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扉吱呀,无人自启,随后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叶无缺鼻翼扇动了一下,觉得这一股子味道有些刺鼻难耐,比一般人宿醉身上的酒气还要难闻。
赵思良一进门,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越的恭敬了起来,不过也有几分难耐,看来也被那股奇怪的味道熏得够难受的。
他脚步放轻了一些,好像生怕打扰到醉梦大师一样。
叶无缺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醉鬼么?要不是实在有些闲的难受,我才懒得来呢。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客厅里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木椅,看上去皆是上了年份的东西,老旧而古朴。
两人过屏风入里屋,看到一名邋里邋遢的精瘦老者,睡相难看的仰躺在木榻上,眼睛紧闭,鼾声轻微,随着鼾声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睡得很沉。
叶无缺不知道这个老者是真的沉睡还是在假寐,毕竟刚才他还说过话呢。
那老者穿的很简朴,裤子、汗衫洗的白,款式也很老旧,是如今市场上并不好找的款式。
他手上握着一只残破的蒲扇,跟济公那只差不离多少。木榻边上的床头柜上有一只茶杯,或者应该叫茶缸,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军绿色的,烤漆都掉的斑斑驳驳的了,只能够从影视作品之中看到的那种。
叶无缺眼中有些异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玄级高手么?怎么看怎么像个从那个艰难的时代过来的普普通通的老头子,生活简朴的不能再简朴了。
家里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不过书倒是很多,竹榻后有三排书架,书籍摆的满满的。
不过,叶无缺可不相信这个老者家里真的没有电器,否则自己在影密组的基地里刚刚登记完成,这个老者也就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他了。
“醉梦大师,我带着叶无缺来看您了,这是我两人的一点儿心意,您老收好。”
说着赵思良将手里一大包瓜果零食放在竹榻旁边的桌子上,又回来恭恭敬敬的一拜。
叶无缺注意到赵思良行的是弟子礼,只不过是半礼而不是全礼。
儒家学子有传道、授业、解惑三种老师,传道老师只有孔夫子一人,是万人万世传道师。授业恩师一生也只能够有一人,解惑老师却可以有很多个。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指的就是解惑老师。
这醉梦大师确实是赵思良的解惑老师,不过他擅长的是佛、道两家,儒家所知并不多,所以赵思良行的是半礼。
一听到有吃的,醉梦大师睡眼惺忪的醒来,他看起来岁数不小,但却童颜鹤,精神很好,看起来渴望睡并不是睡眠不足,也不是身体有恙,而应该是——一种生活态度吧。
叶无缺如此猜测到。
“赵小子,算你有心。”
醉梦大师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都舒开了一些,他旁若无人般的喜滋滋的剥开一只桔子,砸吧着嘴巴,吃的桔子汁液都滋了出来,撒了一身也不在乎。
他吃相很差,一边吃一边还赞“真好吃”。
赵思良无奈的看了叶无缺一眼,似乎在说:你不要介意,醉梦大师就是这个样子,洒脱自然,无拘无束。
叶无缺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在意。不过,醉梦大师这个样子对于儒家的弟子来说,已经算是“无礼'了,儒家君子六艺,“礼”的地位很重要,即便是后世儒家“礼”的内容生了变化,依旧很重要。
要是他经常如此的话,却能够得到赵思良这个儒家弟子的尊敬,说明此人的确有才学,值得赵思良尊敬。
在一旁等待着这个醉梦大师吃完一只桔子,又接连吃了一根香蕉、苹果才算作罢。
醉梦大师捋着胡子,摆摆手让叶无缺两人坐,可两人只有相视苦笑的份儿,这间里屋里出了一张竹榻和桌子之外根本没有坐的地方,两人自然不可能席地而坐。
“老前辈不用了,我们站着就好。”叶无缺微微欠背,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老前辈指名道姓的叫无缺前来,所为何事?”
醉梦大师一双稍显浑浊,但依旧深邃的眼眸打量了叶无缺一眼,叶无缺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眸之中有岁月琐事的剪影幻灭,不由得一愣。
他这种情况说明这个醉梦大师修为境界确实是倒了一定的境界,人生阅历长河由眼睛这个心灵的窗户之中透出,形成可以影响别人的虚影。
以前他只在师父王战身上见过,不过也仅仅看到过一次而已,是那晚王战决定将曲白秋托付给他的时候,心绪不平、波兴澜阔偶然逸散而出。
而眼前和这个醉梦大师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眼中时时刻刻有一些心念虚影,说明心境正处于一个变革期,无法自控,不如王战那样,不显山不漏水。
如此一比较,高下立判。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个人也很厉害,小看不得。
醉梦大师打量了一番,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像是花儿一样绽放开来。
但紧接着叶无缺眼前一花,心中大惊,全身汗毛都瞬间竖了起来,全身毛孔都张开,虽然天气十分的炎热,但却感到寒气从里到外只冒,更有凉气倒灌进入鼻腔里。
因为,眼前竹榻上的邋遢老人竟然消失了,而一种紧迫、尖锐、寒入骨髓的感觉从背后袭来,叶无缺感到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一样,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
下一瞬间,叶无缺感到肩膀上仿佛落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样,足足有千万金重,压得他半边骨骼都出阵阵脆响,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
叶无缺大怒,这个糟老头子第一次见面就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让自己出丑下跪,给自己下马威?
亏小爷我刚才还那般恭敬,真是见了鬼了。
他惊怒一吼,双腿猛然力,在双腿膝盖距离地面不足一分米的时候猛然停下来。
“喀嚓——”
叶无缺猛然力,地面上的地板砖应声碎裂,好像是被一只大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地板砖的碎片都崩裂溅出,迸溅到几米远的地方,撞到墙壁上,摔得四分五裂、撞到屏风上深深的镶嵌进去。
几块碎片飞溅过去,像是飞剑一样,划破了赵思良深深的长袍,划出几道裂口来。
地面上,裂缝像是树枝一样的蔓延开来,以叶无缺为中心,两米之内地板砖的尽数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坚实的混凝土地面都产生了裂痕。
“啊!”叶无缺大吼一双,双腿打颤酸痛,如同背负山岳,他感到自己的腿骨和膝盖都要被压垮断裂了,要不是不到后天第二镜炼骨炼髓,全身骨骼如同金石坚韧,怕是早已经被这一掌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