来时,就见到大厅中的那两人如同交颈的小兽一般蹭着彼此,虽然气氛仍有些压抑,却又多了几分温馨可爱。
“吱~”
挂在费格斯肩膀上的阿黄朝着主人吱了一声,又畏惧地看了一眼抱着它主人的雄性,大尾巴的毛炸起来。
费格斯有些忍俊不禁,眼里浮现明亮的笑意,一反过去的冰冷压抑,整张俊脸容光焕,言笑晏晏,如沐春风,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桐桐,见到你真高兴。”费格斯说。
原桐有些不好意思,朝他抿嘴微笑。事实上见到这两人过来时,她就想站起来,但是那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劲非常大,只要她有点儿异动,手劲就加大了一些,仿佛无形的网,死劲儿地禁锢着她,害怕她逃跑一样。
那只无形的网,是他撤下的。现这个事实,原桐只好一边掉节操,一边努力地装作节操还在,淡定自基地和他们打招呼,朝他们一笑,露出洁白可爱的牙齿,“费格斯,真高兴看到你。还有夏普。”
夏普难得朝她露出一个喜悦的微笑。
费格斯看了一眼克罗斯特,接着说道:“克罗,我们仔细地查过了,这艘星舰已经废弃多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份信息芯片。”
克罗斯特没说话,他轻轻地用手抚着怀里人的头,带着一种怜惜的心情,然后抱着她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
四人一鼠离开了这艘无人星舰。
原桐虽然满脑子的疑问,但是看到克罗斯特的模样,她也不知道问什么,有一种感觉,现在最好不要问,省得不小心戳破了他克制的本性。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从醒来后所见的事情,也让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同寻常,特别是当看到机甲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星际历7787年,7月6日。
一觉醒来,突然现已经过了二十年,这酸爽的心情,请允许她懵逼几下。
原桐忍不住抓了抓长到腰间的头,怎么会一下子就过了二十年?是不是机甲的时间显示错误了?虽然在进入休眠舱时,心里多少有点儿预感,可真的一觉醒来,就过了二十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觉醒来现自己老了二十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原桐就在这种纠结中,被克罗斯特扛回了他们的星舰。
这一路上,她根本没用自己的双腿走路,而是被人抱着,腰间的手箍得紧紧的,只要她有一点儿异动,手劲就变大,然后抱着她的男人低头看她,看得她不得不选择妥协。
这种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慌乱悲痛的眼神,让她的心闷闷地难受,不知不觉便想要顺从他,让他别再沉默地露出这种让她难过的神色。
她没有死,也没有离开。
现克罗斯特的异样,原桐只好默不作声地被他抱着,面对着一群皇族侍卫,抹了一把脸。反正早就将节操掉光光了,现在再掉一点也不要紧。
回到他们的星舰,克罗斯特将原桐抱到星舰的一间医治疗室,冷冷地对费格斯道:“马上给她检查。”
费格斯知道他的心结,毕竟那时候他们亲眼看着她代表生命的绿色按钮熄灭,就算她现在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依然有几分不确定感。
而克罗斯特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他想要确认她还活着,确认怀里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只能躺在休眠舱中,实则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短时间内,他可能会被这种无形的恐慌主宰,无法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