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赋还在后宅,参政詹大人看到罗举胜这样,立刻联想到盂兰盆节那天的事,当即骇得脸色都白了,忙扶起罗举胜,问的几句,更是险险跌倒,命人扶罗举胜下去梳洗休息,自己匆匆亲自往后宅去寻李赋。
“你说什么!黑黎人伙同东山人、白夷等部落部族造反?叛军控制了琅岐以及周边的富池、贺县!琅岐知州赵大人也被叛军控制了!”李赋心头一凛,面沉如霜。
“大人!琅岐州州丞罗大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前来报信,绝对错不了!属下已经安排他休息下了,大人不妨再问问他!”詹大人忙道。
“走!先见见他再说!”李赋起身。
“大人,”詹大人忙又道:“这等时候最怕就是民心会乱,须防着不法之徒趁机在民间散布谣言、兴风作浪故意惹事,属下建议不如让萧将军布置安排更加严密的巡逻,一旦现有造谣生事者立即捉拿审讯!”
“就这么办!”李赋连忙点头,道:“你来安排,具体的事情让萧牧去做!”
“是,大人!”詹大人拱手领命。
李赋详细询问了罗举胜一番,脸色变得越的阴沉,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罗举胜哭丧着脸道:“大人,您看这可怎么办!那些蛮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琅岐州和富池、贺县的百姓这一回可要遭了大秧了!叛军来势汹汹,叫嚣着要攻入南海城,一时半刻虽到不了南海城,可那周边的城镇只怕——大人,您可得赶紧拿个主意呀!”
李赋一笑,淡淡道:“这也没有什么主意好拿!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区区叛军,胆子倒不小,哼,在我的辖区内居然也敢造反!倒正好!我本来就想寻个机会收拾收拾他们,这倒是个好时机!本官倒要看看,这些蛮人跟东胡、女真比起来究竟有什么不同!”
李赋说着起身,温言道:“罗州丞一路辛苦了,你且好好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万事不必多管!本官该调兵遣将去了!”
“多谢大人体谅!”罗州丞拱手道谢,当仁不让的慨然道:“然故土遭受叛军侵扰,亲人犹在不知遭遇如何,下官心急如焚,哪儿有心思睡得着、休息得了?下官不才,对琅岐州的情况却比大人更熟悉几分,下官请求大人,准许下官效力!”
李赋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你有此心本官甚是欣慰!就依你所言!你先休息,等需要你的时候,本官自会派人来叫!”
“是,多谢大人!”罗州丞深深的弯腰作揖。
李赋大步离去,火速召集胡大海、沈大弈、庞玉龙、参政参议等人商量兵平叛之事。
这一晚,李赋很晚才回后宅,连芳洲早已睡下。
被他的动静弄醒,揉了揉眼睛便拥着被子靠坐起来,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熬通宵呢!”
“你又起来做什么!”李赋一笑,扶了扶她,手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不过区区几个松散联盟的部族罢了,成不了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连芳洲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看着他眼睛灼灼亮,清明有神,神情间隐现兴奋跃跃欲试,不觉莞尔。
李赋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由也笑问道:“你笑什么呢?说给我也听听!”
“笑你啊!”连芳洲抿了抿唇。
“笑我?”
“对啊!”连芳洲笑道:“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夫君的本事我自然清楚的!倒是你啊,瞧你这副神情,有仗打便掩饰不住的开心兴奋!你如今不是大将军啦,是一郡长官,在参政他们那些人面前可千万不要如此表现,不然,会叫人背后说道的!”
“有这么明显吗?”李赋挑挑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连芳洲道:“真的很明显!”
“我知道了!”李赋一笑点头,心中琢磨着回头跟萧牧、沈大弈等人也叮嘱一声。又笑道:“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太沉闷了,终于有仗打,大家心里难免都有点激动!幸亏你提醒了!”
连芳洲忍不住又笑道:“说起来,胡人也好,女真也罢,蛮是同样的蛮,但北边、东北地形却不如南海郡复杂,气候也不像这边这么古怪,也不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蛇虫蚁,更不会有瘴气什么的!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尤其要注意水源。唉,这些你们自然都有明白人知道的,我忍不住担心多嘴几句,你不许嫌我烦。”
李赋好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怎会嫌你烦?你提醒的是,我都记着呢!”
连芳洲心里一暖,二人相视一笑。
顿了顿,她有些迟疑,终究是道:“盂兰盆节你那样从琅岐州回来,没隔多久琅岐州那边就生了这样的叛乱。梁晋……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想必你也想到了吧,这一次的叛乱,只怕十之七八与他脱不了干系……”
“芳洲!”李赋低沉着声音道:“你别多想!梁晋这是自己在找死!”
连芳洲默然。
李赋暗暗一叹,勉强笑道:“放心,我说过,我不许你欠他任何东西,所以,我会留他一命!”
连芳洲摇了摇头,叹道:“若是之前,你便是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请求你,可是现在——他鼓动黑黎、白夷等部族造反,肆意挑起战火,不知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多少家庭因此破裂!多少家园因此被毁!我区区个人的恩怨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分量几何?你对上他无需讲任何客气,能早日杀了他,对平叛有莫大好处!此人的心计、武功都不寻常,没了他,黑黎、白夷等部族未必还能联合在一起!更未必还能想得出什么好计策与你对抗!”
李赋凝视着她,清楚的看到她眸底的纠结和无奈,他轻轻点头,温言道:“好,我听你的!那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准再提及此事,更不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