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帝亦放心,命田太医下去开药方,又吩咐小廖子,明日一早宣薛神医夫妇进宫。
这时,太皇太后处置好外边诸事,将那些贵人、美人们也都打走了,也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见这偏殿中人人面上皆是喜色,她一怔之下,心中微动,便猜着了三四分。
广元帝已冲她笑得眉眼开花:“皇祖母,清儿有喜了!朕要当爹了!皇祖母您很快就要抱重孙了!”
“真的?”太皇太后亦笑起来:“好,好!真是太好了!这可真是天意呀!”
“皇祖母!”连芳清面上微微一红,又向广元帝笑道:“说不定是重孙女呢!”
“重孙女也好!”广元帝倒是混不在乎,笑道:“那就是朕的长公主!朕会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反正迟早,总会有重孙的!”
说得太皇太后和众人都笑起来。
次日,这消息便传遍了,众贵人美人们少不得又暗自叹息一回。
连芳清因为要养伤,又要安胎,广元帝便不许贵人美人们再上长春宫请安叨扰她,内外命妇的新年大朝贺也免了。
过年的时候个个衙门都封笔挂印,唯独礼部要准备封后大典仪式,忙得脚不沾地,人人加班。
闻听此言礼部尚书连忙请见,询问广元帝封后大典是否延迟?
被广元帝没好气训了一顿。
只说到时候但凡不是必须贵妃本人亲自出席的,一律由女官代替行礼,总而言之,就是天上下刀子,这封后大典也坚决不许停!
礼部尚书唯唯诺诺,几乎是落荒而逃。
宫中,连芳清身体虽然无恙了,可是玉枝的审讯却一直没有进展。
广元帝恨极了玉枝,命人不许把她弄死,除此之外随便用刑,务必要命她招供行刺目的、幕后主使。
谁知玉枝用尽酷刑依然一言不,再用刑,眼看就要丧命了,慎刑司主事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禀广元帝。
广元帝十分恼怒,那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好在,那边有人飞奔又过来禀报,说是玉枝已经开口了,但她请求见贵妃娘娘,见了贵妃娘娘她才肯说出一切。
广元帝怎么可能还会让她见连芳清,冷笑道:“你们是头一天当差吗?贵妃何等尊贵,见那下贱奴才污了贵妃的眼!她不说,你们就想法子,熬也得熬得她开口!”
慎刑司掌事不敢再开口,唯唯诺诺连忙应是。
“等等!”她正要退下,广元帝却又唤住了她。
冷冷瞟她一眼,广元帝起身吩咐摆驾长春宫,命那掌事跟上。
玉枝到底在她身边服侍了一场,广元帝觉得还是去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长春宫里,连芳清老老实实的躺靠在西暖阁炕上,手中捧着一卷山川地域风情录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
好吧,她其实并不爱看书。纵打时间原本也想看志怪鬼怪之类的话本传奇,可是广元帝冷冰冰丢下一句反对的话,她立刻乖乖的改过了。
自除夕那日,今日已经是初四了。这几天,他照例一有空就过来看望她、陪着她,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养伤状况,可与从前却完全不一样。
他的脸绷着不见笑意,跟她说话也冷冰冰的不见温柔,更多的是指示命令,好像多跟她说一句话便不耐烦似的。
连芳清知道,他在生气。
气她不该扑上去替他挡了那一下子。
而且,幸亏孩子没事,如果因此失去了这个孩子,他一定会更加伤心难过,恐怕这辈子都没法释怀了!
每每思及,连芳清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暗暗后怕!
可是,即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的啊!没看见就罢了,既看见了,她如何能装作不见?那是她所深爱的夫君啊!
他恼她,她也颇有点委屈的……
连芳清甚至自己也弄不明白,她究竟心虚气短个什么劲啊……
一听说广元帝来了,连芳清面上情不自禁便露出笑容,唇角愉悦的扬了扬,转头看去,一袭明黄团龙袍的广元帝已经负手从外边走进来了。
“皇上!”连芳清立刻狗腿的展颜陪笑着,身子往内侧挪了挪。
广元帝心中一软,脸色却又绷了绷,轻轻一哼,在她让出来的位置坐下,淡淡道:“今日如何?”
“很好,很好!”连芳清忙又陪笑道:“你看,我气色好许多了!薛神医也说了,咱们的孩儿也很好!过不了几日,我可以下床出去走动走动了!”
“还想出去走动?”广元帝声音蓦地提高。
“不去不去!”连芳清连忙摇头,忙讨好的笑道:“我,我只在屋里走动便是,不出去,不出去。”
广元帝又是一哼,挑眉道:“老老实实躺着一个月再说别的!”
连芳清张了张嘴,最终闷闷的应了声“哦……”
广元帝有点想笑,却瞪着她道:“怎么?不听话?”
“不敢。”连芳清声音有点闷闷的。
她抬头看向广元帝,略一犹豫,脸色一横,略显出几分耍赖神色,索性抱着广元帝的胳膊依偎过去,软声求道:“皇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生我气,我心里总没着没落的,这病怎么养得好?你,事出突然,我那也是本能反应,你不能怨我!”
广元帝抬眸,对上她一双明净黝黑、清清澈澈的眸子,霎时软了态度,将她拥入怀中,下颔抵在她额头,闷闷道:“清儿,朕没有生你的气!朕是害怕!清儿,朕只是怕,朕不能没有你!”
连芳清心中一荡一黯,抱紧了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口,低低道:“对不起……”
广元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柔声笑道:“好好养着,朕要清儿养好身子,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唔,小公主也好!”
连芳清“嗤”的一笑,心头乌云顿散,明亮灿烂起来。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是浓浓情意,芥蒂解开,心结不在,自又是不同。
广元帝俯身吻住了她,不敢太过热烈,浅尝辄止,在尚未一不可收拾之前便结束了这个吻。
指腹温柔的抚过她微微娇喘的菱唇,笑道:“对了,玉枝那贱人什么都不肯说,却说要见你,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