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商场上的事看似轻飘飘, 但影响力却深远。
新城是没办法撼动的,无非股票震荡、花钱洗负面。他们把解决这场舆论危机的第一环定位到凌美,凌美是业内龙头, 掌握一定话语权。
新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肖冠丘有智囊团, 指导他怎么化解舆论危机。但对他有要求:不要再节外生枝。
肖冠丘无暇顾及卢米, 负面解决不了生意就很难做了,他心里清楚的狠。
安排人最先处理凌美上一年的欠款。
凌美已执行项目的尾款是在下一周周五到账的,可见新城账上是有钱的。收到钱后肖冠丘亲自打给栾念:“ke, 我需要你出面。”
“行, 没问题。”栾念真的接受了采访, 别人问起新城与凌美的合作,他轻飘飘一句:“到账了。”做出帮人的姿态来。
卢米在看到这条采访后对尚之桃说:“ke又装大尾巴狼,但他每次装大尾巴狼都挺帅。”
尚之桃回她:“肖冠丘应该疲于应付了。”
“那不是挺好吗?让他知道这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 就他这种孙子, 有的是人收拾他。”
卢米心里的小尾巴翘了起来,因为涂明的不动声色干大事, 让她觉得自己这男朋友真是不错。再看涂明呢, 就愈发觉得他顺眼。看他的眼神黏黏糊糊的,好像恋爱了好几个月, 才开始进入热恋一样。
新城这波风波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在半个月后,又有新的商业新闻覆盖了它。
肖冠丘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在经过多方的打压质疑后,“太子“的身份让他仍然在那个位置上, 只是尾巴收起来了, 没那么嚣张了。
这时找人去查源头, 无论如何查不到源头。看起来就是一起普通的追款负面。他吃了哑巴亏,短时间内不敢再做什么。但他不死心,总觉得平常那些老实巴交的小公司不敢闹这么大动静。
就这么风平浪静到了七月下。
一个周末的夜晚,涂明和卢米开车去吃豆腐宴,快进卢米小区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从后面超车别到了他们面前,逼停了他们的车。
那辆豪车卢米认识,肖冠丘的。
他带着另外一个人下车,敲涂明的车窗。涂明摇下车窗看着他,听到他说:“你真他妈孙子,就你这种人,跟蚂蚁一样,碾死你轻而易举。”
“还有你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盘这么一个烂货你高兴吗?哦对了,你离婚了,你们俩只能烂在一起了。”
“你们
搞那些阴险的把戏将搞垮谁?又能搞垮谁?”
肖冠丘找人调查那么久,终于查出一点端倪,也仅仅是端倪而已。但他就认定了是涂明要害他。他讲话难听,就为了撒气。倒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但卢米不愿意受这个气。
静静看着肖冠丘,解开安全带,将包丢在后座上,涂明知道卢米要发怒了。
先她一步推开车门下了车,开门动作大,直冲肖冠丘腿去。
肖冠丘躲闪车门,又用脚去踢。
涂明面无表情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根合金钢伸缩棍,突然拿棍子跑了两步照肖冠丘腿上抡去。肖冠丘哼了一声忍痛回踢,两
个人打了起来。肖冠丘的同伙也一瞬间围了上去。
卢米被涂明吓傻了,拿出电话报警,然后冲了上去。
卢米拿着辣椒水跳着往肖冠丘和他同伙脸上喷,用的都是阴招。肖冠丘躲闪不及,蹲在地上。周围围了人,看一男一女勇斗两男,那辆豪车真是太显眼了,就有人拿出手机来拍。
涂明把卢米拉到身后,训她:“有你什么事儿?”
挨了辣椒水的两个人缓了有一阵子,等他们站起来才发现,被周围的百姓围住了。
这些人都是卢米的老邻居,当然都向着卢米。听卢米带着哭腔说:“太欺负人了,上来就骂人,还想砸我们车。这我们可不能忍。”
“你他妈说什么呢?”肖冠丘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卢米,卢米又要冲上去喷他辣椒水:“你这破嘴不如别要了吧!”
“怎么说话呢嘿!”二大爷拎着鸟笼子指着肖冠丘:“开辆破车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啊小伙子!”
卢米要上前打他,被涂明拦腰抱住。
本来就厉害的姑娘,因为涂明在她旁边,就更添了许多底气,感觉自己能干翻世界了。
等警察来的时候,把他们都带进局子,涂明和卢米没吃什么亏,肖冠丘有点惨,他的同伙也没好到哪去。
涂明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成了关键证据,最后肖冠丘因为寻衅滋事被拘了,他和卢米出了派出所。
这一架打的痛快,俩人站在那相视一笑,奇怪的默契。处理完事情的卢国富出来看他们笑,就走过来训他们:“多大人了这么打架?卢米你等着你奶奶收拾你吧!”
“他先挑衅的,不揍他显得我们好欺负!”卢米有理,跟卢国富犟嘴。
“说几句能少块儿肉吗?万一吃亏了呢!那人也不是善茬,刚刚说了,就想骂你们解解气。谁知你们先动手。先动手就理亏知道
吧?如果不是有之前的备案在,今天这官司警察没法弄!”卢国富训了他们一通,卢米只听到了“吃亏”二字。
“吃什么亏?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卢国富不忍心再说卢米,就转向涂明:“涂明是吧?大爷看着你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的,你后备箱怎么还藏武器呢?”
