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不打算放过德芸社了。”
天桥剧场后台,萧飞下午演出结束就过来了,等了一会儿,郭德强和于清也到了,听萧飞和李京说了下午的事,郭德强是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有的时候,郭德强也想不明白,都是相声门人,哪来这么大的仇和怨,非得将他置于死地不可?
“德强,这是要不要和三爷说说?”
于清刚说完,郭德强便连连摆手:“别给我师父心里添堵了,老爷子现在本来就不宣份,听说这事,不是给老家儿找不痛快嘛!”
“咱们就这么忍着了?”
于清这么个好脾气的人,现在都有点儿忍不了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谁能受得了。
“只当没这么八宗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郭德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萧飞。
“少爷,你也别跟他们置气,不值当的。”
郭德强的态度,萧飞挺意外的,熟悉郭德强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嫉恶如仇,甚至可以说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这一次居然说“只当没这么回事”,看起来是真的寒了心了。
其实说起来,郭德强还真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基本上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时也从来没主动去找主流圈子的麻烦。
萧飞明白,郭德强心里一直都怀着种期盼,盼着大家伙都能好,大家伙同心协力,把相声重新搞起来。
可光他一个人这么想不行啊!
人家就是看他,看德芸社碍眼,想要将这块招牌从相声圈子里清出去。
“师叔,您放心,只要他们别在广德楼闹起来,我也懒得搭理那些人!”
郭德强都不在乎,萧飞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了,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准备演出吧!”
萧飞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刚从后门出来,还没等上车呢,于清就追了过来。
“少爷!”
“师父!您……”
“上车说。”
打开车门,师徒两个上了车。
“你师叔现在怎么越来越没钢火了。”
萧飞一听就笑了:“师父!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你还盼着我师叔四处惹事啊?”
于清点上一根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们不惹事最好,可现在是人家把屎盆子,尿罐子都砸脑袋上了,要是不干点儿什么,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萧飞听着,倒也理解,别说是于清了,他心里也憋屈的慌。
我不惹事,可谁也别惹我。
“你……用不用跟你三婶提前打个招呼啊?”
“不用,关系上面的人都知道,只要咱们自己没问题,他们就是想找茬儿都没机会,鸡蛋里面挑骨头,上面的人就给压下来了。”
于清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意思。
“行吧!这件事你上上心,好不容易上轨道了,别再因为有人使绊子,再把咱们给阴了。”
“您放心,我都知道。”
接下来,师徒两个又聊了会儿别的,于清抽完烟就下车回去了。
萧飞看着师父的背影,突然心里一阵烦躁。
他看得出来,于清的心里还是憋着火呢。
你们特么的让我师父不痛快,我要是不给你们个狠的,还真以为我们爷们儿是好欺负的呢。
想着,萧飞就拿出了手机。
“张先生,吃完饭了?我马上就回去,今个晚上,咱们爷俩说过新段子怎么样?那行,到后台咱们再碰。”
挂了电话,萧飞驾车朝着广德楼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下午在广德楼偷拍的那个人,正在饭馆里吃着饭,坐在他对面的,是萧飞的老熟人,之前曾招安过他的薛林。
“我下午就让人给点出来了,晚上还去?”
“去,为什么不去?”
薛林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不光要去,既然他们点出来了,你就光明正大的录,放心,出不了乱子。”
“师哥!话是这么说,可万一要是有人动手,我一个人……”
“要是动手就好了,到时候,他们德芸社就别想再翻身了。”
合着你们特么都躲在后面,练我一个人啊!?
心里虽然不乐意,但是嘴上却不敢说,他还得指着薛林身背后的人,提携他呢。
“师哥!我这都录了两天了,可人家的相声,我听着也没什么大毛病啊?有两句脏口,根本算不上罪名。”
“你懂什么,又不是要挑他们的错,然后上去告,他们德芸社上面也有人,指着告状根本告不倒。”
“那这是……”
“剩下的你别管,干好吩咐你的事就行了。”
薛林不愿意多说。
“行吧!”
