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的猜测并没错, 叛军果然是奔着涧河了。听闻他们安营扎寨就地歇息,于是忙不迭地始渡河。魏玠早早命人探过了处的地势,且命三千轻骑绕远路先行伏击他们。再带着一队人马从追赶。
过了涧河, 地势更为险要, 山路狭窄只能列队前行, 叛军顾首不顾尾,涉水过河已是疲惫不堪, 忽然被齐兵伏击,又不知对方多少人马,一时间军心大『乱』,变慌不择路起来。此时还万余人的叛军尚未渡河, 魏玠与夏侯信前合围,命人大呼喊主帅被降的消息, 方叛军丧失斗志,纷纷投降。
到天黑之际, 赵统的两员大将已经折损在了魏玠的手上。人头被挂在矛之上以示军威。
夜雪已经停了, 薛鹂迟迟没见到魏玠,心中逐渐始烦躁。忍不住问晋炤:“日落便归, 怎还不见他身影,莫不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薛鹂又瞧了眼只雪老虎, 如今还威风凛凛地立在处,她又朝远处望了望仍是没见到人。
若是魏玠死了, 她身上的毒该如何是好, 倘若人欺负她了该找谁护着?
想到此处, 她如坐针毡,实在忍不住跳下马车,朝着前方的大路走过, 晋炤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侧。
“薛娘子要何处?”
薛鹂认为他是明知故问,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天虽黑了,可雪光这亮,他应当能看见,晋青会跟在他身边。”
她越说越焦躁,道:“若是夜间还在应战,你们主子岂不是要遭殃了。”
晋炤不以为意道:“主公向来不会拖到天黑。”
“好生自大的人。”
莹白的雪映照着夜『色』,即便不举灯火依旧能看清前路,只是对于魏玠而言,眼前的景物仍几模糊。
夏侯信在捉拿将首之时受了伤,战胜之耀武扬威的将敌军首级挂在了|枪上高高挑起,腥臭的血洒了一身,仍要站在前方神气地引路。
魏玠不愿与他同行,在距离他一段距离的位置缓缓跟着,身上的轻甲沾了几点血迹,他略些不耐,只想早些回卸下。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过大道,脚步也极为震撼,薛鹂很快便听见了,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当看见|枪之上挑起的人头,她的脚步立刻停住了,而强忍着恶心,慌忙找寻魏玠的身影。
夏侯信远远地看见两个黑影,很快便认了是薛鹂,于是策马奔过,炫耀似地挥起|枪给她看,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意。“看见了吗,这可是赵士端座下的大将徐程,我一
人一马亲自俘获……”
不他说完,薛鹂便惊叫一扭过头。
“你快拿!”她又惊又恼,好似带血的髯都要碰到她了。夏侯信将她吓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大抵是她勉强站稳的姿势略显滑稽,她似乎听到晋炤笑了一,又快又轻,像是错觉一般,待她愤怒地回过头看,对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薛鹂没好气道:“魏玠呢,他在何处?”
夏侯信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好情郎战死了,尸首在方跟着,张好看的皮相也叫战马踩坏了,不如你以跟我……”
没他说完,薛鹂已经越过他往方了,边走边问:“魏兰璋何在?”
魏玠很快便听到了周围人的议,夹杂着一些唏嘘与调笑,身旁的副将军忍不住问道:“位娘子怎也来了?”
他薄唇抿一抹浅淡的笑意,“许是久不见我,心中略感不安。”
他看不清前方混在一起的人影中哪一个是薛鹂,只是很快薛鹂便找到了他。
“表哥!”薛鹂绕兵马,快步走向他。。
魏玠周昏黑,薛鹂的音愈发近了,好似一道天光将黑夜劈,且这道天光独独为他而来。
她气喘吁吁,停在魏玠身前,正要踮起脚够马上的魏玠,他便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的手好凉。”她抱怨着往一侧躲,魏玠笑了笑,问道:“你是担心我,所以不急了?”
