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赋是当今所看重的人才,这宅邸又是当今所赐,皇子们自然不会没有表示,总得为他们的父皇捧捧场不是?
可是朱家,李赋同他们家确是素无交往。
也不光是朱家,同其他几家王妃娘家同样没有交往。
看到朱三公子笑吟吟的上前同他拱手道贺,李赋一边笑着应付,心中暗暗生了警惕。
娘子可是说过的,那个朱家的小姐,好像叫什么朱玉莹的——
朱三公子此行,恐怕未必单单是道贺吧。
然则李赋似乎多心了,朱三公子还真就是道贺而已,与李赋寒暄一阵,便甚是体贴的笑道:“今日来宾众多,李将军且招呼旁人便是,在下随意就好!”
便同李赋笑笑,自去寻相识的人说话去了。
直到宴客结束,朱三公子也就离开前向李赋笑着说了几句什么时候得闲向他请教请教骑射,听李赋含糊应了,便一笑告辞。
李赋见状,心里虽然隐隐的觉得有点儿不安,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自失笑笑,便不去想。
直到深夜,阖府上下人等方勉强忙完可以休息。
这一天下来,均是累得够呛。不过,想着府中今日的热闹,众人心里也是欢喜的。
虽是下人奴仆,可自进了这府邸,命运便同主人家休戚相关,主人家越是兴旺,下人的命运才越会安稳,主人家风雨飘摇,做下人的往往第一个要倒霉。
正院正房,连芳洲刚刚换下了待客的衣裳,靠坐在软榻上,与李赋正说笑着。
今日虽然忙累,所幸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连芳洲原本担心有二,一是二老爷二夫人那边府上,一是琴姑娘。
倘若不是生怕有熟人如苗夫人等有可能会去看琴姑娘,连芳洲都想一把大锁把她的院子给锁住。
结果不出她所料,苗夫人等有三四位年轻夫人还真就去看琴姑娘了。
那几位年轻夫人从琴姑娘处回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有那么点儿不对,连芳洲懒得搭理她们。
说到底,这是自家后院的事儿,她们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自家后院。想要抱打不平?她们又算是琴姑娘的什么人?
她们的丈夫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容许她们胡来!
插手李大将军“后宅争宠”?活得不耐烦了吗?
顶多以后的聚会宴会什么的,逮着机会便会难为难为她罢了!这个,连芳洲可没怕过谁!
二老爷二夫人那边,居然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除了李婉柔,那边几口人全都来了。后宅里,二夫人婆媳几个也没有自居主人指手画脚的胡乱吩咐做主什么,而是如同来宾一样,只同众宾客们在一处说笑。
连芳洲见她们如此识趣,少不得也有所表示,言语行动间带出两分亲近。
送走众宾客,连芳洲还特特的叫人拿来礼单看了看,他们送的礼物居然还不轻,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了!
连芳洲正拿着礼单册子同李赋说笑,说想不到这搬家居然也算是一条大大的财路,瞧瞧这厚厚的两大本,俭省些,一辈子的用度都够了,还能够娶媳妇的聘礼、嫁女儿的嫁妆!
说得李赋大笑。
两人正说笑着,春杏进来禀报说钱管家求见。
李赋正欲拉着娘子沐浴安歇,听到这话尤为不痛快,皱眉道:“什么时候了还来说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让他回去!”
连芳洲忙止住了,笑道:“我看钱管家不是不知深浅轻重的,他既来了,必定有要事,快叫他进来吧!”
春杏见李赋不反对,便忙去了。
李赋哼道:“我倒要听听他说出个什么来!倘说得不是大事,这个管家他也不用当了!”
连芳洲只是笑,忙奉了茶与他,娇声道:“老爷息怒,喝口茶消消气吧,老爷如今越威风了!”
李赋叫她噎得哭笑不得,趁人不备在她柔软的腰间用力拧了一下,凑近她咬牙低声道:“娘子也越来越长本事了,等下再同你算账!”
钱管家进来就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太好,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废话,忙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
他是为朱家送的礼物而来的。
朱家送的礼物除了有物件,还有大活人:一名车夫、一名马夫、两名小厮,还有两名绣娘。
“据朱家管事说,那车夫对京城中各处大大小小的街道巷道格外熟悉;那马夫养了十来年的马,极是懂行细心之人;那两名小厮虽然都不识字,却也是聪明机灵、出类拔萃的,应酬交涉都能胜任;两名绣娘手艺精湛,做得一手好刺绣、好裁剪呢!别的贺礼如今都暂时堆放在那两间空屋子里,唯独这几个人,老奴也不知该怎生安排,还请老爷、夫人示下!”钱管家一一的解说道。
连芳洲听毕不觉拍手笑道:“这个主家倒是有趣!想得好齐全呐,送礼送到这份上,倒真是用心了!”
她偏头看向李赋,笑道:“可是这主家有什么事情要请你帮忙吗?你怎么了?”
看到李赋变得难看的脸色,连芳洲微微诧异。
李赋并不知道朱家居然送了这么一份礼过来,他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连芳洲一怔,心头微动,猛的道:“朱家?可是璃王妃的娘家那个朱家?”
“回夫人话,正是那个朱家。”钱管家忙道。
这下子,连芳洲脸色也变了,“哼”了一声,不言语。
气氛有些些的诡异。两位主子都不说话,而且脸色都不好看,做下人的哪里又敢出声?
尤其是钱管家,更是莫名其妙、提心吊胆,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
车夫、马夫、小厮、绣娘?
呵呵!果真好齐全呢!
连芳洲略想想,就全明白了。
这些人,按照主家的意思,自然是给李赋用的。
用了他家的车夫,往后李赋的行踪可就尽在掌握了;李赋身为将军自爱惜自己的坐骑,马夫也用得上;聪明伶俐能干的小厮当然也是在他身边近身伺候了,无论他做什么,总能让朱家——确切的说是朱玉莹知晓。
两位绣娘嘛,当然便是为李赋裁剪缝制衣裳了!
至于她这个妻子,倒清闲了,因为朱家的下人已经把李赋身边的事项几乎都包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