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人眼中不自量,不自量,自逍遥。心无旁骛惹寂寥,惹寂寥,寂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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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仅仅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低声的吟出这段话。
在领域压迫之中,在危在旦夕之时。
看起来好像是临终遗言,仿佛毫无作用。
但陆羽从来不会做毫无作用的事,尤其在这生死之间。既然他做了,那么就自然有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
一句话。
换来一剑。
无剑之剑。
大风起东方,烈日映朝阳!
那是一双葱嫩的手指,如剑,如剪,轻轻夹住了不日东来那绝命一指。
风起,是公主的剑,烈日,是陆羽的韵。
不是陆羽将自己的境界气韵借给了公主,而是用自己极大心智,用自己最为依仗的事物,孤江寒星对这整个世界的领悟,在这一瞬间之中,想到了一种功法,硬生生的将一柄‘孩童的剑’,提升到了惊人的地步。
那是公主的剑。
只有两根手指。
却在这仅仅一瞬间之中,救下了陆羽的命。
公主风起凛然,悬于半空,衣襟飘零,苍白不见血色的脸上,泛出阵阵白色韵彩,尤其眉心一道白色印记,如同银色的镜,勾画出一条绚丽的雕纹。
不日东来眼睛瞪圆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夹在中间的手指,然后猛地在此后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无风自飘零的公主,久久不能言语。
公主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缓缓落地。
随后转过头来,嘴唇蠕动两下,才带着满满的不忿说道:“为何到现在才说?!”
面对公主的埋怨,陆羽有种被恩将仇报的感觉,但却并不讨厌,只是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有些东西,只有在危难的一瞬间才能想得起来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哼,你这家伙,当真是……若非属于同伴,我都想杀了你。”
同伴,公主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汇来,让陆羽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你修炼的是长生诀,又缺少实战经验,即便是修为高,也难免不被人压了一头,我其实也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提高你的战斗能力,也就是在刚才,自己都快死了的时候,才想起来怎么弄……呵呵,虽然平日里‘生死之间自有大智慧’这句话被我挂在嘴边,但这一次我才真正了解到它的实质。不过说到底,这种境界方面的事,本应该你自己去参悟,如今由我说出,你来用出……你那功法之中便不可避免的有了我的影子,有了我的境界,这对你是好是坏,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只是……如今我们终究是有了逃离的机会了。”
“为什么要逃?!”
正当陆羽松了一口气,准备让公主带着大家杀出一条血路,彻底离开这蓉城的时候。
公主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仿佛应当应分,仿佛极为不解。
陆羽的眼皮又开始不停的抽动了……
他胃疼。
真的。
身边有这么多不懂事的家伙,他感觉自己的压力真的很大很大的。
有一点能力就变得狂妄自大,会膨胀,这……很正常,这是人性,抗拒的了的,才算成长。所以公主此举陆羽也是理解的。
但……太快了!
这才强大只一瞬间,就马上有这样的狂态,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说公主大人呐,能让我省点心吗?您老就不能学学你的那个侄女,表面狂妄但内心有度,做事极有分寸吗?”
"哦,你在说第一公主那妮子?”
陆羽赶忙点头。
以为她想明白了。
可惜……
"哼,不提她倒还好,提起她我就忍不住一肚子火!第一公主?亏她也敢承认这个称呼,本宫还没死呐!”
陆羽的眼角又是一阵抽动,随后长叹一口气,忍着心中的火气说道:"那这样如何,就算是我求你了,你想要跟不日东来见见,如今也已经见过了,能不能就算是为了我,我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答应你,马上就跟你回大玉国,回临江城,然后拼死也要让你的那个弟弟辅佐成太子,这样……总成了吧?”
公主眉头一皱,一说到她的弟弟,她终于稍微能清醒一些了。
不过却还是说道:"我总要跟他分出个高下,然后我就带你离开!”
陆羽都想哭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公主直接抱过来,放到自己双腿上,裤子脱掉……然后抽她屁股一万下巴掌!
这小妮子太欠揍!
不日东来一直冷眼旁观。
眼角的伤口原本已经好了,现在却又流出了一些鲜血,他也不擦,任由其流经整个面容,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此时听到公主的话,看到陆羽的表情便冷笑一声说道:"其实你也是蛮辛苦的呐。不过相对的,只要大玉国没有了你,事情就会变得有趣多了。”
没有仇恨,仅仅因为忌惮而产生的杀戮,反而比仇恨的杀戮更难被制止。
因为这杀戮本身,就是来源自醒悟。
陆羽听出了这句话的深意,但真的不敢跟公主提起。
不日东来已经有了决断,今天要杀掉陆羽,但却不会杀掉公主,甚至要让她尽可能完整的回去。
为什么?但凡皇子夺嫡,都是一个国度最为弱小的时候,大玉国的弱小,对东晋国来说,便是一个好消息。
陆羽深吸一口气,随后,笑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小阮,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小阮的手,轻声说道:"两次分别,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一次,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领着你一起去!”
说罢,傲然抬头,紧紧拉着小阮,向酒馆外走去。
不日东来冷声道:"哼,你以为自己走的了吗?”
陆羽头也不回,轻声说道:"公主能阻你一刻。”
"哈!你不会傻到认为我会仅凭着一人之力就来杀你吧?”
陆羽轻声道:"这里是蓉城,外面早已经是天罗地网。这里俨然已经地狱,没有一处能让我喘息。但……那又如何?”
说罢,径直走出,小小的身板,却走到十分有力。
"作怪!今日便永远留下吧!”
不日东来领域再次施展,一柄奇异长刀凭空而出。
他很少出刀。
这刀也极少离开蓉城。
只因这天下很少有他出刀的机会。
但现在有了。
他面前有想杀的陆羽,身后,有想杀他的公主。
一剑一刀,一柄初生的剑,一把千年的刀。
毫无征兆,便在空中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