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战利品后,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没有人再找我的麻烦,反而都朝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我扛着尸体,很顺利地就来到出口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在我的想象里,门外应该有些守卫之类的,负责检查我们这些拿到“门票”的人,然后再将我们领到正儿八经的兵部去。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门外竟然是片黑峻峻的山谷,两边都是层峦叠嶂的树林,有条阴森的小路直通过去,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哗哗的流水声。我再扭头往后面看,才现这个大厅是在山壁上凿出来的,这夜明的兵部竟然是隐藏在大山中的吗,怪不得阿蔓他们在凤城这么久了始终没有头绪!
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去,也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些什么,只能扛着尸体试探着往前走,一步步迈入阴森森的山林之中。山林里面当然没灯,只能依靠头顶的一点星光照明,两边时不时还会传来一些野兽的低鸣,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这可不是我的幻听,我清楚地看到那些黑暗的灌木之中,偶尔会有绿色的光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什么猛兽。冷汗从我的背后浸出,我本能地就把自己怀里的打神棍抽了出来≈dash;≈dash;谢天谢地,虽然被都察院折磨了几天,但是他们并没收走我的武器。
有打神棍在手,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继续扛着尸体往前走去。但是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有“东西”盯上了自己,黑黝黝的树木和草丛之间,总有绿色的光忽隐忽现,而且如影随形,始终距我不远。
不光如此,就连远处也有一些绿色的光在闪动,乍看上去犹如繁星点点,而且也在逐渐向我靠近,整个山谷之中透着浓浓的杀气。我感觉到不妙。便站住了脚步,眼睛朝着距我较近的“绿光”看去,我意识到那是什么猛兽的目光,所以大胆地朝它对视过去,看能不能将其吓走。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在我和那道“绿光”对上的同时,“绿光”似乎被我的眼神给激怒了,猛地就朝我直扑过来。随着“绿光”越来越近,一道黑影猛地从林中窜出,接着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我脖子咬了过来。
我惊得不轻,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觉得像是条狗,但是体型又比狗大,而且比狗要凶猛地多。我本能地举起打神棍直劈下去,打神棍划中它的下颚,就听“嘶”的一声脆响,从嘴巴到肚子,猛地被我撕开一个大口子,热腾腾的鲜血顿时朝着两边泼洒出去,那东西也跟着“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像狗又不是狗,耳朵尖、嘴巴长,獠牙锋利,原来是头狼。待我劈翻这头狼后,再抬起头,现不远处的绿光都在往后退缩,显然被我的彪悍给吓到了,不敢再上前挑衅,原来狼也一样,欺软怕硬。
我心里明白,恐怕这又是第二道考验,杀了个人还不够,还得穿过这条狼谷。如果那群狼一哄而上,可能我还真会葬身在这,好在它们不再上前,我也就大胆地往前走了。
不过一会儿,我就看到路边躺着两个人。正是之前那对胖瘦兄弟。胖子本来把瘦子杀了,当作踏脚石走入狼谷,不知怎么又躺在这里。我仔细一看,只见胖子的脖颈被撕开一个口子,正有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着,显然是刚刚被狼咬过。
看着这个场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家伙杀了自己的兄弟又怎么样,到头来还是走不出这条狼谷。这条狼谷,显然也是一个筛选机制,将那些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耍小聪明的淘汰出去,这个胖子就为此搭上了性命。
如果世上真有地府,这胖瘦二人倒是又能继续做兄弟了。
我没有时间感慨,继续迈步往前走着,一路上见到不少白骨,甚至还有新鲜的人尸和狼尸。有几条狼尸外观上看并没有伤,口中反而流出漆黑的血,一看就是被毒杀的,估计是万毒公子的手笔。
想到那个家伙是追随我而来,我顿时觉得头大不已,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就他身上那些层出不穷的毒虫,就够让人一阵恶寒的了。
这条狼谷并不是很长,也就几百米的样子。那些狼似乎也见多了人,略通人性,知道我不好惹,所以没有再冲上来。很快,我就看到前方的山壁之上有一道门,门前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气氛显得有些阴森恐怖,这夜明倒是也挺厉害,还能把电通到这个地方。
我扛着尸体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于是我就把门推开。推开门后,里面是个狭窄的洞穴,而且是越往里越窄,最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盘腿坐着个人,那人年纪挺大,下巴上留着山羊胡,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快睡着了,脑袋不时地点着。
我扛着尸体走过去,说了一声:“你好?”
