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着先前霍究离开的方向到了园子鲤池畔,边跟路人打招呼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石道尽头那抹绛紫身影。
而透过那紫影旁侧看去,那头还有道银红色的影子。
不由笑得愉快,与萧淮他们道:“我们往那头走走。”
萧淮也看到了霍究,正要打招呼,忽一下也看到了他跟前还有人,分明还是个女子!
这当口他能避开耳目前来相会的还有谁?没想到霍究这小子动作还挺快!
前面才刚跟人家未婚夫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上,这里立马掉头就来挖人家墙角。
到底不敢忘记沈羲的叮嘱,连忙抢前一步指向鲤池对岸的藏书楼说道:“前面就出园了,没什么看头,我们去那里坐!”
这要是让梅琪瑛撞见了那他还得了?
贺兰谆却道:“我好像看到了承鹂。真的不去打个招呼吗?”
他微笑看完梅琪瑛又看向萧淮。
承鹂是霍究的表字。
萧淮暗骂了他一句,说道:“苏言去请!”
贺兰谆淡定扭头,与苏言道:“记得请三姑娘也过来坐坐。”又问梅琪瑛:“梅公子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三姑娘,梅琪瑛眉头便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再往那边园门口看去,果然远远地见着霍究立在那里,而他面前不远,还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女。
虽然看不到模样,但那端立的气度与窈窕的身段却仍是惊人的出众。
梅琪瑛不敢多看。立定想了想,却还是道:“既如此,便打个招呼也好。”
吃醋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有这身份在此,他岂能扭捏。
沈嫣这里望见霍究半晌无语,心下也觉得懒懒。
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即便自己将来退了婚,身价也不如从前了。
沈羲在问她心里有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滑过他的影子的。
虽然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但是他确实是她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会想到之后暗地里脸红的男子。
她知道他只是喜欢逗她。
阅人无数如他,也看不上她这么平庸的闺秀,只是她自己心思控制不住而已。
“大人要是没事儿了,那我就回三房去了。”
她笑了笑,客气地道。
霍究望着她没说话。
他是有话想说,但又或许言之过早,但不管怎么说,他绝不会让自己变成贺兰谆……
“霍大人,三姑娘。”
正想到这里,忽然就有魔音穿脑,贺兰谆脚步一错摇着扇子到了他们跟前,而他身后居然还有冷着脸的萧淮以及目光莫测的梅琪瑛……
沈嫣看到梅琪瑛,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再呆下去徒增尴尬,匆匆跟他们行了礼,便就离去了。
霍究看回贺兰谆,脸色也变得跟萧淮一样臭了!
……沈羲因为霍究与梅琪瑛的事儿而对沈嫣起了心。
这里见她回来有些神思恍惚,心下有数,便就问她道:“怎么了?遇见什么事儿了么?”
沈嫣脸红着摇头,立马又坐回了女眷当中。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其实没见霍究的时候她还能平静,不知道怎么见过他之后就像是被风吹皱了心肠,怎么也抚平不下来了。
是她想多了吧?
一定是的。
沈羲这里也很快知道了沈嫣见过霍究的事情,更知道萧淮居然还带着梅琪瑛去撞破了他们俩说话。
脾气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美,整个下晌没再给萧淮好脸色。
萧淮也是无语,瞪向贺兰谆的时候目光更毒了。
而霍究这里好不容易逮着个跟沈嫣说话的机会,却居然让梅琪瑛给看见,而且居然还让他看见了沈嫣真容!自然对贺兰谆也是牙痒得不行。
贺兰谆安然自若,左坐着杨潜,右坐着梅琪瑛,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宴散后宾主尽欢。
梅琪瑛撞破霍究与沈嫣说话也没有什么,唯一笑尔。
但他这副稳操胜券的姿态却深深刺激了霍究,当天夜里他直接回了定狱。
回到梅家暂居的宅院里,梅琪瑛也直接去了上房寻梅夫人:“母亲打算在京师呆多久?”
梅夫人微愣:“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内办妥媒聘之事,便就回潭州吗?”
梅琪瑛想了想,说道:“母亲最好还是预多一些时间吧。”
见梅夫人似有疑问,他又说道:“我明春便就该下场会试了,今日又因燕王世子之故而有幸结识了贺兰大人。
“难得进京一趟,我想顺便向沈阁老还有贺兰大人多请教请教学问。”
梅夫人闻言笑道:“若是这般,也无不可。只是你父亲得先回去,家里生意可不能落下。”
梅琪瑛点点头,不再就此说什么。
只是吃了口茶,他又问道:“母亲见过了嫣姑娘,不知对她印象如何?”
说到这里梅夫人又微笑说道:“长得好,性情好,举止沉稳,行事也利落。
“原先我还担心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或者不尽如人意,如今看来我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再者,他们家二姑娘着实是个滴水不漏的,而听他们姐妹仨儿都感情甚好,这于大户人家中可也少见。
“我想,她能与他们二姑娘那样精明的人相处到这样地步,品性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梅琪瑛听完,反倒是凝着双眉靠进了椅背里。
今日在园门口虽然只是一瞥,但也足够让他看得真切。
沈家三姑娘,并不负梅夫人这番评价。
但他这个“未婚夫”,是不是还是来得太迟了些……
三日后萧淮亲自送来了一对羊脂玉镯,才总算令得沈羲开了颜。
其实她也不稀罕他送什么,但有这份认错的觉悟总归是好的。
府里事还多,没时间出去。
沈府外头马车里,她捏着萧淮的脸说道:“嫣姐儿嫁给梅家是不得已,霍究八成是喜欢上了她。
“目前虽然不知道究竟会怎么着,但反正倘若有一星半点的可能,咱们都不能从中捣乱。知道了么?‘姐夫’!”
“知道了知道了!”
萧淮迭声回应着,又睨她道:“不过你们还真不地道,人家千里迢迢跑进京来议婚,结果你们却想着怎么退婚,摆明了欺负人呢。”
沈羲叹气:“放心,我两边都不伸手,看霍究自己怎么办。”
有缘的话终归有她伸手的机会,没缘的话伸手也只是添乱。
萧淮吃了两块点心,又得意地道:“不过换了我是霍究,我也得想方设法让他梅家退婚!
“管他什么婚约不婚约呢,两情相悦才是王道。”
就像他在贺兰谆面前,就从来不曾让步的。
沈羲伸手砸了他肩膀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