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雅脚步轻盈的回了菱叶居。
心情极好,兴奋得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恨不得将佳雪、玉珍她们弄醒了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饶是不能立即告知,光是自己在脑子里想象一番她们听到之后的表情,以及震惊之后的羡慕嫉妒,芙雅就觉得大为解气。
哼,她就知道她一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夫人怎么着都不可能五个人全部打了,怎么着都得留一两个吧?果然,坚持到最后的自己是对的!
她们自以为有了好结果,整天脸上都是笑,哼,看她们明天早上还笑得出来!
次日一大早,芙雅就起来了,梳妆打扮之后,便特意去串门子。
昨天晚上生的事情佳雪她们刚刚知道,到底有些物伤其类,这会儿三个人正在玉珍的房间里感慨说话呢,倒省了芙雅的事儿了。
看见芙雅笑吟吟的进来,三人都有些意外。
听芙雅闲谈间笑吟吟的带出这消息,三人更意外了。
佳雪尤为激动,立刻便问了起来,被玉珍悄悄扯了扯袖子使个眼色,方才明白过来。
“是吗?那真是恭喜芙雅姐姐了!”玉珍笑笑。
妙云也笑着道了声“恭喜”,神情淡淡,仿佛还隐隐透着嘲讽和讥诮。
佳雪见她两个比她聪明的都没表什么意见,她自然也没有多言。
芙雅兴冲冲而来,那兴致瞬间就败坏了大半,怒意暗生,暗暗道:走着瞧!别叫我哪天得了势,否则,便是你们嫁到天边,我也定要你们好看!到时候一个个跪在我脚边祈求活命,那才叫好看!
芙雅遂也冷了夸耀的心肠,笑着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
她与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才不屑跟她们一处。
“玉珍姐姐、妙云姐姐,这,这不会是真的吧?”佳雪见芙雅一走立刻便按耐不住,道:“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呢!那我们岂不是——”
“住口!”
“快别说了!”
玉珍和妙云不等她说完便齐齐喝住,吓得佳雪脸色一白,顿时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
玉珍轻轻一叹,握着佳雪的手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夫人之前说过什么来着?选定了便坚持到底,不要反悔,你难道如今想要反悔吗?”
“我不是!”佳雪忙道:“我就是——就是不服气嘛!夫人之前明明一副谁也不会留下来的意思,可是却——我就是觉得白白便宜了芙雅!没见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妙云“嗤”的一笑,无不嘲讽的道:“翘吧,有她跌倒的时候!不信?你等着瞧便是了!”
见玉珍也点头,很是认同的样子,佳雪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服气道:“好那我就等着看!我倒要看看,究竟会是怎么样!”
没有让佳雪等得太久,早饭过后,便来了个管事娘子,带着四五个丫鬟婆子来请芙雅搬院子。
芙雅得意非凡,夫人连院子都给她准备好了,可见昨晚的话是真的了!
她的行李并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然后还特特去跟佳雪、玉珍、妙云三人道别,假惺惺的说了好些不舍的话。
虽然玉珍和妙云淡淡的,可看到佳雪那丰富的表情,她心中仍然畅快了不少。
只是,随着越走越偏僻,芙雅终于有点儿觉不对味儿来了。
突然停下脚步,芙雅问那管事娘子道:“夫人给我安排的院子在哪儿?怎的——离主院那边那么远?”
那管事娘子鄙夷的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且耐心,一会儿就到了!还有,这院子不是夫人安排的,是侯爷安排的!我们做奴婢的,自然是主子如何安排如何听了,难不成还要跟主子问个‘为什么?’姑娘快走吧!我们还有别的差使呢!”
芙雅顿时急了,叫道:“我不走!我不去那偏僻的地方!我要见夫人!”
她没跑出几步,就被丫鬟婆子们捉住了。
听她叫嚷嚷个不停,那管事娘子不耐烦喝道:“姑娘也给自己留些体面吧!这么大叫大嚷的成何体统!姑娘再这么着,别怪我们无礼了!”
芙雅气急败坏,恨恨道:“我要见夫人!我要见夫人!”
“堵上她的嘴!”管事娘子理都不理她,一声令下,自有人付诸行动。
芙雅嘴里塞着布团,呜呜有声瞪着那管事娘子,脚下却身不由己的仍旧往前走去。
又走了大约有半刻钟,终于到了一处林木深深的偏僻小院。
看到这周围环境,那高高的院墙和长满青苔的墙脚,芙雅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了过去。
将她往院子里一推,几个随身的包袱也被人扔在地上。
芙雅吃痛抬头,便见管事娘子居高临下的道:“姑娘好好在这儿住着吧!这里头昨儿我们连夜收拾出来了,干干净净,一应家什被褥齐全,该有的啊,都有,比那寻常有钱人家小姐的绣房还要精致呢!往后一日三餐饭食自然有人送来!对了,夫人说了,哪日侯爷想起来叫姑娘去服侍,姑娘就能出去了,到时候自然就能体体面面的做姨娘!”
几个丫鬟婆子们听了这话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声中,很快转身离去。
芙雅清清楚楚的看见两扇大门被关上,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咔擦”一声落锁的声音。
她身心凉透,猛的爬起来,踉跄着扑上去疯了似的拍打着大门叫着喊着。
门外,再无声息。
万籁寂静,唯有叶间虫鸣一声高过一声,芙雅双手捂在胸口,瘫软在地上,滚烫的泪水划过。
她终于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这府中,不缺一座养闲人的院子、也不缺养闲人的一碗饭!
再也忍不住,她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佳雪等虽然不知芙雅被一个人关在了府中偏僻小院,却也听说了只要侯爷要了她,她立刻就是姨娘的话,顿时心中什么滋味的都有。
侯爷怎么可能要她呢?
夫人她,便是连一个名分上的姨娘都不肯分给人的。
这辈子,她只能这样等待着过了。
用不了一辈子,无人呵护爱惜的花朵儿,很快就会凋谢、枯萎,零落成泥。
“这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玉珍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