这人听到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下我,又拿起桌上的毛笔,随口问道:“嗯,叫什么名字?”
“王巍。”
“哪个巍?”
“巍峨的巍。”
这人顿了一下,嘟囔了句:“不会写。”
接着便在纸上随便写了个王卫,我注意到在我的名字前面,还有个“万毒公子”,看来是在登记信息。虽然他写错名字,但是我也没有计较,他爱写啥就写啥吧。
接着他又问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以前是户部的侍郎。”
听到“侍郎”二字,这人又抬起头来,很惊讶地看着我:“既然都做侍郎了,怎么又跑到兵部来了?”
看来“侍郎”在夜明中算是不小的官,所以此人才会这么惊讶,我无奈地说:“犯了错误,被我们尚书贬到这了。”
这人“嘿嘿嘿”地笑着,又在我名字下面写上我以前的职业。
接着。他又说道:“行了,把尸体丢到后面去吧。”
我抬头往他身后去看,才看到他屁股后面有块深不见底的坑洞。我没多嘴,直接把扛在肩上的尸体丢了进去,完全听不到尸体落地的声音,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搞定尸体以后,这人继续问我:“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选哪道门?”
我有些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么一愣,这人的火气就上来了:“老子问你选哪道门,你是不是聋了,还以为自己是户部侍郎呢?”
我左右一看,只见洞穴两边果然分布着四道门。门上都有名字,分别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我意识到,这可能是兵部里的四个分堂,选择哪个应该都差不多,我又往纸上瞟了一眼,现万毒公子登记的是“青龙”二字,我肯定不愿意和他选择一个地方,所以立刻开口:“朱雀!”
因为万毒公子,我连“白虎”都不愿选,只希望能够离他越远越好,想起那家伙就让我头皮麻。听到我的选择以后,这人大笔一挥,便在我的名字下面又写了“朱雀”二字。
写完以后。他又问我:“有手机吗?”
我答了声有,接着便拿出来。因为都察院的几天经历,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这人把手机接过来,顺手就抛进了身后的坑里。当时我差点没骂出来,真想一耳光扇死这个老东西。
“行了,滚吧,祝你活得能久一点!”
这人说起话来也是很不客气,我只好转身朝着写有“朱雀”二字的门口走去。推门而入的瞬间,我还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又闭上了眼睛,正点着脑袋打盹,在他身后就是抛尸的万丈深渊,我祝他哪天不小心就掉下去。
推开“朱雀”的门,我便走了进去,先是一截长长的、阴暗的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有昏暗的灯泡。不用分析,我也知道自己正行走在山腹之中,这夜明确实很有本事,在山谷里面开辟出来这么大的基地,怪不得阿蔓他们迟迟掌握不到夜明总部。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夜明最大的秘密,可惜手机没电,又被扔进坑里,都没法给阿蔓定位了。看来只能靠我自己,慢慢摸清这里的秘密,我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慢慢开阔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面积至少上千平米的广场,四周的墙壁之上分布着许多洞穴,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七八层。
在那些洞穴之中,还有呼呼喝喝的声音传出,显然有人正在里面练功。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敢保证,这里就是兵部的腹地之一了,夜明的主要兵力就藏在这个地方,也就是阿蔓所说的另外一个蛋蛋!
我进的是朱雀门,也就是说另外三个门里。格局和这里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四个大兵团,组成了夜明之中战力最强的兵部!
凭我的眼力,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多少人,琢磨着怎么也该有上千吧。四个兵团,至少有四千人,仅仅一个夜明兵部就有这么多人,再加上其他的分部和藏在各地的省会皇帝,简直不敢想像夜明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庞大,怪不得连国家都惊动了,怪不得要出动国家机关最强的龙组来插手这件事情!
