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和银霜两个,满腹狐疑,然恐怕打破头也是猜不着其中真实原因的!
第二天早上,涵妃依然没精打采的,却又吩咐银屏去一趟乾清宫,去找福安。
昨日的事情,福安怎么着也得有个交代吧?
银屏会意,匆匆去了。
回来回话,那神情更加犹豫迟疑。
涵妃看得真切,怒了,冷冷道:“实话实说!本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娘娘!”银屏一颤,只得硬着头皮如实道来。
当听到银屏说,福安公公声称昨日皇上自长春宫回乾清宫之后,他便向皇上转述了涵妃的话,可皇上不置可否,只“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涵妃顿时气了个倒仰,只觉得心头慢慢的钝痛起来。
福安公公当然不可能为她多事,皇上既然没有表示,他自然便识趣的什么也不再提了!
“娘娘,”银屏小心的陪笑道:“或许昨儿太晚了,皇上这才没有过来!没准今儿下了朝便会过来看望娘娘了呢!”
涵妃轻轻哼了一声,心中却因银屏这话又生出了希望:这话有道理,也许,真的是因为这样呢?
可足足等到下朝,等到中午,乾清宫那边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再逼着银屏、银霜去打听,却打听来了皇上陪着清贵妃在御花园中赏花的消息!
还说,皇上有旨,不许旁人靠近!
涵妃这一下气得七窍生烟,也委屈得七窍生烟。
他怎么可以——如此待她!
怒气冲冲的涵妃哪里顾得上什么“皇上有旨”,问明了皇上和清贵妃具体去处,拂袖便直奔御花园去。
银屏和银霜大急,阻拦不得,只好也急急跟着去了。
广元帝与连芳清在芙蓉苑中散步,此等时节,秋芙蓉开得正好,几有拳头大小的花朵,重瓣相叠,花色红艳,映着秋日分外明亮的阳光,对比着别处的残花枯叶,分外夺目。
芙蓉苑中不仅有秋芙蓉,还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早开的菊花。苑中偏东北一隅,还有一株极高极大、一人不能合抱的大桂花树。
此时开得正好,金色的一簇簇细碎花朵密密麻麻开满了枝头,将枝繁叶茂伞盖似的树冠点缀得绚烂无比。
更有阵阵馥郁清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涵妃果然被挡在了芙蓉苑外。
令小廖子、宁儿等想不到的是,一向来温柔贤淑,端庄得体的涵妃娘娘这一次却表现出了难言的固执:她要进去!
小廖子和宁儿面面相觑,只得有一人奔去替她禀报。
连芳清听毕不由皱眉,道:“这可不像她的行事风格啊,不拌贤良了?还是说,皇上的一次恩典长肥了她的胆子?”
广元帝笑笑,握了握连芳清的手,笑道:“她既然想来,就让她进来,如何?”
“随你!”连芳清瞟他一眼,似吃味不吃味的道:“她又不是我的妃子,自然你说了算!”
广元帝不禁失笑,无奈轻摇了摇头,吩咐小廖子:“让涵妃进来吧!”
又转身哄连芳清道:“也许她有要紧事呢?清儿当她不存在便是!”
连芳清“扑哧”一笑,很不客气的道:“那是自然!我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感受?”上赶着往旁边凑的,又不是她!
得到广元帝的允许,涵妃心中总算又略略好受了些。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前来,真的是个错误。
不远不近的,她看的真切而分明。
清贵妃拉着皇上的袖子,指着桂花树上一枝桂花撒娇般说了什么,皇上笑着回了句什么,亲昵的拧了拧她的脸,纵身一跃便往桂花树上攀爬,折了那枝之前清贵妃所指的花枝,翩然跃下送给了她。
清贵妃咯咯娇笑着鼓掌叫好,接过花枝把玩,偏着头抬眸含笑向他,媚态娇憨,盈盈可爱,他就站在旁边,含情脉脉的微笑着看她。
那样的眼神,那样从心底透出的喜欢和宠溺,是他从来没给过她的!
她此刻方恍然大悟,他对她,虽然笑着,那笑意分明不达眼底!虽然温和,却分明带着淡淡的疏离!
可笑她,却为之暗喜,当成了荣耀!
眼中渐渐涌起的水雾迷蒙了双眼,透过水雾,眸光变得破碎,眼前的一切景物、人影,都变得破碎起来。
他的形象,也在她心中砰然碎裂!
涵妃垂眸,泪水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中,她飞快的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便转身仍旧朝苑外走去。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还是不打扰皇上和贵妃娘娘了!回头皇上若问起,还请公公帮本宫解释一声,若皇上不问……便不必解释了!”
涵妃微笑着向小廖子道。
小廖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可不是您自找的?皇上疼贵妃娘娘宫里上下谁不知?您要是为这个吃醋,呵呵,十个醋缸子也不够的!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了!”小廖子笑着道。
涵妃冲他微笑点头,面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柔和矜持,心里却在苦、涩。
强作镇定离了芙蓉苑,她便再也控制不住,双膝一软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慌得银屏、银霜一起惊呼“娘娘!”上前搀扶。
“我没事!”涵妃笑笑,努力令自己看起来平静,轻轻推开了二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景和宫走回去。
失魂落魄。
看来,娘说的没有错啊,皇上,他待我,果然无情之极!
什么恩宠、什么恩典,根本就是敷衍!可笑我犹不自知,竟沾沾自喜,只怕他心里,早就嘲讽了不知多少回了吧!
皇上啊皇上,涵妃手一紧,满心的恨意酸意:你既如此冷血无情,那便休怪的我了!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要看到你后悔!
芙蓉苑中,半响也没见涵妃来,连芳清不由大是诧异,疑惑的看了广元帝一眼,道:“你的爱妃也太斯文了点吧?从入口走到这儿,需要这么久吗?”
“你再这么称呼试试看,清儿!”广元帝警告的没好气瞪她一眼,朝来处瞟了一眼,不以为意的笑道:“或许她突然间又不想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