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哪里理会他,照样命管事姑姑、大宫女们将门当户对人家适龄未婚女子的资料拿来,筛选挑选。
周琰又气又急,见母妃定要如此,终于忍不得了,这日来到太子妃面前,难得老实本分没有闹腾,一见了太子妃便跪了下去,正经道:“母妃,儿子要娶连家的四小姐,求母妃成全。”
对于自己的儿子说出这话来,太子妃一点也没有觉得惊奇。
她静静的望着他,然后缓缓的摇头,轻叹道:“你别胡闹了!你是太子的嫡子,怎么可能娶那连家的四小姐!若是做个妾还罢了,等生下儿子、人品又贤淑,才勉强够格做侧妃呢!即便如此,也得在你娶了正妃之后才可以!”
周琰叫道:“清儿才不会做什么妾啊侧妃啊,我要娶她做正妃!”
太子妃顿时将脸色一放:“胡闹!”
“母妃!”周琰膝行上前,伏在太子妃的膝盖上,抱着她求道:“母妃您向来最疼我的,您再疼我一次吧,好不好!”
长子是东宫嫡长子,一落地出生就注定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一切的教养管教,太子妃都不太敢管,一切由太子来做主安排。
虽然她也很关心长子,但是跟次子来说,是不同的。
对次子,更为亲近。
这孩子性子招摇爱闹事,每每犯了错要受罚,便总会扑在自己怀中抱着自己求饶,每次她的心一软,对他便再也狠不起来。
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抱一求,一颗心差点没软化成水,胸口一滞,难过的不得了。
“不是母妃不疼你,”太子妃叹道:“好孩子,你不能这么任性,你得想想你父亲,想想你兄长!你与她身份天壤之别,她如何做得你的正妃?便是母妃不在乎,你父亲呢?你皇祖父、皇祖母呢?东宫那些属臣呢?他们能同意吗?你平日纵胡闹,却也不是糊涂孩子,这一点难道你会不知?一开始,你就不该喜欢她的!快起来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着!”
周琰愣愣的被太子妃扶了起来,只觉得希望一点一点的在破碎,碎成了渣,一颗心空荡荡的,脚下也轻飘飘的。
母妃说得很对,一开始,他就不该喜欢她的。
可是,他一开始明明没有喜欢她的啊!等他现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能怎么办呢?
太子妃看到向来笑得灿烂张扬、没心没肺的儿子竟变得失魂落魄一般,不觉心中一酸,狠了狠心,说道:“你虽是皇孙,却也不能光顾着自己!你口口声声喜欢连家四姑娘,你怎知人家也喜欢你?若人家不喜欢,你要强娶了不成!“
周琰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线希望,眼睛亮了亮,忙道:“她也喜欢我的,她一定也喜欢我的!”
太子妃轻轻哼了一声,道:“那可未必!你不知道吧?五天前她就已经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若他喜欢你,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给你送信或者再见你一面?没有吧?”
“什么!”周琰心中一沉,愣愣的只觉得心间一紧,涩声道:“她、她离开京城了?”
这个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
“自然,不信你一打听便知。”太子妃点头。
周琰情不自禁握了握拳头,心中恼恨悔恨不已,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恼谁,咬牙道:“我不信她会这样待我!她离开京城一定是被迫的,她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离开的!”
“那又如何?”太子妃看着他,静静的说道:“她终归是离开了不是吗?这就说明她已经想通了,想明白了,接受了事实!你也该如此,琰儿!”
周琰扭头低着向一旁,眼中酸涩,鼻中酸涩,只怕下一秒自己就要难过得落下泪来。
太子妃如何没瞧见?心里也疼,却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柔声道:“回去好好歇着吧,睡一觉,明儿醒来便什么事儿都过去了!你放心,母妃必定为你挑选一个可心合意的媳妇儿,必定得你点了头,满意了才好,你看如何?”
周琰心里乱成一团,想的都是连芳清离开京城这件事。
听了太子妃的话暗自苦笑,心道:若这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就好了!那人就在心底、就在脑海中,那么分明、那么真切,音容笑貌仿佛耳边面前,如何能忘得掉?
合心合意的媳妇儿?除了这一个,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再有了!
周琰心里突然沉重起来,也伤感起来。
他无力改变。
望了太子妃一眼,周琰终于无声行了个礼,默默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太子妃竟看出两分萧瑟来,这种意境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此刻,却是真的!
太子妃轻轻一叹,疲惫的扶额往后靠了靠,一时也无心再去挑选名门闺秀准儿媳妇。
心中忍不住暗想:那连家四姑娘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竟让琰儿挂念如此,若有机会,见一见她就好了!唉,可惜了,如今两家情形如此尴尬,为了避嫌,恐怕自己今后也是没法儿见她的了!
想到此,太子妃不由觉得有点儿遗憾。
然则她这想法却是没错,终其一生,她都没有见过连芳清的面。
第二日,周琰急急出了东宫,命小跟班小廖子亲自去打探连家四姑娘是否离京的消息。
这并非什么秘密事儿,只需要上连家门房套套话就可以了。
小廖子最知道主子的心思,昨夜主子跟太子妃娘娘的谈话他也在旁边听见了,闻言不由瞧了主子一眼,欲言又止:何必呢!
被周琰一瞪:“还不快去!”
小廖子不敢怠慢,慌忙去了。
没多大会儿小廖子回禀,看着紧张兮兮的主子,小廖子心里暗叹,其实主子何尝不知道结果,只不过不死心,非要自己去问一遍罢了。
太子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主子呢?
听了小廖子的话,周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神气儿的松散了下来,怔怔的,茫茫然。
小廖子看的心里一痛,低低道:“二爷,您这是何苦呢!人家连姑娘说走就走了,可见心里根本没二爷,您便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