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进来回话:“世子,衣裳上有闹羊花和死藤大麻等的粉末,狼狗的肚子里也有类似的药草,初步判断,应该是有人早有预谋的动手。”
“狼狗肚子里没发现什么食物,应该是被饿了一天,又喝了被下了药的水,被激发出了凶性,才会循着味道发狂。”
莫修禹神色不变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他心里是有点糟心:能别把害人的药说的这么仔细吗?
在座的这些女眷,府里府外大都有几个你过的不好,我才能开心的。
现在听到你们说起这些药,没看到她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吗?
他只能安慰自己,在座的这些,除了自己的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是没听到这些,但是在娘家肯定听过不少,或者是陪嫁的婆子也懂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林敏萱此刻也凑到慕昭昭耳边,很好奇的低声问:“你之前也发现了吗?留着防身好像挺不错的。”
慕昭昭遗憾的摇头:“我就是觉得那些药粉不太对,但是这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也不敢乱来,要不我爹娘非揍我不可。”
她对各种香料感兴趣,其中像杜衡,丁香、沉香,白芷,独活,藿香,藁本,木香,母丁香,大黄等药材也能做香料,因此孟家老太爷,孟老爷和孟誉也给了她一些能做香料的方子。
特别是老太爷之前是御医,就连龙涎香的方子都无意间说起来过。
不过,那各种香料太珍贵。
就算能凑齐香料,她也不敢碰,也不是自己能碰到。
林敏萱听到这话,心里有点遗憾,又有些安心。
自从她被自己的二弟妹用香料害自己后,她心里就特别不安,总担心不知不觉就被人陷害。
因此特意让夫君从皇后娘娘那要来一个懂些香料的嬷嬷,自己也想学着点,不是为了害人,不过是想避开有些暗算,想有自保之力而已。
可惜的她没这方面的天赋,知道的也不多。
因此现在听到慕昭昭说不懂,又听到她说不愿意弄这些,心里对她就更欢喜了。
就笑着低声道:“之前你送给我的竹叶香很不错,就是用的差不多了,劳烦昭昭你再给我准备一些。”
其实,她对各种香丸合香是退避三舍,敬谢不敏,但是自己夫君却是喜欢用香。
因此她就干脆让慕昭昭给他们定制一些竹叶香,清新的竹木混杂着橘叶和薄荷的特殊的气味,特别清雅清郁。
不仅是夫君喜欢,连着她也跟着用来熏衣和做香囊。
“好的,我明儿就让掌柜的给你送去,您让人午时去门房拿就行。”
“那也好!你闲暇时也来看看我。”林敏萱拉着她的手亲热的道:“我看见你就很喜欢,你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般。”
说完又怅然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娘家出事后,知心相交的手帕交就很少有来往了,后来见我还坐稳世子妃的位置,这才和我走动起来。”
“倒是和你一见如故。”
“有时候我心里都有点遗憾,要是你嫁给三弟就好了。”
慕昭昭心想,就冲着我上辈子嫁给莫修禹过,这辈子哪怕没有秦慕出现,也不会嫁给莫修鹤,要不然见面多尴尬啊?
虽然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秘密,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
“那我以后喊你姐姐。”慕昭昭故意装出一副贪财的样子:“姐姐有没有见面礼送给我啊?”