“法律允许的、也就是合法的防身棍。”
“允许的你下手也忒黑了吧?照人家腿打,万一打残了呢?”
“他活该。”涂明也是个犟的,总之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行。”卢国富手指点点卢米,又点点涂明:“你们俩真行。尤其是你啊涂明,还没见家长呢,先在你大爷这挂上号了!你看我不参你一本!”
“卢米奶奶不喜欢带卢米打架的男朋友。”
“也不一定,奶奶肯定也分事儿。”涂明跟大爷讲道理,见大爷要跟他急,又换了口风:“卢米说大爷喜欢喝酒,我陪您喝两口明天,也感谢大爷为了我们跑这一趟。”
“这还凑合,不早了,回切吧!真不让人省心!”
卢国富尽管训他们一顿,在家人群里却狠夸了涂明一顿:“小伙子拎得清!”
“动作厉害着呢!是条硬汉!”
“人也有礼貌,行,卢米这对象行!”
卢米看着手机嘿嘿笑,涂明红绿灯的时候问她:“笑什么?”
“笑我大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好人坏人都让他当
了。老傻子!”
“别这么说大爷,不礼貌。“
“我说我大爷你也管!”卢米不服。
俩人拌着嘴进了家门,涂明换衣服的时候卢米才发现他后背有擦痕,皮肉磨破了:“我操,怎么回事啊?你等着啊!”
她让涂明坐在那,跑去拿碘伏和棉签:“怎么擦破这么大一块儿啊?我都心疼了。”
碘伏擦上去,涂明嘶了一声,卢米没出息的掉了两颗金豆,是真心疼了。
擦一擦,吹一吹,动作都是轻轻的。
涂明握住她拿碘伏的左手腕,回过头来看她,目光温柔而深远:“今天他说的话都是屁话,言语侮辱别人的人本身就是自辱。你别放在心上。”
“哪句啊?”
“说你随便那句。”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什么时候跟狗计较了啊?看不惯打它一顿完事儿了,可不能让这种人恶心自己。我想的开。”
“那你为什么生气?”
“他说你离婚了
是烂货,这哪儿行啊?这不是欺负卢姐男朋友吗?不干他还要留着他吗?”卢米也护犊子,自己男朋友自己怎么欺负都行,平时斗嘴打架都没事,但可轮不到别人这么羞辱。除非你是活腻了!
“不服就干,我的至理名言。”
“不受气,我的座右铭。”
卢米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挑眉:“卢姐怕过谁啊?”
涂明被她逗笑了:“好的,卢女士。希望你勇往直前,别被世俗所累。”
“好的。那你就看着我。”
“行。”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在8月上旬一个闷热的傍晚,外面下着雨,涂明和卢米正在一起拼乐高,同事群突然发一个视频,经举报,警察在京郊某别墅内抓获聚众吸/毒人等,尽管打着马赛克,肖冠丘那张脸还是被大家认了出来。
“我操,我惊了,这是我们的爸爸!”
“不是爸爸了,已执行的尾款结了,未执行的可以重新协商。”
“真的看不出来,这大哥爱好挺特别。”
“自毁前程了属于是。”
“那张脸可惜了。”
大家围绕那个视频展开激烈的讨论,涂明看了眼就放下了,并没参与。
“经举报,经谁举报啊?”卢米问他。
涂明撇撇嘴。
“快说!”卢米拿抱枕打他。
涂明抢过抱枕放在身后,姿态闲适:“你猜。”
“你让我猜,那肯定就不是你喽。”
“是ke?”
“ke不方便。”
“我猜不出来。”
“笨了不是?你的好兄弟唐五义。”
“我操!唐五义?”
卢米这才想起,她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好朋友,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却嫉恶如仇。
她特别感动,给唐五义发消息:“朋友…”
“嘘。”唐五义回她一个字:“什么都别说,我懂。主要是我现在特别爽,爽翻了。”
唐五义这个人呢,家境好,脑子好,虽然玩世不恭,却也跟卢米一样,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他的梦想就是惩恶扬善,做个好人。
“喝酒啊?”卢米问他。
“什么时候啊?现在吗?
”
“现在啊,来我家,下着雨呢,我搞烤肉。”
“行,说话就到。”
卢米开始收拾乐高,涂明问她:“怎么了?”
“没怎
么,请我的好朋友来家里吃顿饭。”
“举报小王子吗?”
“对。”
“需要我回避吗?”
“那倒不用。”
卢米从来都知道,她这个人很难交到朋友。但如果真的做了朋友,那就特别难得。她很珍惜自己为数不多的友情。
这是一个连环局。
从四五月到八月,一环又一环,让肖冠丘在自负、愤怒、骄傲、紧张的情绪不停变换。新城是搞不动的,新城老板也是一次搞不下来的,必须经过周密的计划,多方的配合,才搞掉一个人渣。
“我就想知道谁是总策划?”卢米问他。
“我。”
“主演呢?”
“ke。”涂明顿了顿:“ke帮我修正了流程漏洞,也是个狠人。josh总执行。”
卢米坐在那里嘿嘿的笑,明明就只是一次反击而已,却让她觉得特别特别爽。
爽翻了。
她上前抱着涂明,指尖在他后背的擦伤处轻轻的摩挲,涂明痒痛痒痛的,下意识抱紧她。
两个人拥在一起听窗外雨声,拥抱一个特别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