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李赋挑眉讥诮道:“让你走,你却没胆子走?罗州丞,你的家眷你不顾了?”
罗州丞不知李赋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时垂下头不敢吱声,额头上冷汗涔涔。
李赋却没有那么多功夫同他啰嗦,手一挥,两名面无表情的亲兵便上前,不声不响的给罗州丞松绑,押着他出去了。
出了营房,果然早已有人牵着一匹马在此等候多时,见他们来了,那人便将缰绳交给罗州丞。
罗州丞的心突突直跳,紧张得双脚软,爬了好几次才爬上了马背,惹得送他出来的亲兵们直笑。
他顾不得这些,上了马急急扬鞭抽了下去,转眼间便跑出了老远。
一名亲兵冲他重重的“呸!”了一声,道一声:“回去!”不便去向李赋禀报。
胡大海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真的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了?此人着实可恶!竟敢用间!”
李赋一笑,道:“跳梁小丑,留着何用?你以为他这么回去,梁晋他们还会相信他?自己酿的苦果,让他自己去尝!”
胡大海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至于那只信鸽,李赋重新写了一封长信,信是给梁晋的,信中说,他已经知道了黑黎人、白夷人等部族造反是受了他的蛊惑,因此他大可以不必藏着掖着,又说梁家上下一众人此刻还关押在南海城的大牢里,他的行为不过令他们的罪行更加深重一层罢了,他,才是梁家最大的祸害,将会害得梁氏一族从此背上逆贼的名声,子子孙孙永远都别想再出头!又说他好阴险卑鄙,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躲在黑黎人、白夷人背后不露面,企图让黑黎人等单独背负谋逆造反的名声,他就可以清清白白的置身事外了!就算失败了,被砍头受罚的是他们,可不是他!又说他既然那么喜欢罗州丞,他就把罗州丞给他送回去好了,希望他能好好重用,方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云云!
信鸽比罗州丞先到的琅岐州。
梁晋等人见到那信鸽飞回来了无不精神一振,忙取下那信看了起来。
黑黎人、白夷人等头人根本没有几个识得汉字,部族里大大小小的头领们哪里甘心听从梁晋一个人的调遣统领?便纷纷撺掇自家头人,但凡重要消息,如有涉及文字的,便命抓来的两位教书先生当众念来听。
众人欢欢喜喜的等着听罗州丞捎回来的好消息,不想,念出来的却是这么一个东西!
一下子全都惊呆了。
梁晋同样心中大震,没想到李赋竟这么快就识破了罗州丞,再看到众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隐含怒气和敌意,更将李赋恨得咬牙。
任凭他怎样解释,说自己之所以隐藏在暗处是为了更好的打李赋一个措手不及,除了黑黎等一二个头人愿意相信之外,其他头人都不肯信,坚持要他公开亮明身份!否则,就请他离开,他们不需要他指手画脚照样能打败官府,生擒布政使,在南海郡称王称霸!
什么躲在暗处能更好打击李赋?笑话!凭这么多个部族的联合势力,这么多骁勇善战的勇士,就算正面碰上李赋,照样打得他哭爹喊娘!根本用不着偷袭。
梁晋恼怒不已,最后还是黑黎阿木头人打圆场,说此事容后再议,方才暂时将此事压了下去。
谁知,众人表面上虽然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第二天,根本没有通过阿木头人和梁晋等,就擅自将这个消息公开放了出去!
等梁晋知道的时候,消息早已经扩散开去了!他不由大怒!
更怒的还在后面。
这天早晨,罗州丞一夜赶路终于在这时候赶回了琅岐州。
恰好被东山头人看见,只问了他一句话: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罗州丞哪儿敢说是李大人放了自己回来的?只得胡诌说自己察觉到了不对,不敢再待下去,便趁着夜里夺了一匹马匆匆赶了回来!
这话一落,就被东山头人喝命捆绑了起来下了牢狱之中!
罗州丞大呼冤枉,又惊又怒直嚷嚷着要见梁大公子。
他哪儿知道,李赋的信比他到达早的多!真相人家早就知道了!
这东山头人对昨天李赋心中那番话耿耿于怀,本就对梁晋不满,此刻再听得罗州丞口口声声嚷着要见梁大公子,显然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时怒从心头起,拔出佩剑一刀杀死了罗州丞,还命人将他的尸体悬吊在城门口的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他没有出卖己方,李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将一个大奸细给放了回来?他放人肯定有阴谋!至于那信上相关的话,那都是他故意那么说的!
等消息传到梁晋耳中时,罗州丞早已死透了,尸体都被高高挂在城门上了!
梁晋怒极,去找黑黎头人,让他出面找东山头人说道说道,人都死了,一了百了,就不要如此作践人了,否则,岂不是让人寒心?
黑黎头人脑子虽简单,但手下大大小小的头领们一撺掇,心里也有了想法,此刻听到梁晋这么说,下意识的生出几分疑心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梁大公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东山头人说道,反而让我去呢?哦,他是怕得罪东山头人啊!所以把这得罪人的事情推给我来做!
他哪儿知道,他与东山头人的交情岂是梁晋可比?梁晋请他出面正是出于这种考虑!
黑黎头人便说什么都不肯去,梁晋并不知他心中的小九九,仍然不辞辛苦的劝说着。
黑黎头人被他劝说得招架不住,一急之下无意识透露了这个意思。一下子就把梁晋给惊呆了。
黑黎头人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再看梁晋的神情脸色很不好看,心中越笃定:他被我说中了心思,所以不高兴了!
梁晋明白,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反倒双方芥蒂会越来越深,只得苦笑打消了此念头,回转圆了几句将话圆了过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