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她们来的时候,虽然说是来赔不是的,却也带着点高高在上的神色。
但是离开的时候,那真的是和霜打了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等送走了人后,慕昭昭就有点迁怒的瞪了秦慕一眼,低声嘀咕:“男人好看也是祸水。”
亏她先前还因为自己给孟家招惹了祸事还不安呢,谁知道,者却是因为秦慕才让自己受了罪。
秦慕听力好着呢,觉得这简直是窦娥冤:“昭昭,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孟太太虽然庆幸镇西将军府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但是见儿子低声和儿媳妇说话,外孙也和昭昭再说什么,莫名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都说眼不见为净,孟太太就开口:“行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又对慕昭昭道:“严家人送来的几箱子赔礼,我都让人送到你那边去。”
慕昭昭赶紧推辞:“不用了,眼看着又要过年了,祖母留着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就留着过年用吧?”
“那是她们给你的赔礼,你只管收着就行。”孟太太闻言倒是对她满意了几分。
虽然慕昭昭的身世差了点,难得没有小家子气。
不过孟太太也是真的不想要她的东西,留着做嫁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吧?
最后,孟太太也不想还没成婚的小两口为了外人有了心结,干脆让秦慕送慕昭昭回去歇着。
慕昭昭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立马又用杏色的帕子遮住脸,没好气的道:“人也送回来了,你还不走,傻愣着做什么?”
“我想和你说说话。”秦慕很耿直的劝她:“这里也没有外人了,你做什么要用帕子遮住脸呢?”
慕昭昭没想到这货这么没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啊?
她没好气的道:“你就是外人!”
秦慕顿时郁闷,却也提醒她:“很快我就是你的外子了。”
“…”所以,他是在#戏自己吗?
慕昭昭都怀疑自己有啥毛病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脸红呢,羞恼的嗔他:“呆子,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的丑样子。”
秦慕被她嗔的心里一跳,那帕子遮的只露出如同秋水般的眸子,潋滟动人,如同蝶翼扇在他的心里。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很诚恳的道:“无碍的,我之前就看到过你受伤的脸了,只怪你肌肤太娇嫩,才会形成淤青。”
他心里觉得,等自己和她成婚后,对她也要轻柔点,免得一个不注意就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淤青。
这么一想,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颜色,然后慕昭昭就看见他流鼻血了。
秦慕这下深怕被她看出了自己那龌龊的心思,有点狼狈的道:“我,天太热了,我上火,我先回去喝杯凉茶。”
话音才落,人已经没影子了。
慕昭昭都替他发愁,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谎话也不会说,这大冬天的,他竟然说天太热了。
不过想到他之前看自己看傻了眼,她也回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里面明眸皓齿的小美人了,忍不住臭美:这样遮着也还挺好看的呢。
等又过了五六天,温嬷嬷才来到了孟府,一路进去,亭台楼榭,廊桥曲折,冬天也有不少常青树,看着就很舒适。
她先去拜见孟太太。
孟太太见她消瘦的不成人样,也是愣了一下,就让她坐下。
温嬷嬷也知道规矩,行礼,道谢后没有坐在下首黄花梨圈椅上,而是坐在下首的小几上,还只坐了三分之一:“承蒙太太厚爱,也多亏小人命不该绝,能遇上大爷,这才捡回一条命,小的无以为报,就只能跟在贵府大小姐身边提点几年。”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不管是言语而是举动都很温和,哪怕是一头银发依旧气质质朴亲和。
她现在没有签下卖身契,那就不算是下人,但是自己又是孟大爷救了自己,那自称小人就行,而不用自称老奴或者是奴婢。
孟太太一边让人去请大小姐过来,一边又问了些她一些问题,见她回答的都是恰到好处,心里也满意了几分。
其实她担心的更是内宅手段,而那些孟太太也不擅长,现在听到她的话,就知道自己儿子请对人了。
为了慕昭昭能活久点,她也不隐瞒:“嬷嬷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也听到过宣平候府吧?”
