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岫的第三杯,当然没有秦弈醉得彻底。
事实上如果她愿意,是连一点酒意都可以没有,根本影响不了她的精神。只是今天心情有些特殊,也索性放开了些,任由酒意上涌,同品一梦。
秦弈不知道的是,居云岫梦见的东西跟他大同小异,甚至更荒唐。
比如秦弈吹奏云岫笛,忽然笛子“嘭”地变成了她居云岫,被他从头吹到脚。
居云岫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当时现实的脸色,究竟红成了什么德性。
这酒“荒唐梦”,是梦的自己潜意识在想的东西……也就是说自己在想这个?
真是……那啥……一定是错觉。
最后这杯梦见的,也是贴身教导绘画,挨挨碰碰暧昧无比,梦中的秦弈胆子更大,趁她不注意,手就悄悄环了过来,搂住她的腰。
那一刹的电流,仿佛实质。
居云岫自己被“电”醒了,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看看对面的秦弈趴在石桌上睡觉,显然还陷入最深沉的梦境里,居云岫吁了口气,捏着脑袋走离几步,想要站到亭边吹吹风。
路过秦弈身边,睡得好端端的秦弈却忽然抬头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被拉住的时候猝不及防没想过闪避,可拉住之后居云岫有一万种办法挣脱,只要她不想过去,秦弈再拉一百年也别想拉动她分毫。
可她却一时失了任何反应,超越秦弈不知多少倍的修行根本一丝都没有挥出来,眼睁睁地栽进了秦弈怀里。
居云岫脑子里一片空白。
纤手下意识动了动,想要推开,脑子却不太清醒,梦中与现实正在交错,仿佛这如梦里,否则现实的秦弈哪有这么大胆子?又仿佛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别装了,梦里都告诉你了,你潜意识等的不就是这个么?
看得出秦弈仍在梦中,居云岫睁眼看了一阵子,终于慢慢闭上眼睛。
反正他只是做梦,他不知道。
那就……趁他不知道,自己悄悄试试这真实吧。
她的手动了动,终于慢慢地反搂过去,抱住了秦弈的脖子。
不远处清茶遮住了眼睛,又悄悄张开手指缝,偷偷地看。
其实很美,在旁观视角上,这崖边亭台,清风徐来,林荫之下,一对璧人热情相拥,是真的可以入画。
只可惜这美景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咚”,秦弈又栽回石桌上,继续睡觉。
居云岫气得要死,他这梦中一定是梦见和自己那个那个了!不是亲亲,是在那个!
“不许梦了!”
秦弈没理她。
居云岫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拂袖而去:“清茶!把这淫贼丢下山去,闭门谢客!”
清茶不肯去:“我不去,经过他身边也会被抱着啃的。”
居云岫一跺脚,一道法力直接抽在秦弈脸上:“不许梦了!”
继而逃命般钻进了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那边秦弈梦中正在攻城略地之时,被直接揍醒了,迷茫地睁开眼,眼前芳踪渺渺,居云岫不见了。
“呃,清茶,你师父呢?”
清茶小心地后退半步。
“那什么表情,嘶,脸疼。”秦弈揉着脸蛋,心中也隐隐有了点猜测……谁能打他,当然是居云岫啊。
难道刚才醉中生了什么?冒犯了她?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精彩,刚才与梦中的“小龙女”版居云岫,都快那啥了……
这种时候跑路就死定了,秦弈很是灵醒地跑到门边敲门:“师姐……”
里面传来居云岫淡定的声音:“醒了?”
“呃,醒了,刚才喝醉了,没露出什么丑态吧?”
“没有,一切安好。”居云岫淡淡道:“我要睡觉了,你且去吧。”
“那师姐好好休息……”
“秦弈……”
“啊,师姐请吩咐。”
“你在仙宫修道已经四五个月了吧?”
“没细算,差不多吧。”
居云岫沉默片刻,慢慢道:“你之修行,需动静相宜。一味潜修不是好事。”
秦弈很想说自己还没到那坎上。画界试炼还有用,起码能让他一路修到易筋六层的门槛,说不定能突破后期七层。而仙道修行余地就更大了,安心潜修,修到腾云都不是太大问题——而事实上洞府的灵气极好,哪怕那时候停止仙宫之法的修行,转回自己的修行模式,都还可以继续上升,触摸晖阳门径。
不过那也许要很多年。
“仙道修行,路途漫漫,是一生之事。如果你打算在此地修到某个程度为标准,这种思想就不对。”居云岫淡淡道:“倒是仙宫对你的武道修行助益有限,你修到易筋五六层时,就该考虑动静结合,出门行走了。”
这话倒也是有理的,只是秦弈怎么听都突兀无比。
“可是师姐,和天机子那边还在对弈呢,我还刚领了监察使准备和他们来一场呢,这时候……”
“我们的对弈已经持续了六七个甲子,岂在一时?”居云岫道:“身为本宗之主,本座有任务派遣与你,你应不应命?”
秦弈叹了口气:“师姐要我做什么?”
“我记得跟你说过,师父曾有个大乾友人,还赠过他一幅画。”
“嗯,说过。其实我觉得那画也有几率是成套的……”
“那大乾友人便是如今大乾皇家始祖,曾与师父有些交情,师父应承过他,如果他大乾被人推翻他不管,但若是遇到什么超凡力量,可以找我们帮忙。前几日你闭关之时,大乾国派使者来此,言及大乾遇到了些麻烦事,我想……你去走一遭正好,也可以看看那画是否有用。”
秦弈微微松了口气,这种任务性质还好说,解决了回来就是,顺利的话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于是便道:“既是师姐派任务,那当然义不容辞。”
“嗯,那你准备准备,便去吧。”
秦弈告辞离开,经过清茶身边忽然低声问:“你师父必有什么不好解的心结,与我相关,乖清茶悄悄告诉我呗。”
清茶偷眼看看屋子,又看看秦弈,犹豫了一阵,做了个嘴型:“师徒之实。”
秦弈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
结合她曾经想要与自己“定调”的暗示,一切明朗,她是心中矛盾,索性派他离开一段时间,也让她自己静一静。
师徒之实……对于两人自己来说不应该怕这个,恐怕担心的更多是人言可畏?
这神雕侠侣的梦做得可真是时候,这不就是天然解法么?
秦弈慢慢回到自己的过客峰,抬头看着过客二字,忽然自嘲地笑笑。
梦中知见骗不了人,没必要再自欺欺人,还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不但不是过客,而是想要入主了。
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