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跪下叩,三呼万岁。
纵然是朱三公子,且气且惊,同样无法。
璃王也同样无法可施,不得不跪了下去。
他的心中纷乱如麻,又气又急又恨又恼,隐隐的感觉到了今日的事情不会到此为止,一阵悲凉从中而来。
难道,他终究同那个位置无缘吗?
老敏郡王冷冷一笑,手臂一扬,一只响箭直冲云霄。
众人又是一凛一惊!
“你在干什么!”璃王也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礼貌不礼貌了,厉声喝道。
老敏郡王冷冷一笑,没有做声。而是将目光投向外围远方。
众人徇视望去,看到那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大军瞬间四下里将整个祭天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数名大将带人杀气腾腾继续逼近而来,无不大惊失色。
“老王爷!莫非你想造反!”朱三公子大叫。
老敏郡王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笑道:“造反?朱三公子,你可真会想!本王只不过想为先帝和先太子讨一个公道而已!”
“本王还要告诉大家,”老敏郡王环视众人,一字字大声说道:“上天保佑,太子的次子皇次孙殿下并没有死!今日祭天大典,他,也来了!”
“什么!”
“皇次孙!”
“太子殿下的次子!”
如同巨石投进湖面,众臣又一次炸开了锅!
璃王额上冒着汗,朱三公子目光闪烁不定。
而此时,李赋带着联络收服的西山军营两万军士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住,他本人与数名将领正带着二百来亲兵以及其中精锐,杀气腾腾的靠近祭台。
祭台下守卫的御林军们以及军士们纷纷刀剑出鞘,一名身着统领服饰的将领挺身而出,拔剑冷喝道:“原来是李将军!李将军想要造反吗!”
李赋瞅了他一眼,突然望向祭台提气大声喝道:“威宁侯李赋求见各位王爷!”
璃王等听说李赋也来了更是一凛。
老敏郡王则哈哈大笑,道:“威宁侯还不快上来!哪个兔崽子敢阻拦,给本王杀无赦!”
“老王爷!”
“殿下莫非心虚?”老敏郡王冷冷道。
那统领还想阻拦,李赋眸光一寒,冷冰冰道:“你是真的想死吗?不妨先看看这周围的情势再做决定吧!”
“给我杀——”
那统领自知乃璃王一系心腹,别人能够逃得过他万万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拼出一死斗上一斗,或许尚可争得一线生机。
不料话音未落,胸口一凉一热,闷痛传来,他低头一看,李赋的剑已经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他艰难抬头瞪他,喉咙里呼噜呼噜响了几下,眼睛一闭,砰然倒地,一时气绝。
众人大惊,手握刀柄剑柄下意识后退两步,警惕的瞪着李赋。
李赋收回剑,高声冷喝道:“谁敢上前,他就是榜样!你们受人蒙蔽,尚情有可原,倘若一错再错,就怨不得本侯了!”
众人紧张的心略略松弛,一来为他气势所震慑,二来看到那密密麻麻、兵刃雪亮团团包围的大军,一时没了主意。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李赋早已领着数名将领、几十亲兵杀气腾腾的上那祭台去了!
而他们的周围,虎视眈眈的亦守着李赋的人。
众人惊呆呆的看着踏步而来的李赋,心中的不安更大于震惊,不复之前炸开锅般的惊讶,反而一个个默不作声,只管眼睁睁的盯着他了。
“王爷!”李赋上前,向老敏郡王施礼。
老敏郡王舒心一笑,精神大振,冷冷道:“璃王殿下,你不说,老夫来说!东宫大火,先帝突然驾崩是不是你所为老夫不知,但这帝位,却不该你得!去年除夕之前,老夫曾进宫见了先帝一面,当时……”
老敏郡王将当时情况细细说了一遍,又将一块明黄色的绸布从怀中掏出来,冷笑道:“这是先帝遗旨,内阁三位大人以及六部尚书、宗亲郡王都可上前细看是不是先帝的笔迹和私印!若说你没有动什么手脚,先帝绝不可能会让老夫带着皇次孙悄悄离开京城!当时,璃王殿下想必已经控制了皇宫吧?”
