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等他回过神,身不由己的已经被那些轻易仆人们推搡着带走了。
李赋唤声“来人!”,吩咐道:“出去跟邓老爷那些仆人说,就说本官留他们老爷用晚饭,晚饭后自会派人送他回去,让他们先回去吧!”
邓老爷带来的人没有丝毫怀疑,便先行告辞了去。
邓老爷的两个儿子邓柏于、邓柏通正在家中忐忑不安的等着爹娘上布政使衙门谈判的结果,没多久看见邓夫人回来,二人忙上前迎接询问。
邓夫人摇摇头,道:“那位李夫人一开口就是刁难嘲讽,看样子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谈得拢!我借口不适先回来了,你们爹还在那儿跟李大人谈,恐怕没有这么快!”
见两个儿子忧心忡忡,邓夫人便又安慰道:“不用太担心!那李夫人已经回后院休息去了!我看李大人倒是颇为客气,只要咱们家给些好处必定能成的!”
邓柏于、邓柏通相视一眼,均觉肉痛。
邓柏于唯唯诺诺附和了母亲两句,邓柏通却是轻轻一哼,酸酸的道:“可不是!这现成的把柄送在手上,不狠狠的敲一笔,谁肯轻易罢休呢!可怜爹,大半辈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这就白白的拱手送给别人一大半了!”
邓柏于也叹气。
两个人明显对邓梦涵颇有怨念,只不过当着母亲,并不敢明白的表现出来。
邓夫人在连芳洲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憋屈怒气,当着连芳洲不敢怎样,当着自己的儿子还能客气?
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盯着他二人冷笑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说的什么话!涵儿难道不是你们的亲妹妹、不是邓家的女儿?出了事你们做兄长的不说有半句安慰体谅,反倒说这等冷漠无情的话伤人,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吶!”
“娘,您这心也太偏了吧!”邓柏通越恼起来,说道:“邓家的家业我和大哥跟着爹付出多少心血您哪儿知道?涵儿做的那些事算什么?亏您说得出口,还要我们安慰她!那么多的银钱财产因为她舍了出去,这还不够安慰?难不成要将整个邓家的家业全部奉上给她当做闯祸的资本才算对她好?”
“你!”
“好了好了,二弟你也少说两句吧!”邓柏于叹道:“娘,您不要责怪二弟,二弟也是心疼我们邓家的产业。娘您也是知道的,我们邓家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这样白白的送给人,谁的心里会好受?就算是娘,心里也不好受吧?”
邓夫人更是气得浑身乱颤,却哽住了喉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响她方叹道:“我老了,我是真的老了,这些事我也管不了!你们是男人,小小年纪就跟着你们父亲在外,唯有涵儿留在我身边尽孝,有她陪着,我的日子也过得好受一些!我,往日是太宠着她了!可她是个女儿家啊,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放心,这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不会再让她闯祸!这么多年我多少也有些私房,足够她好好的生活这一辈子,你们,就别跟她争了!”
邓柏于和邓柏通听得心里凉:这叫什么话?到如今母亲还这么护着妹子!怪不得!怪不得她会闯祸!有母亲这般纵容,她如何能识得好歹!
邓夫人见他二人神色古怪,显然对自己这话一点也不以为然,没准心里还存着怨念呢!不由悲从中来,叹道:“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邓柏于和邓柏通默默行礼,转身离开。
兄弟俩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指望娘真的能管教得了妹子?下辈子吧!等爹回来,再跟爹好好的商量商量,无论如何得赶紧将妹子嫁出去,不能再留着她祸害邓家了!娘怎么就不明白?如果邓家垮了,妹子难道就能有好日子过吗?就算她有娘那些丰厚的私房旁身,也不够人算计的!
谁知,直到天黑定了,依然不见邓老爷回来。
邓柏于兄弟俩有些着急起来,又将那跟着出门的仆人叫了进来反反复复细细的问了一遍,并没有问出什么端倪,二人没奈何,只得耐着性子等。
邓夫人也不安起来,坐卧不安,命人去门口好好的守着,一有老爷的消息立刻来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巷子口依然清清静静看不到半个人影。
邓柏于、邓柏通兄弟俩等不下去了!
留了邓柏通看家,邓柏于带着管家亲自上布政使府去问一问。
邓柏于根本没能进院子,门房只说邓老爷已经离开了,他自己坚持要自己回去,没让府中马车相送,大人便没有勉强。
邓柏于暗暗叫苦,忙陪笑问门房可知道父亲往哪个方向去了?
门房一翻白眼,道:“我只送他出门就回去了,他往哪儿去我怎知道?我说你们也真是奇怪,邓老爷又不是小孩子了,在这南海城中住了这么多年,还能迷路了不成!没准上谁家里做客去了呢?自个找去吧!”说完径直回身关了门。
邓柏于一肚子的气,没奈何,只得回去,召集了府中下人各处寻找。
足足找了一整夜,哪里找得到?
这一夜,邓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睡得着,上房灯火通明闹了一夜。
一夜之间,邓夫人又憔悴了不少,唤了邓柏于兄弟两个来,拭泪道:“我看你们也不用白费心思叫人去找了!你们找不到的!你爹那人你们还不清楚?家里出了这么大件事,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访友?我看,他肯定还在李府中,被那位布政使大人给软禁了!”
邓柏于、邓柏通低低惊呼不由变色!
“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邓柏于低低的道。
邓柏通也道:“是啊娘,李大人软禁了爹能有什么好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兄弟俩与其说是不相信,还不如说是不愿意相信。因为如果相信了,他们就必须要想法子将父亲救出来。
然而要怎么救?又怎么可能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