就在我还呆呆愣的时候,某个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很不客气的叫喊:“那个新人,什么愣,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的心里一紧,虽说我很厌烦这样不客气的声音,但是自己初来乍到,也不敢作什么妖,所以赶紧朝着声音来源一路小跑过去。声音是从一层某个洞穴出来的,洞穴外面有“新人报到处”这几个字,门是敞开着的。
我进去后,里面同样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问我叫什么名,从哪里来的等等。我一一报过以后,他又问我实力如何,练什么功的,明劲还是暗劲等等。
我知道明劲说的是外功,暗劲说的是内功。我是练龙脉图的。注重内部修炼,同时又掌握着不少体外技能,称得上是内外兼修。但我不想让人知道龙脉图的秘密,所以便说我是练外功的,会点普通的拳法和腿法,还会用刀和棍。
听到我练得这么杂,老头顿时哼了一声,显然看不起我,便指着角落,让我拿了脸盆、毛巾、被褥等等,到“108”号房间报道。
这感觉,和新生报到一模一样,还带分配宿舍的。当然。这里肯定不教知识,估计教的是各种武技,目的是把人训练成冷血的杀人机器。抱着我的生活用具,朝着108号房间走去。
一路上当然能见到不少房间,可以看到里面的构造和学校宿舍差不多,不过没有上下铺,而是大通铺,一个房间里有四个人。房间里面设施简单,还有各种训练器材,哑铃、沙袋、臂力器等等,那些呼喝之声就是他们训练的时候所出来的。
这么一看,又不像是学校宿舍,反而像是监狱了。
刚才经过狼谷的时候,我就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这里的人似乎没有睡意,仍在努力锤炼着自己的身体。108号房间就在一层,不用爬楼,所以很快我就来到房间门口,里面有三个人,都是筋肉达的壮汉,一个在打沙袋,一个在做俯卧撑,还有一个正坐在床头抽烟。
我往地上一看,果然空着张床,便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把被褥和生活用具往我床边一放。虽然我竭力不出声音,但是屋子里突然进来个人,谁也要看几眼的,所以那三个壮汉齐齐朝我看来,而且目光个个不怀好意。
他们三个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我连二十岁都不到,所以可想而知,他们的眼神有多邪恶,简直就像狼见了羊,想要把我吃掉似的。果不其然,坐在床头抽烟的那个汉子先盯上了我,语气玩味地问道:“新来的?”
“嗯。”我点着头。
“这么年轻就进了兵部,估计你挺有本事的吧?”这人轻轻舔着嘴唇。
“也不是,我误打误撞才进来的。”我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床铺,尽量在言语之间没有任何冒犯。
但我还是低估了这帮家伙的无赖程度,那家伙直接把自己的脚伸了出来,大咧咧道:“新人就得有点新人的样子,来,先给我系下鞋带!”
我的心里一紧,知道麻烦终究还是来了。也是,这种唯暴力和战斗至上的地方,永远都是强者为尊,肯定充斥着各种欺辱和凌虐,比之外面的社会更加惨烈。
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情一开始就不能忍,否则以后就会祸患无穷。但我当时被都察院折磨了几天,身上伤痕累累,又一点东西都没吃,能活着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再和别人生冲突肯定于我不利。
想到这些,我决定还是暂时忍耐一些,等到摸清楚了情况再反抗不迟。我便硬着头皮,慢慢走到那个大汉身前,蹲下身去为他绑起了鞋带。他穿得是那种老式的绿色军用鞋,也是这里的人员穿着标配,我刚领到的生活用具里面也有。但是这人的卫生习惯不好,鞋子不知道有几天没刷了,从里到外散着一股恶臭。
我强忍着鼻息,慢慢把鞋带给他绑好。然而,就在我绑好的一瞬间,他突然伸出脚来,用力在我胸口踢了一下。我猝不及防,身上又没力气,直接被他踢了个跟头,头也磕在了对面的墙上。
房间里面,顿时爆出一阵大笑,另外两个汉子也笑得前仰后合。踢我的这个汉子一边笑一边问:“怎么样,你服不服?”
我咬着牙,轻轻说了一声:“服。”
“服就好。”
这人慢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说道:“以后我们仨的衣服,都由你来洗了,知不知道?”