璃王又惊又怒,大叫道:“父皇是汉阳王那个不孝子害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为父皇报了仇,继承大统有何不可!至于你说当时见了父皇说了什么,那是你一家之言,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皇次孙?呵呵,在哪?只怕是你自己想要夺位、故弄玄虚吧!”
“本宫在此!”周琰大声出声,从祭台下大步走了上来!
“老郡王的话,老奴可以作证!”另一人颤巍巍的跟在周琰身边,也走了上来。
“真的是皇次孙!”
“戴公公!那是戴公公!”
先帝去世之后,戴公公便失踪了,紧跟着璃王与汉阳王争位,京城中乱成一团,谁顾得上他?
事后璃王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去寻找他,然而遍寻不见,也就当他死于混乱之中了。
不想,这个时候他竟然冒了出来!
璃王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戴公公从小太监的时候便跟在父皇身边伺候,伺候了整整一辈子,其耿耿忠心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话,在所有人心中可信度甚至超过老敏郡王。
周琰面沉如霜,盯着璃王冷冷道:“你没有想到吧?我没有死。那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恰好瞒着父王母妃出了宫办点事,不想却逃过了一劫。璃王殿下,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戴公公抹着眼泪道:“先帝没说过的话,老奴不敢妄加揣测,老奴只能说,老敏郡王所言一字不差!还有,老奴之所以会去找老敏郡王与皇次孙殿下,也是先帝的交代!”
众人尽皆哗然。
戴公公这话,分明暗示先帝其实知道了什么,只不过碍于骨肉亲情或者碍于皇家丑闻不愿多言,因此什么都没有说。但璃王,肯定是做了什么,那么这个皇位——
加上已经暗中投向李赋一班大臣的鼓噪,不明真相、以及中间派们渐渐开始动摇,倾向了周琰。
唯有朱国丈、朱三公子、御林军统领张才、吏部左侍郎刘振、大理寺卿李明福等璃王一系心腹核心成员,怒叱戴公公与老敏郡王等,只管索要证据。
又言新皇登基已经一年,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这是上天眷顾,新皇无错,岂可随意更换君主,造成天下大乱?
老敏郡王怒极反笑,冷笑道:“天下大乱?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呵呵,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过如此!现有先帝遗旨,封皇次孙为太子,即日起太子继位,璃王殿下,你可有异议!”
“放肆!”
“大胆!”
“什么!”
“还有遗旨!”
周琰不慌不忙将那明黄圣旨从怀中取出来,双手奉给老敏郡王。
老敏郡王恭敬接下,高高举起,大声道:“请三位阁老和六部尚书上前一验真伪!”
方阁老、刘阁老和朱阁老均神色凝重,三人相视,正欲上前,朱三公子突然猛的从身旁侍卫手中拔出长剑,大叫道:“这都是假的!统统给我上,诛杀反贼!凡有功者赏黄金万两!擒杀贼封万户侯!”
“给我杀!”张才也大叫一声,凶狠的向周琰扑了过去。
璃王一系齐声大吼,疯了一般凶神恶煞齐扑上来。
能够站在这祭台之上的守卫们,自然都是璃王信得过的心腹侍卫,身手亦不俗。
不由自主的,各人心中热血沸腾起来,一声呐喊一起乱杀。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唯有乱,越乱越好!如果趁乱杀了周琰,夺了遗旨,看谁还能有话说!
