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梳洗后,吃了早饭,连芳洲便向苗大娘告辞。
苗大娘很是意外,忙问是不是招待不周到?不然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她脚上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要知道这方圆十里左右都没有人家呢!
李赋听到这话,心中一沉,更觉不安。方圆十里没有人家?也就是说那些人如果找来,必定会找到他们家。
想到此,他向连芳洲道:“娘子,你还是告诉这位大娘吧,就说咱们夫妻遇上坏人了,没准坏人还会追来,如果问起,就让他们一家子说没见过咱们!”
连芳洲点点头,便连比带划反复表达,将意思跟苗大娘说了,又说生怕坏人追来,所以得赶路,不能再留。
苗大娘叹息了两声,见他们坚持要走,也就不留了,收了些干粮让他们带走。不过对他们说的遇上坏人什么的倒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家这么大一家人,她三个儿子、两个十几岁的孙子呢,还怕坏人?
怀中还有些银票是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并没有损坏,连芳洲抽了两张一百两的交给苗大娘,告诉她这是可以换银子买东西的银票,让她等苗大爷回来后交给苗大爷,先仔细藏好,等至少过个把月再用。
可怜苗大娘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什么是银票,普通村民大多是以物换物,便是铜钱都用得少,她虽然听明白了连芳洲的意思,但并没有当一回事。
于是,她笑眯眯的接了过去点头说好,然后随手压在窗台上油灯下,便去送他们出去。
然后,她就忘记了。
小孙儿见那纸张画着有趣的图样觉得好玩儿,便顺手拿去玩儿了。
小孩子玩性大,没多大一会儿也就失去了兴趣,便团成一团随手扔在篱笆下!
最终,惹来了大祸……
为了不给这家人惹来祸事,或者增加自身的危险因素,李赋甚至没有向苗大娘打听这一带山脉情况,凭经验挑了个方向就背着连芳洲离开了。
南方秋冬不像北地,基本上都是不落叶的树木,虽然深秋,依然到处苍翠,山间树木繁盛。
想要寻找一处栖身之地并不很难。
只不过地处潮湿,李赋反倒更怕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虫毒蚁,又怕晚间露重添凉,倒也颇费了一番挑选才选中了一处深深山林中,半山腰上的一处浅浅的避风山洞处。
说是山洞,其实只不过是凹进去一米多的一处凹陷,勉强容身而已。
仅仅呆三四天功夫,连芳洲倒不觉什么。
李赋安顿好她,用枯枝杂草遮挡着洞口,清理掉有人来过的痕迹,便去附近山间猎山鸡兔子之类的作为粮食。
连芳洲虽觉得他有点儿太小心过头了,那些人哪里可能跟的这么紧、这么快呢?不然他岂会毫无察觉?
只他定要如此小心翼翼,她也只好罢了。
连芳洲生怕挨他骂,不敢不听他的,在这洞中干坐着无聊,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看着外头的阳光一点一点移动,听着风吹动树叶长草簌簌响动,一派静谧自然。
假如不是因为那隐藏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可能跳出来的敌人,此时此刻真可当得起“岁月静好”四个字。
只可惜——
连芳洲苦涩一笑,低低叹息一声,这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呢!
她和李赋都低估了这些人的胆量!
等着等着,久久没见李赋回来,听着那单调的簌簌的风吹草叶的动静听久了,叫人情不自禁的也生出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连芳洲心中暗暗焦急,油煎水沸般,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正心慌意乱得透了,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得脚步声。连芳洲心头大喜,脸上情不自禁的洋溢出大大的笑容,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顾不得别的,她忙推开那些挡在洞口的枝枝叶叶撑着出来,笑道:“你总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呢!叫我担心死了!”
“你小心脚上的伤!”李赋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小心扶住她,有些抱歉的笑道:“怪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跟你说清楚。这地方不好生火,我烤熟了那两只野鸡才回来。你渴不渴?水我也带了!”
连芳洲看那用大树叶随意裹着的两个烧得硬邦邦的黄泥团,再看那长长的盛水的竹筒,摇摇头微笑道:“我不渴,也还不饿!我就说呢,这样的山林子里大的猎物不敢说,山鸡山雀野兔山獭子这些小猎物定是不少的,你怎会这么久没回来呢!”
李赋一笑,道:“下回你就知道了,不用担心我!”
两人坐下说话,李赋拔出贴身携带的薄匕,将夹在腋下带回来的两节将近两米长、碗口粗大的竹子剖开,不紧不慢的开始削竹尖子,跟连芳洲说等下午在这附近各处都安插上,设下陷阱,万一有人寻到这附近,多少有些用。
连芳洲笑着“嗯”了一声,托着腮坐在旁边看他忙活,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着闲话。
南边竹子不但种类多,长得也极大,连芳洲不由笑叹道:“可惜时候不对,不然弄些竹笋烤来吃,现拔现做,新鲜,味道肯定很好!”
李赋想了想,笑道:“竹笋也能烤着吃?这倒稀奇!等明春咱们就试试!”
明春的时候,少不得还在此地任职呢!
“嗯,试试!”连芳洲兴致勃勃笑道:“你还答应我陪我去海边呢,海边新鲜的各种鱼虾贝类最多了,烤了吃定也新鲜!”
李赋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盛满温柔笑意:“好,都依你!”
两个人很识趣的都没有再提眼前的难关,说着说着竟真有几分开心起来,仿佛所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毫无意外能够做到一般似的。
这一夜,平安无恙。
第二天早上,连芳洲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了,两个人都十分开心。
她脚踝扭伤的本就不严重,用了上好的药,配以李赋的按摩揉搓,自然恢复得快。
“要不咱们明天就走吧?明天我想我能走了!”连芳洲便笑着道。
李赋盯着她的脚,斟酌斟酌,笑道:“这都是山路,下了山我就不能再背着你了,多少不方便,万一再伤了呢?也不差这两天,按这药效,多养两天也就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