俩人说完,薛林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剩下的那位吃完饭,看到广德楼开始放观众进场,便又混了进去。
……………………
“张先生,您看看这个。”
广德楼后台的休息室,萧飞递给了张文天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你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张文天接过去,扫了两眼,发现只是一个相声段子的大纲。
“刚写的,时间来不及,就写了个梁子,您看看能不能行。”
张文天点点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小子,你这是要给谁出气呢?”
萧飞笑了:“我给谁出气,您猜不出来?”
张文天也跟着笑了起来:“行啊!你小子,骂人都不带脏字,行,不过你可想好了,这段子要是说了,你可就把那边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萧飞和郭德强不一样,郭德强在拜师侯三爷之前,就是个草根,野路子,连个门户都没有。
萧飞呢?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名门正派,他爷爷萧铭栋以前还担任过曲协的领导,萧家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在门里却也有着不小的分量。
当年受过萧家恩惠的相声艺人颇多,如今主流相声圈子的好些人,都曾得过萧家的好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飞之前在天津商演的时候,爆出相声的十二门功课,最后只有少数人跳出来指责他。
可现在,萧飞是要亮明旗帜的站在主流相声圈子的对立面,人家还能顾念着以前的香火情?
这段子说完,怕是主流那边活撕了萧飞的心都有了。
“得罪就得罪吧,反正也不是一路人。”
萧飞想的很明白,只要他还是德芸社的演员,早晚也得撕破了脸皮。
“您要是有顾虑的话,我让小乔给我捧?”
张先生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小子,将我呢?我有个屁的顾虑,我跟着那帮人面对面骂大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当初,德芸社刚有点儿起色,就招了主流相声圈子的嫉恨,有人上告,又来德芸社找麻烦,都是张文天挡在郭德强的前面,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就开骂。
“有什么本事冲着我来,别特么欺负孩子。”
可以说,当初要不是因为有张先生的庇护,德芸社现在还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
“要我说啊,你这个活,写的还是太软了,既然要骂街,你还留什么三分颜面啊,敞开了骂,我就怕你骂的不够狠。”
得嘞,老爷子,还是您狠。
“那我再加点儿?”
“台上见吧,正好,我也痛快痛快,可就怕那小子下午的时候,让你给点了,人家晚上不敢来。”
张文天话音刚落,栾芸博就进来了。
“师哥!还真让您给说着了,那小子又来了,跟特么做贼的一样,什么东西啊!”
栾芸博知道对方的来意之后,平时的深沉劲儿也没有了,张开嘴就骂。
“来就来了吧,我就怕他不来呢!”
萧飞说完,看向了张文天。
“师爷,咱们顺一遍。”
来的路上在脑子里打的草稿,到了广德楼之后,萧飞就把大纲给写出来了,时间匆忙,很多地方都有些粗糙。
如果不是因为萧飞今天要给师父于清出气的话,这个活还得再打磨打磨,可现在顾不上了。
人家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挑事,他们要是不立刻反击回去,还真以为他们怂了呢。
“抓紧时间。”
“师爷,师哥,您二位这是说什么呢?”
栾芸博在一旁都听糊涂了。
“小栾,水牌子赶紧立上,我和师爷今天晚上的节目换一个。”
“换?换什么啊?”
“就换这个。”
萧飞把那张纸给递了过去。
栾芸博看过之后,也是两眼发直:“师哥,您这……不怕那边的听完之后,气的吐血啊!?”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为某些艺术家担心,可栾芸博那一脸兴奋的表情,充分证明了,这小子,也不是个好鸟。
“甭废话,按我说的办。”
“得嘞!”
栾芸博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刚刚他也给郭德强打过电话,得知自家师父要忍,他心里也不痛快。
就像萧飞因为于清不高兴,要给师父报仇一样,郭德强受了委屈,他们这些当徒弟,哪个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啊。
也就是郭德强不让,否则的话,刚才瞧见那个偷拍的人,栾芸博就招呼人过去动手了。
“师哥,晚上可就看您的了。”
栾芸博说完走了。
萧飞看向了张文天:“师爷,咱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