“保护太子和老郡王!”李赋大喊一声,众将众亲卫亦拔出兵器与对方杀起来。
祭台下见状,同样呐喊着杀做一团……
只苦了手无寸铁的众臣们,惊叫声、呼痛声此起彼伏,推搡间不知多少人被绊倒或者误伤,惨叫连连。
李赋与十来名武功最好的亲兵护着周琰、老敏郡王退到一角,抵挡着各方攻击。
远远的,胡大海等人见状不妙,立即带人从外围杀了上来,两刻多钟后,一场混战方才渐渐被止住。
眼看着周琰的人控制了局势,喊杀声已经消停,地上横尸遍野,一地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着异样的妖娆。
“璃王,你还有何话可说!”周琰身着青衣仆袍,挺身而立却气度风华,那睥睨之态竟比先太子还要凌厉。
璃王有些恍惚,原来,他连这个侄儿都看走眼了!想必此刻,不少人与他是一样的想法吧?
那一双双目光,盯向自己,有愤怒,有怨恨,有不屑,有暗道活该!总之,没有善意。
璃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扬下巴,大声冷笑道:“不错!东宫那场大火,是我做的!不过,先帝之死与我无关,那是汉阳王的手脚!还有钰王,也是死在他的手里!当初他杀钰王,不过想嫁祸本王,父皇英明……”
璃王喃喃的,神情一黯。
众人脸色一变,无不凛然。
周琰眼窝一热,眸中含泪,紧紧攥着拳垂在身侧,咬着牙颤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璃王恨恨大叫道:“我恨他!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同样都是凤子龙孙,凭什么我不能想那个位置!”
周琰怒道:“你要争便争,争赢了那是你的本事!可你不该如此狠毒、不该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东宫上下数百人口,还有我母妃、兄长——”
周琰恨恨道:“他们何其无辜!”
“无辜?”璃王哈哈大笑,道:“生在皇家,没有谁无辜!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
他说完,大叫一声纵身而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狠狠的摔向了台下,当即气绝。
两名侍卫飞奔下去验明璃王的确咽了气,周琰怔怔的,心中一时空落落。
老敏郡王叹了口气,命人将璃王尸身抬走,向周琰弯腰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立刻继位吧!”
众臣纷纷跪下叩:“请太子继位!”
周琰点点头,立在那高台之上,接受了众臣的三跪九叩,远远近近的侍卫、军士们齐齐跪下,山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响遏行云……
京城中,接到李赋回的信号,各路人马也开始了行动。
连芳洲扮作奴婢,跟着留郡王妃一同进宫,递牌子请见太后——也就是先帝时的皇后!
自从璃王继位之后,太后的日子过的自然不会好。
虽然碍于她的身份,璃王给她上了尊号,但淑妃以璃王亲生母妃的身份也已经晋级太后,两宫同尊,太后注定是被比下去的那一个。
加上她心中对璃王怀着怨恨,根本不需要璃王和淑妃做什么,紧闭宫门,只管吃斋念佛,根本不问世事。
弄得得意洋洋的淑妃想要在她面前显摆显摆都没有机会。
当然,自吃斋念佛之后,太后也从不见任何内外命妇——包括自己的娘家人。也没有哪个内外命妇愿意冒着被淑妃迁怒的危险主动求见她。
留郡王妃也没有求见过太后。这是第一次。
太后听了燕姑姑禀报,平静无澜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沉吟起来。
留郡王妃在时隔一年多之后突然求见,太后不认为她是闲着没事儿突然想起自己这个过了气的太后特意来同自己聊聊天解闷。
那么,她有什么事?为什么明目张胆的求见自己?她虽然是北国公主,如今却生活在大周的京城中,受着璃王的统治,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突然挑衅璃王、淑妃的权威。
“娘娘,还是见一见吧!留郡王妃倒是个有良心的,还记着您!同她说说话,问问外头的情形也好啊!”燕姑姑忍不住劝道。
太后唇角微勾,嘲讽一笑。
问问外头的情形?还有什么好问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如今,不过是过一天是一天,等死罢了!
“也好!那就见见她吧!”太后轻轻一叹,终是微笑着道。
见一见她,便是气一气淑妃也好啊!
“是,太后!”燕姑姑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去了。
太后见了,不由心酸。
曾几何时,她身边的人竟过上了这等促狭的日子吗?
宫门外,留郡王妃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烦躁的向里头张望了望,忍不住低声向连芳洲道:“姐姐,太后会见我吗?这一年多,她可不见外人的啊!”