林敏萱听了就笑着撸下手腕上的手镯给她戴上:“少不了你的,这是我嫁给世子的时候,皇后娘娘赏给我的暖玉手镯,咱们一人一个。”
奶白色的手镯,触之温润,看着就不是凡品。
慕昭昭就算不太懂这些,也知道这价值不菲,赶紧道:“姐姐使不得,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你自己留着。”
林敏萱不容拒绝的看着她:“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那就不准推辞。”
又看着她那白嫩的手腕,感叹:“妹妹你戴着比我好看,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慕昭昭推脱不过,也确实很喜欢,就道了谢,乐滋滋的摸了摸手腕。
而此刻,另一个刑部的官员进来回话:“世子,按着点名册,诚安伯府的丫鬟都在,死去的丫鬟身份不明。”
莫修禹原本和睿世子在寒暄,一听这话,就明白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不想得罪今儿来的女眷们,就想让自己开口说去查随行女眷带着的丫鬟婆子。
其实这也不难查。
因为来赴宴的女眷,大都只带了一两个丫鬟进来,另外的车夫或者是随行的丫鬟都是在外院等着的。
但是这要是问来做客的女眷们,那就是得罪人了。
莫修禹心里暗骂刑部的都是老狐狸,却也准备开口。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女人清冷决绝的声音:“大人,我知道那丫鬟是谁的人。”
随即,厚厚的喜鹊登枝的棉帘子被掀开,两个丫鬟扶着脸色苍白的闻惠恬进来。
她看着莫修禹,咬了咬唇,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替人隐瞒下去了。
赏梅宴我原本是不准备请宣平候府的世子妃的,但事睿世子妃妃却非要让我请慕昭昭过来,还说要捉弄昭昭,在她身上洒下痒痒粉,让她坐立难安的出丑。”
“我想到之前莹莹对秦世子求而不得,还受了不少委屈,到现在也还是耿耿于怀,我也是一念之差,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她却下了狠手,最后是看家护院的大狼狗发疯了。”
闻惠恬说到这,眼泪也流了下来,显得特别可怜:“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也在?你竟然连我也想一起害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她说完,哽咽不止。
听到她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严雨莹一阵头晕目眩,见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她赶紧摇头:“不,我没有,真的不是我,我就是想捉弄一下慕昭昭而已,我没做别的…”
她就算是再傻,也听出来严雨莹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对秦慕还旧情难忘,这才想借机害死慕昭昭。
啪啪啪,睿世子鼓掌,从边上走出来。
他在闻惠恬走进来之前,就退后几步,和刑部的官员站在一起,才让闻惠恬没看见他。
“呵呵,闻大小姐好口才。”
睿世子见自己的世子妃又惊又惧,却还是梗着脖子,一副倔强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眼光,才能找到这么蠢的女子,不用担心被枕边人算计。
他来到闻惠恬身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怜啊,这下被人给卖了吧?可怜你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随即又对众人一拱手,一脸无奈的道:“诸位也知道内子单纯了些,我也知道她对秦世子夫妇是有心结,因此听到她想悄悄的收拾秦世子妃时,也不忍心让她失望,只是把痒痒粉换成了荞麦粉而已。”
说完又对刑部的人道:“你们去外面,找碧玉,荞麦粉就在碧玉手里。”
刑部官员看了眼莫修禹,见他对自己微微颔首,这才快步离开。
而睿世子又对闻惠恬笑了笑:“不知道今早从你娘家来给闻大小姐请安的丫鬟现在人在哪儿了?”
“你,你…”闻惠恬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恨声道:“我怎么知道一个丫鬟的去向?倒是睿世子不觉得你知道的太清楚了吗?这事明摆着是有人心存歹意,计划好了的。
既害了秦世子妃,更是要害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让我姑母也被牵连,一箭三雕,真是太歹毒,太无耻了。”
“你还少说了一人。”睿世子收敛了笑意,俊美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只眼神淡漠地看着她,却给人恐怖的压迫感:“还能害了承恩公府的世子妃。”
“更甚者,出事的时候,秦世子妃要是不顾莫世子妃的死活,或者是莫世子妃不管秦世子妃的死活,现在她们就算是没出事,怕是也会反目成仇了。”
随即又冷笑:“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莹莹嫁给我后,也不再提起秦世子,偏偏你经常上门,提起慕小姐攀上高枝,说起秦世子对他内人有多好,明摆着是想挑拨离间。”
“幸好莹莹身边服侍的丫鬟懂事,私底下把这事回禀我,要不然谁知道你还会怎么挑唆她。”
“你胡说!”闻惠恬哭的更惨了:“睿世子想为莹莹洗白,也不能让我替她背黑锅啊!”
严雨莹也眼圈泛红,眼中有泪,却拼命不让眼泪落下来,梗着脖子同慕昭昭四目相视,掷地有声道:“慕昭昭,我要是真的存了心思要害你,就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我就算是再蠢,也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对人说的,绝不会让她知道。”
“而且,我真的没想害死你,我就是想让你别在我面前得意而已。”
说真的,此刻暖阁里一片寂静,不管是女眷还是刑部的官员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