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毕罗家与塞纳家虽是不对付,不过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私底下却是极为要好的朋友,故而每每来圣殿,二人都会坐在一块儿,中间的位置本是给毕罗夫人的儿子留的,但他突然有事来不了便给空着了,三圣姑是几位圣姑中最晚到的一个,四周都坐满了,唯独这儿有个空位,便给坐了过来。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肚子不大舒服!
四圣姑虔诚地默读着桌上的经文,没注意到两位师姐的异样。
三圣姑的肚子咕咕地叫,虽是声音很小,但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都听见了,心道三圣姑竟是空腹来参加晚课,其心虔诚,值得借鉴呐!
三圣姑才不是没吃晚饭,她把一桌子饭菜全都吃光了,包括那晚玉米龙骨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的,也许,就是吃得太饱了,所以肚子才会百般不适。
三圣姑按住了肚子。
忍住,忍住,忍住……一定要忍——
卟——
一道大响屁放了出来,在静谧的殿堂内,如同一道闷雷,惊得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双手一抖,书都捧掉了!
众人心惊肉跳地朝这边看了过来,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过分,居然在真神的眼皮子底下放屁,这可是对真神的大不敬,不怕把真神吓走吗?
三圣姑的脸臊得通红,但她正襟危坐,镇定得不得了,除了塞纳夫人与毕罗夫人,还真没谁听出是她。
二位夫人将经书捡了起来,继续默读。
三圣姑的肚子一阵绞痛,但这时候去如厕无疑是一件尴尬又无礼的事,她强迫自己把痛感忍过去,没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肚子痛是一种怎样的抓狂体验。
经文上写的什么,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望了望墙壁上的沙漏,还有半个时辰就能下晚课,她只用坚持到那时就好。
她强迫自己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乔薇。
四圣姑给乔薇一共下了三种蛊,第一种蛊是痒痒蛊,这种蛊虫严格来讲并不算真正的蛊虫,蛊虫是通过特殊的药物养出来的,而它,只是一种岛上的小毒虫罢了,别看它小,被它碰一碰,可是会全身瘙痒不止的。
大圣姑抓了抓腿,又抓了抓肚子,她还想抓背、抓脖子,但又恐被人瞧见,只得将指甲掐进肉里,硬生生地忍着,忍得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四圣姑给乔薇下的第二种蛊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蛊虫,是一种以蚕食两生果花叶为生的小飞蛾,这种小飞蛾能变色,隐藏在物体上很难被发现,它不咬人,也不攻击人,但它翅膀上有一层灰粉,不小心抖落了让谁碰到,比被蜈蚣咬了还可怕。
大圣姑的身上很痒,可是她的脸上却开始隐隐作痛,一开始只是脸颊,不多时蔓延到了鼻子、嘴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难受。
在大圣姑身侧有两个伺候的侍女,她们的任务是听候大圣姑的一切差遣,大圣姑有时会让她们维持秩序,有时会让她们磨墨,有时什么也不让她们做。
她们习惯性地时不时朝大圣姑看去,以便在大圣姑需求她们时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哪知当她们的眸光落在大圣姑脸上时,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经书扔出去!
大圣姑的脸怎么了?怎么全都肿了?肿得跟个猪头似的,秀气的樱桃小嘴变成了两瓣香肠嘴。
这、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二人拼命地朝大圣姑挤眉弄眼,奈何大圣姑完全没有瞧见。
坐席上,不少信徒已将章节看完了,抬起头来,想瞻仰瞻仰大圣姑的圣容,结果定睛一看,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说好的仙姿佚貌呢?隔壁老王都比她养眼呐!
众人纷纷决定今晚回去找隔壁老王洗洗眼睛。
殿内的信徒开始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看向大圣姑,大圣姑只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盛世美颜所惊艳,所以尽管吵闹不合规矩,也没有出言制止。
唯一没发现大圣姑异样的大概就是三圣姑了。
三圣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暗戳戳地窃喜着乔薇变成大猪头,不过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是第三种虫子,这回,是货真价实的蛊虫了。
大圣姑忍住浑身的不适,语气舒缓地说道:“现在,我开始为大家讲授《真神经》第四十八章的内容,‘真神曰,善父母者,善己也;善兄弟者,善己也;善妻者,善己……汪!’”
众人一愣!
大圣姑也愣了愣,刚刚是错觉吗?怎么自己嘴里会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
定定神,大圣姑接着道:“‘善夫者,善……汪!’”
大圣姑捂住了嘴。
众人讶异地朝她看了过来。
大圣姑臊红了一张脸,轻咳一声,道:“‘善子女者,汪!’”
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大圣姑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汪!”