连芳洲笑笑,亦低低道:“正因如此,她定会见你。”
留郡王妃舒了口气,心中稍安。突然眼睛一亮,不觉展颜笑道:“来了!是燕姑姑!看来太后真的会见我了!”
连芳洲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会心一笑。
燕姑姑上前施礼,笑吟吟的将留郡王妃一行人请了去慈安宫。
见她身边一名丫鬟也跟着进殿去,燕姑姑张嘴正想阻止她,转念一想:算了!慈安宫多久都没有人气了,让她进去,多点儿人气也好!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如今哪里还讲究这个!
太后笑吟吟的,端坐在上受了留郡王妃的礼。自然更不会留意跟着她进来的丫鬟。
闲话二三,留郡王妃说笑间眼波一转,轻轻扫了扫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
太后何等精明之人,见状不由一笑,笑道:“如今哀家这慈安宫跟冷宫也没什么两样,有点儿心思和门路的,早就走光了,剩下这几个,都是哀家的心腹!你啊,想说什么便说吧!”
瞧了留郡王妃一眼,又笑道:“罢了!你们还是出去吧!”
慎姑姑、小聂等笑笑,敛身施礼退下。
留郡王妃瞥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笑道:“太后,臣妾今日前来,是给太后送一份大礼来了!相信太后收到臣妾这份大礼,一定会很欢喜的!”
“哦?”留郡王妃的声音又轻又快,带着明媚的愉悦,令听的人不自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几分。太后不禁一笑,同时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不由笑问道:“什么礼物如此神奇?哀家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留郡王妃拍手咯咯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太后娘娘!”
“……”太后一怔,连芳洲已经款款上前,向着太后跪倒,伏身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标准的命妇请安的礼仪规矩,那语气,端凝轻柔,绝不是一个奴婢说得来的。
“你……是谁?抬起头来!”
……
淑妃和皇后见了太后派来邀请前往叙话的燕姑姑、慎姑姑不由心下大是纳闷好奇:太后这是怎么了?听说今儿留郡王妃进宫来见她了,又把自己也叫了去,难不成,是留郡王妃向太后告状了?
无论是皇后还是现如今的母后皇太后、昔日的淑妃娘娘,对此既不屑一顾又颇为好奇,略想了想,痛快的都笑着答应,摆驾慈安宫。
倒要瞧瞧她搞些什么名堂!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然而,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进了慈安宫,就再也出不去了!留郡王妃带进宫来的,都是会功夫的女侍卫。
淑妃和皇后做梦都不会想到太后竟敢有胆子算计自己,更做梦也不会想到外头已经变了天,因此前往慈安宫的时候根本无所顾忌,什么提防都没有!
以无心算有心,她们如何有反抗的机会。
“等皇上回来,定不饶恕你们!”淑妃恨恨的道。
连芳洲和留郡王妃不屑嘲笑,根本没有搭理她。
太后也没有搭理她。
她们在等,只需要静静地等。
终于,宫里起了变动……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风一般在宫中蔓延开来,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个个恐慌。
宫门外,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隐隐有刀剑相击的铮鸣声传来,令人心惊胆颤!
连芳洲和留郡王妃命人紧闭慈安宫大门,耐着性子等待。
直到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宫门外喊话的是连澈!
连芳洲和留郡王妃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忙叫人打开了门。
“姐姐!郡王妃!大势已定,皇次孙殿下已经在祭天仪式上登基即位,如今正往城里返回!太傅已经掌控了京城局势,请太后娘娘放心!”
连澈一番眉飞色舞的话令太后和连芳洲、留郡王妃大感振奋,宫女太监们兴高采烈齐齐跪倒称贺,太后眼眶湿润,含笑连连点头叫好。
被捆了在一侧的淑妃和皇后又惊又怒,大声呵斥叫唤。
“这怎么可能!一派胡言!”淑妃怒喝。
皇后却急急问道:“皇上呢?那皇上怎么了?”