“是,小人之前听大爷说起来过。”温嬷嬷为了孟家人能尽力救自己的小命,倒也不愿藏拙:“现在宣平候府的老夫人和侯府人都是从诚安伯府出来的,那等大小姐过去后,就要防备她们暗地里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危害子嗣。”
“另外就是本朝以孝治天下,她们用孝字就能为难大小姐。”
温嬷嬷说到这,还是一脸淡定:“不过,只要大小姐能懂规矩,那就能解决很多麻烦。”
孟太太听了就更满意了几分,干脆问起她对诚安伯府的看法。
过了好一会儿,丫鬟才回来回话:“回太太,大少奶奶院子里的姐姐说大少奶奶和大小姐今儿去蒋府看蒋小姐了,怕是要等一下才能回来。”
孟太太也想起来早上她们母女俩出门还来和自己说过,倒是她今儿听了暗地里跟着庶子的人回话后,琢磨的把这事都给忘了。
又见温嬷嬷实在太憔悴了,就温和的开口:“那嬷嬷就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家大姑娘回来了,再去见嬷嬷。”
“不敢,该是小人去给大小姐请安才是。”温嬷嬷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也起身告辞:“那小人就先下去收拾一下。”
孟太太让苏叶亲自领着温嬷嬷下去休息,又让人去寻自己的大儿子回来。
她之前让人盯着庶子,纯粹是觉得他之前勾搭上自己身边大丫鬟的手段太龌龊了点,深怕秋桑和他说了那些不该说的。
为防万一,她也干脆让人盯着庶子一点。
但是没料到,这一跟踪,还真的发现孟三竟然和庆世子暗地里有来往。
这还不算,孟三和孟五叔还一起拜访过大皇子府。
现在圣上正是千秋鼎盛,虽然皇宫内院也只有十来位娘娘,但是子嗣却也不算少。
圣上现在就有七子五女,以后指不定还能添几位皇子公主。
不过皇后所出的皇子早夭,现在的大皇子并非是皇后所出。
大皇子的生母是娴妃娘娘,前年大皇子出宫建府娶亲,才被封为肃王。
但是本朝向来都是立嫡不立长的,皇后娘娘生的七皇子虽然还年幼,但是圣上还没老呢,他们想谋划生母?
大庆朝没有王爷就藩的制度,亲王,王爷们就都养在京城了,宗室人数多不胜数。
以至于先皇时期有些旁支,因为当时没赌对支持的皇子,等圣上登基后那些旁支现在都已经落魄了。
也不是孟太太往孟府贴金,觉得肃王是想拉拢他们孟府,而是担心肃王是想通过他们和外孙搭上关系。
要知道,圣上没让几位皇子结交将领。
但是自己的外孙现在也勉强能算的上是武将,更何况,外孙的顶头上司赵统领就是皇后娘娘家的旁支。
这样算起来,自己的外孙也能算是七皇子这边的人,但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和肃王私下有来往,谁知道会不会被认为是孟家和秦慕想脚踏两只船。
也幸好,现在发现的早。
孟太太让人去回春馆请老爷回来。
孟老爷听了也很快回来,因为他知道孟太太要是没要紧事,也不会让人请他回来。
等回来听完孟太太的话后,他反倒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了:“你不知道,圣上现在已经让肃王去刑部历练,还让荣王去户部。”
“这样说来,肃王和五弟还有小三他们也勉强能算是同僚,这偶尔有什么来往也不打紧吧?”
孟太太娘家也是武将,以至于孟太太虽然对宅斗不算厉害,对某些事却有本能的直觉:“夫君,刑部上有尚书一人,有侍郎,还有刑部郎中,员外郎,下有刑部主事,令史,书令史,上下起码有两百余大小官员,五叔只是区区刑部主事,小三是无名之辈,你觉得他们凭什么能成为肃王的座上宾?”
这话虽然不中听,显得五弟和小三像是废物一般,但是很有道理。
孟老爷默然。
他捏着自己修剪得体的短须,也不为难自己了:“要不去和爹说一声?要不让阿慕过来问问他?”
他自认为自己的医术不比皇宫内院的御医们差,但是对这些事,他就提不出什么好意见了。
这么一想,眼神热切的看着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太太:“都说妻贤夫祸少,幸好我爹救过岳父,要不然我怎么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妻良母?”
孟太太被夸得心花怒放,连带着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故作不满的嫌弃:“行了,你这老不正经的胡说什么呢?”
“我哪儿老了?”自认为保养得当的孟老爷腰板子一挺:“等晚上,你就知道我老没有老。”
“你给我闭嘴!”孟太太庆幸自己和说要紧事,把丫鬟婆子们都打发出去了,要不然听到他这不正经的话,自己哪有脸去见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