对我来说,暂时的忍耐都是有必要的。
我点着头,说是,知道了大哥。
面对我的逆来顺受,几个大汉都很满意,已经默认我是这个房间里的狗了。我也尽职尽忠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边费力地讨好着他们,一边向他们打听着这里的情况,迅速摸清楚了哪有食堂,哪能洗澡,哪有卫生间等等;又问他们每天需要做点什么,他们看我听话,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我说每天就是训练。偶尔互相之间比比武之类的,运气好的时候能够外出执行任务,那时候就能出去透透气了。
其他的,这几个汉子也没多说,就是让我以后要多听话,这样生活才会好过,我也连连称是,说以后就仰仗各位大哥了。
几天没有进食,我是真的饿坏了,急需找到食物进补,但是他们告诉我说,第二天早上才会放饭。我没办法,只能先去洗了个澡,又把他们的衣服都洗了,然后回来睡觉。
这里的人都很勤奋,练功都要练到大半夜,呼喝之声不时回荡在我的耳边。不过我是练不动了,几天的折腾下来,让我身心俱疲,急需休息,所以很快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整个朱雀门的广场没有了一点声音,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之中。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一股子恶臭,熏得我差点要吐出来。而且脸蛋也好像被什么人给揉着。
我睁开眼睛一看,赫然现自己脸上踩着只脚,正是昨天晚上让我给他系鞋带的那个大汉。虽然我给自己定的策略是暂时忍耐,但是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要火了,而且他的脚不光臭,还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泥在上面沉淀。
我是真的忍不住了,猛地一手将他的脚推开,怒喝着道:“你干什么?!”
“哟呵…;…;”
这大汉猛地冲过来,一脚踢在我肋骨上。也是我的身体太虚弱了,竟然被他一脚踢得滚了好几个圈,而且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而这人还在不停地踢着我,一边踢一边骂:“妈的,老子看天亮了,好心好意叫你起来跑操,你竟然还敢拨我的脚?”
昨天晚上,我听他们说过,这里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跑操,起不来的就要挨罚。这个汉子叫我起床没错,可他直接把脚杵到我的脸上叫我,这他妈谁受得了?
搁我在外面的脾气,就是不杀了他,也得废他一只脚。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我的身体状况也没恢复到能够反抗的时候,所以我只能一边挡着他的脚,一边好声好气地说:“大哥,对不住了,我刚睡醒,没看清是您,您就原谅我吧。”
这汉子看我认错态度不错,又踢了我两脚,才说:“妈的,以后长着点眼睛,不然你的日子可不好过!行了,快起来吧,该跑操去了。”
在他训我的时候,其他两个汉子则在旁边看着热闹,还嘿嘿嘿地笑。我赶紧起床,换上了自己领的衣服,还穿上了绿色的军用鞋。现在,我已经是兵部的正式成员了,所以也有了夜明的专用服,胸前刺着“日月”标识,另一边还有个“兵”字。
穿好衣服以后,我便跟着这几个汉子一起出了门。广场里面已经乱糟糟的,每一层的人都下来了,聚集在中心的空地上面。大家按照楼层分队,一层一个队伍,而且每个队伍都有一个队长。
我们一层的在一个队伍,大概有七八十人,我们队长是个小矮子,但是眼神挺精悍的,一看实力就不弱。在各路队长的带领下,按照楼层一共分成了七支队伍,绕着广场跑了起来。
几天没有进食的我,别说身体有多难受了,身上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脚步也很虚浮。还没跑上两圈,我就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实在扛不住了,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没跑两圈就摔倒的,整个广场里面,我是唯一一个,所以数百道目光齐齐朝我看来。我们的矮子队长立刻满脸怒火地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指着我骂,问我怎么回事,怎么连个圈都跑不了?
一帮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等着矮子队长来收拾我,和我一个宿舍的那几个汉子,都在嗤嗤地笑。很快,矮子队长便走到我的身前,伸手便抓住我的领子,恶狠狠说:“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我虚弱地点着头,说对,我是新来的。
“妈的。弱成这样,怎么混到兵部来的。说,你叫什么名字?”矮子队长的语气愈凌厉,显然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王巍…;…;”我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真不是我弱,弄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整个一倒霉催的。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在听到我的名字以后,矮子队长的脸色竟然都变了,语气十分吃惊地说:“你,就是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