淑妃亦心中一凛,皇次孙继位,那她的儿子呢?遂也紧紧盯着连澈。
连澈看了她们一眼,静静回道:“璃王从祭台上跳下,已经自尽身亡。”
“不!不可能!不会的!”淑妃脸色猛的变得煞白,厉声尖叫起来,眼中几要喷出火,愤恨的大骂连芳洲等“奸贼!乱国贼子!”,又恨声道等各地勤王大军进京,她势要将她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而皇后,早已失了魂魄般瘫软在地上了。
璃王登基后,早已将朱家、李家亲近心腹之人派往各地军营安插掌控,为的就是将兵权军权收拢在自己手中。
连芳洲嘲讽一笑,心平气和的道:“淑妃娘娘何必如此激动?这皇位,本来就不是璃王殿下的,殿下是自己跳台自尽,更怨不得旁人!至于勤王大军,淑妃娘娘觉得勇王殿下至今没有回京参与这么大的事情,是做什么去了?”
淑妃和皇后心头大震,齐齐失了气焰。
京城已经沦陷,勤王大军又指望不上,她们还能指望什么?
“我,我那两个儿子年纪还小,太后娘娘,求求您看在他们年纪还小的份上,饶恕他们吧!”皇后突然对着太后连连磕头哭求起来。
淑妃柳眉一竖嘴唇动了动想要训斥皇后,突然又泄了气,眼中渐渐溢上了泪水。
太后淡淡道:“此事自有皇上定夺,放心,皇上不是狠毒之人,不会牵扯无辜!”
连芳洲瞟了皇后一眼,什么都没说,心中却知太后此言绝非敷衍,而是实话。
尤其璃王当众自尽,用他自己的命来偿了,还有什么恩怨不了的?周琰若再要苛待他的儿女,骨肉亲人,未免令臣下看了心寒!
事实上亦的确如此,璃王之所以在自尽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正是要给此事一个真正的了断!这样,周琰就不会再去追查真凶,他的家人至少能够得以保命。
虽然没有明言,但他就是这个意思,周琰即便当时不知,事后想起来也会明白是这个意思。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赶尽杀绝。
皇后还要再纠缠,留郡王妃已命人将她带了下去,扶着太后道:“娘娘,如今这宫里还需娘娘掌控大局才行!请娘娘下懿旨吧!”
太后点点头,神情变得凛然,命人将淑妃、皇后都带下去看管,命燕姑姑等去传召六宫掌事太监与姑姑们,同时传懿旨,安定后宫……
宫中事连芳洲不欲插手,见太后正忙着便与连澈辞拜离去。
出了慈安宫没多远,便看见李赋迎面匆匆而来,看见了她,脚步稍缓,冲她温柔一笑。
背对着光,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如浸染在道道金光中,望之迷离如神邸,那是她的丈夫!连芳洲心中一暖,恍若隔世,不觉扬唇微笑。
连澈见状不由舒心一笑,识趣的悄然离开。
横竖有姐夫在,姐姐绝不会有危险就是了!
“阿简!”连芳洲上前,扑进他的怀中,李赋展开双臂紧紧的抱着她。
听着她咯咯的低笑声,他不由也笑了。
在她脸颊、脖颈连连亲吻了几下,却依然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吓着?”
“没有!还好!”连芳洲摇头笑笑,打量着他,柔声道:“你呢?可有受伤?”
“没有!”李赋亦笑,瞧着这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心中微热,忽又凑过去在她耳畔低低的道:“不信,晚上你验一验?”
“讨厌!”连芳洲俏脸一红娇嗔轻轻捶了他一下,忽然抬头,笑吟吟道:“大局已定,你什么时候请假呢?”
李赋想了想,笑道:“善后事宜纵不少,也总有做完的一天。我想,要不了多久!”
“真的?那我可等着!”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仰头,目光所及,乾清宫那格外高大庄严的屋顶上,精美的琉璃瓦跳跃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一如他们的未来,阳光灿烂,盛世安好。(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