薛鹂并未否认,下意识将魏玠的手掌包裹住『揉』了『揉』,不满道:“表哥不是向来待人谦恭,如今倒是骄矜自大了,说好日落便归,你食言。”
魏玠翻身下马,侍者牵过缰绳退到一边。
薛鹂这才贴近他,道:“天黑了,表哥莫要害怕,我来接你回。”
他被她牵住,轻笑一点头应下。
而他又说:“方才让人在河中捕了鱼给你,并非意耽误时辰。”
她前几日抱怨许久不曾吃过鱼脍,魏玠打完仗竟还心思命人给她捕鱼。
只是想到方才所见的人头,薛鹂仍觉恶心,遂压低,狠狠骂了夏侯信两句。而再看魏玠,见到他沾着些许暗红的软甲,才忽地想起,魏玠每一回迎战再见她都换了衣裳,从未带着一身血气。
意识到这点,她心中忽地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受。意识到魏玠如此爱她,她应当感到意,亦或是在心中不屑,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嗓子发堵,心也跟着烦『乱』起来了。
赵统损失几员大将,齐军乘胜追击,伏兵近三万人。军中纷纷庆
贺,赞扬魏玠足智多谋,捷报很快便传了洛阳以及其他各地。
赵统势如破竹的攻城终于被迫停滞了,大大的败仗加起来让他元气大伤,不不先周旋拉拢世家,安抚躁动不安的将士。
魏玠只需在此刻与远在宋州的魏恒再商议,趁机再打压赵统便可,倘若时机当,一举将他覆灭也未尝不可。
薛鹂听到频频传来的捷报,心中不禁忧虑被传神乎其□□号日该如何解。一路上冬雪消融,山野间也了春意,不急着赶路的时候,魏玠会骑马带着薛鹂处观赏风景。
正当她暂时因为这难的闲适时光忘记烦扰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前来投奔魏玠,想要求见她一面。
这是头一回除了薛凌以外的人要求见,薛鹂没多想便应下了。
然而人一转身,她便愣在了原地。
男人着一张俊美的好皮相,一双含情的眼眸与她极为相像,即便人至中年,依旧不掩风流气度,只是此刻眼下青黑,显极为疲倦。
薛珂一见到薛鹂,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泪眼朦胧道:“鹂娘,当真是你!你便是谶言中的神女?”
薛鹂不大想承认,面无表情地问他:“爹爹与我几年不曾相见,我都要认不了,如今来寻我又是为何?”
薛珂拉着她的手泣涕涟涟,无奈道:“我自知不该拖累你们母女,让你们蒙羞,多年来不敢相见,只似如今实在难,想着再见你一面,见你平安无事我才好放心……”
薛鹂见到了薛珂这副惺惺态的模,终于明白了魏玠平日是如何冷笑着看她做戏,不耐地扯自己的手,说道:“父亲话直说。”
薛珂朝魏玠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问她:“鹂娘,你与魏兰璋如今……”
薛鹂能感受到魏玠的目光落在身上,犹豫了半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心悦表哥已久,已同他私定终身。”
薛珂颇为赞许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这才不辜负你这副好姿容。”
“父亲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她不耐烦地问完,薛珂又愁眉苦脸地哭诉了起来。
“爹爹虽与你许久不见,一直挂念着你们母女,几个儿女中也属你最我心。”他拍了拍薛鹂的手背。“爹爹这些年攒了些许身家,日托付给你如何?”
薛鹂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们二人可是想从仕?”商贾低贱,便是天下富商之首,只要不是身士族,始终会叫人耻笑,薛珂的儿子怎么可能好愿意走他的路。正好如今他被魏氏的人盯上,听闻神女被魏玠掳走,便想来试探一番
,好借她的身份替自己谋前程。
薛鹂冷笑连连。
果真是她的生身父亲,竟算计到女儿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