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吩咐奴婢留下来服侍老爷,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老爷的,夫人说老爷这阵子太辛苦了些!”红袖忙陪笑道。
一股浓郁的香味窜入鼻端,李赋下意识的滞了滞呼吸。
这香味甜甜的,腻腻的,馥郁得令人头晕。
闻起来或许并不难闻,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不喜欢一切的香味,便是脂粉香、熏香,也不喜欢。
这就有意思了!
芳洲与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怎么可能叫个香成这样的丫鬟来服侍自己?
况且,自家夫人的醋劲儿有多大李赋再清楚不过,她是绝对不可能特特的叫个丫鬟来服侍自己的。
送茶也就罢了,绝不会特特吩咐人留下。
这么一想,再冷眼暗暗打量红袖,自然便看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好大的胆子!
李赋心中冷冷一笑!
他索性搁下笔,身子向后倾了倾,靠在椅背上,双手微微撑在桌面,抬头看向红袖,笑问道:“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红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中有鬼不由跳了一下,忙定了定神陪笑道:“回老爷话,是新买的脂粉,老爷您……也闻到了么……”
问这话时,红袖整个人是娇羞的,俏丽的脸蛋上不觉浮上两抹红晕,眸光流转,在灯下看来,倒是添了几分平日所没有的风流妩媚,再加上那弥散开来的馥郁香味,倒是勾人得紧。
李赋的眸色却是深了深,笑道:“自然是闻到了,这么香!”
红袖听了这话简直喜得心花怒放!
老爷夸自己香呢!
这么说,老爷心里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倒是自己太糊涂了,以至于错失至今!
这一刻,红袖兴奋之余又大感后悔。
早知道老爷原来也有心,自己早就有所行动了,哪里还等到今天!
红袖大着胆子抬头,又羞又喜、含娇带嗔的瞟了李赋一眼,娇声道:“那,老爷喜欢——这个香味儿吗?”
李赋哈哈一笑,却是未答。
他怎么会喜欢?不过此刻当然不能说不喜欢,而他又不愿意说喜欢,只好不答了。
不答的意思,便由她自己去想了。
红袖只当李赋是默认了,那颗欢喜雀跃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到了此刻,还有什么好矜持、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老爷!”红袖含情脉脉的看向李赋,竟朝李赋走去,一边欲朝他身上贴过去一边娇声道:“奴婢早就仰慕老爷,奴婢愿意一辈子留在老爷身边伺候老爷,做,做老爷的女人——”
“放肆!”李赋毫不犹豫一挥手推开她,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等话!”
红袖哪儿抵得住李赋的力道,惊叫一声跌倒在地,傻愣愣的看着李赋。
这前后刹那的反差太过巨大,以至于她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对上李赋冷冰冰的目光。
那目光,冷漠无情,刀子似的似乎将她射穿,又如寒冬腊月里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老爷……”红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瞪着李赋。
李赋冷冰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身上的香味,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闻到了一点儿不对劲,但只要不近身接近,这香味并不能迷惑得住他。
红袖脸色一白,眼中难掩惊恐之色。
李赋心中越了然,一眨不眨冷冷的盯着她……
连芳洲晚上回来的之后,便听到春杏悄声向自己说了李赋怒气冲冲去了琴姑娘那里的事情,还说不知老爷对琴姑娘说了什么,只听到琴姑娘的痛哭声和大喊冤枉。
连芳洲心中“咯噔”一下:这琴姑娘不知道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唉,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啊!这么快她就按捺不住了!
不等连芳洲问,李赋便向她道:“我想这个月就让阿琴出嫁,你帮忙准备准备她的嫁妆吧,有个二三千银子价值便可。这些天你派春杏或者碧桃过去伺候她一阵,直到她出嫁!”
连芳洲闻言瞧了他一眼,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含笑问道:“今晚究竟生了何事?”
李赋一怔,不觉失笑,叹道:“罢了,还是告诉你吧!我不说也会有人说!”
说着,便将红袖所为以及自己问出同谋为阿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李赋苦笑叹道:“娘子,你说阿琴她究竟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竟然暗算自己,还是用这种下作的方法,这是李赋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连芳洲心中亦大吃一惊,气不打一处来的暗想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纵的!她原本就是一个下人,你偏偏要把她特殊对待,她却不甘,想要更多、想要那你所给不了的,变成今日这样还有什么好说!
幸好,没有叫她得逞。
否则——
否则?否则怎样,连芳洲自己也不愿意去想。
万一李赋真的与那该死的红袖生了点什么事儿,即便并非他本来意愿,连芳洲自认为亦无法接受。
琴姑娘她,好毒的心肠!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李赋?这就是所谓的只求留在他的身边,便是做个奴婢也心甘情愿!
这种“深情”真叫人可笑!
看到连芳洲的脸色变幻了好几回,目光亦闪烁不定,李赋不觉有些紧张,忙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芳洲,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那贱丫头一进屋,我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一次是对手太笨,或者说是太自信,也有太仓促的缘故,倒是侥幸,可是,下次呢?
不知为何,连芳洲脑子里下意识的浮现出朱玉莹的容颜。
“那个薛一清,是不是神医?他很厉害吗?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连芳洲突然问道。
“啊?”李赋没想到她的话跳跃性这么大,愣了愣,方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他的医术我见识过,别说太医院了,便是天下间,能及得上的也未必找得出几个!”
“那还等什么!”连芳洲一跺脚,咬牙便道:“叫他给咱们弄些预防的药来,要是下次再有人用什么香啊药啊之类的,也好有个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