“大家都别动,听我……汪!”
“我……汪!”
“汪!”
信徒们纷纷惊得说不出话了,一些胆小的甚至感到了一股害怕,不由地站起身来,惊恐地望着台上的大圣姑。
大圣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开口全是这种声音,她不信邪地扯了扯嗓子,蓄足一口气,这次她要用丹田发声——
全都给我坐下!
“汪汪汪汪汪汪!”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离开自己的席位,往后退了几大步。
大圣姑一巴掌拍上桌子,怒目望向众人。
她若是原先的脸孔倒还罢了,此时肥头大耳香肠嘴,真的好辟邪有木有?!
三圣姑与四圣姑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什么,朝着大圣姑走去,大圣姑却先二人一步迈下了讲台。
众人见她朝这边走了下来,纷纷吓得跑出了大殿。
大圣姑眸光一冷,一个跃起,扑倒了一个男信徒,一口咬上他的屁股!
“啊——”男信徒惨叫。
人群中,不知谁嚷出了声:“妖怪!妖怪!妖怪——”
“圣姑变成妖怪了——快逃啊——”
“逃啊——”
信徒们统统逃窜了起来,桌子踢倒了,垫子踩烂了,门板撞飞了,数百人的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
后院,一座精美的小宅子里,两名守门的侍女也听到了前殿的动静。
侍女问:“哎,前边怎么了?怎么这么吵?不是在上晚课吗?”
同伴道:“也许……是大圣姑在做什么仪式?”
侍女好奇地笑道:“我们去看看吧?”
这一提议,立刻被同伴否决了:“不行的,大圣姑吩咐我们看紧里头的客人,一步都不能离开。”
侍女笑道:“门上了锁的,就算我们走了,她也出不来。她若是砸门,必定惊到巡逻的弟子,一样逃不掉。”
同伴谨慎地说道:“说是这样说,可万一圣姑怪罪下来,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侍女想了想圣女殿严苛的刑罚,最终打消了去一睹究竟的念头。
二人老老实实地在门口守着,忽然,一只小白貂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小白貂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它手里抓着一方帕子,另一手捂住心口,一边抹泪,一边艰难地行走。
侍女哎呀了一声:“这小东西哪里来了?好像受伤了,你看,它都哭了!”
小白貂“哭”得更凄惨了。
侍女的一颗少女心都被萌化了,蹲下身子,将“受伤”的小白貂抱进了怀里,惊叹道:“好小的貂啊,是个幼貂宝宝,阿蓉你快看!”
同伴的警惕性比侍女要高上一些,但对着这么我见犹怜的幼貂宝宝,没有一个人能够狠下心来去怀疑什么,同伴也蹲下了身子。
侍女轻声道:“它不会是云貂吧?要是云貂就太好了,云貂是灵貂,通晓人性的。”
哼,宝宝怎么可能是大白那种蠢货的同类?
侍女又道:“把她、它拿出去卖掉,咱们就发财了。”
把你卖掉!把你全家都卖掉!
“我看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侍女伸出手,去掰小白的腿。
小白死死地捂住小小白。
就在小白几乎贞洁不保的时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拎着从厨房顺来的小铁锅,缓缓地挪到了二人身后。
同伴双耳一动:“有动静!”
二人齐齐朝后望去,哪知还没做出反应,便被两个小铁锅嘭的一声拍晕了!
珠儿从侍女身上找出了钥匙。
大白站直了身子,小白跳到大白的肩上,珠儿又跳到了小白的肩上,总算是能够着锁孔了。
三小只成功地打开了兽生的第一扇大门,兴高采烈地了蹦进去。
乔薇惊讶地看着三个小家伙:“你们怎么来了?”
小白秀了秀肱二头肌。
乔薇走到门口,将两个晕倒的侍女拖进屋,塞进了床底。
这儿时不时有人巡逻,若是发现地上有人晕倒,定会进屋查看她的情况,那样,她逃不了多远便会被人发现。
藏好晕倒的侍女后,乔薇与三小只出了屋子,正要锁上门,回廊下传来了三圣姑的声音:“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
乔薇一步迈回了屋,将锁头藏进袖子,并合上了门!
三小只也迅速找地方躲起来,床底下空间不够了,珠儿与大白进去后,小白再往里挤就挤不动了。
大白一脚将小白踹了出来!
小白咕噜噜地滚到了门边。
嘭!
门被大力地推开了!
小白蹲着身子,目视远方,一动不动。
三圣姑的余光看到了地上凭空多出来的石雕,虽然怪怪的,可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会在意这个?
乔薇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面前的托盘里,瓜子壳堆成了小丘。
乔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地问道:“哟,什么风把三圣姑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