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飞喊过来的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长得很帅,见人未语三分笑,让人看着就不免心生好感。
“哥!您叫我。”
“小孟,机灵着点儿,今个来的可都是我师父的亲朋好友,每一桌都得照顾到了。”
“哥!您放心,保准全都照顾好了。”
小孟的全名叫孟祥辉,哈尔滨人,过了年刚18岁,去年跟着朋友来京城闯荡,最早是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
于清跟朋友聚餐的时候遇见的,当时这家饭馆已经开始装修,准备开业了,见小伙子能说会道的,于清就留了电话,定好开业的日子之后,把他招来当了大堂经理。
萧飞之前曾和他见过两面,第一次还是孟祥辉开车送于清去天桥剧场,萧飞正好有事过去。
孟祥辉也是那次去天桥剧场,才知道于清是说相声的,听过一场之后,就喜欢上了。
“干爹,您来啦。”
萧飞朝着门口看过去,就见于清搀扶着侯三爷迈步走了进来,连忙上前。
“三爷爷!”
“呵呵!爷们儿,忙着呢!”
“三爷爷,您今天怎么得空了?”
“在家待着没事儿,过来看看,你师叔来了没有?”
“来了,在二楼呢,我送您上去!”
萧飞说着,顶替了于清的位置,扶着侯三爷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还挺热闹的,装修也不错,厨子是打哪请……”
侯三爷话还没说完呢,脸色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你小子手往哪摸呢?”
说着话,侯三爷的胳膊就抬起来了,萧飞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腕子上。
萧飞讪笑着:“三爷爷,您就让我给您请一回脉,大家伙也都放心了。”
侯三爷一听这话,赶紧把萧飞的手给甩开了,就好像让什么东西给扎着了一样。
“你现在就能放心,我什么毛病没有,号什么脉啊!”
侯三爷说完,也不理萧飞,快步上楼去了。
萧飞看着,也是无奈的很。
之前侯三爷经常说颈椎疼,后背疼,可萧飞给推拿了几次,除了因为上了年岁,再加上平时太累,颈椎稍微有点儿变形之外,没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后来有一次,侯三爷又说嗓子疼,感觉里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刮一样。
当时萧飞就留了心,等回家之后,还曾和萧佳琦提过这件事。
“建议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做个心电图。”
心电图?
萧佳琦可是国内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他都这么说了,萧飞能不上心嘛!
可偏偏侯三爷是个讳疾忌医的,平时小病小灾的根本不愿意上医院,都是自己扛过去,就算是病情稍微重一点儿,也都是自己买药。
只要一提让他去医院,那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就是萧飞要给他号脉,他都不愿意。
“没病瞧什么大夫啊,让大夫一瞧,没病都能给瞧出病来。”
到最后,甚至都不让萧飞往他身边凑,弄得就好像萧飞有多讨人嫌似的。
“怎么了?”
萧飞回头,见于清站在他身后。
“师父,有时间还真得劝三爷爷去医院检查一下了,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萧佳琦说的话,萧飞曾和于清提起过。
可是无奈,谁劝都不好使。
“我也劝了好几回了,老爷子不听啊!”
不听……
“师父!待会儿您到那屋去敬酒,然后……”
萧飞低声跟于清耳语了几句,听得于清一愣,看着萧飞不禁笑了。
“你小子,真要是这么干,你三爷爷还不得恨着你啊!”
“恨着就恨着吧,要是检查出来没事儿,那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要是……”
萧飞没把话说完,于清听着,脸色已经变得有点儿不好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但愿没事儿吧!”
于清说完,也追着上去了。
德芸社角儿们所在的包房,侯三爷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了解侯三爷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平时谁家里要是有孩子结婚,请侯三爷,侯三爷都不到,只是让人把礼金给送过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三,你坐我旁边。”
张文天先生笑呵呵的招呼着侯三爷。
“师哥,您最近身子骨怎么样,上回听德强说您病了,我也没抽出时间去看看您。”
身为铁路文工团的团长,侯三爷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带队在外地演出,闲暇的时间,确实不怎么宽裕。
“好着呢,也就是德艳和德强他们瞎操心。”
“可不能大意了,有病咱就治。”
搁别人身上,侯三爷明白着呢,唯独轮到自己的时候,对医院和医生,畏之如虎。
“张先生!”
于清追到门口,见张文天先生正在和侯三爷聊天,赶紧喊了一声。
“找您有点儿事。”
张先生一愣,随即起身到了门口。
“什么事儿啊?”
“张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
哟,还神神秘秘的。
张先生知道于清是个稳重的,要是没有重要的事,肯定不至于这样,便跟着于清一起出去了。
“什么事,说吧!”
于清赶紧小声把侯三爷的病给说了,还特意提了萧飞的父亲萧佳琦是国内心脑血管领域的大专家。.
“真的假的啊!?我看着……也没什么不对的啊!”
“张先生,真要是觉出不对就晚了,这屋里,我干爹也就能听您两句,我们劝了多少回都不好使,您待会儿无论如何也得帮着劝劝。”
张文天点点头,既然萧飞和萧佳琦都说了,他也不敢大意了。
他的喉癌都是萧飞号脉给号出来的。
“行,先别声张,待会儿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我逮着机会,把他给按住了,到时候,让萧飞给他号个脉。”
“得嘞!张先生,可就看您的了!”
“知道,忙你的去吧。”
今个饭店开业,来了这么多客人,一旦要是因为侯三爷的事嚷嚷起来,对谁都不好。
噼里啪啦!
饭店门口一阵“鞭炮”声响,当然了,京城这地界想要放鞭炮那是想都甭想,买卖开张,为了图个吉利,也只能拿气球代替了。
萧飞和乔三木跟在于清的身后,挨屋挨桌的敬酒,于清虽然心里装着事,但是,一热闹起来,也就顾不上了。
不过好歹还记得有正事,今天控制着没多喝,有实在推不过去的,就让萧飞和乔三木代劳了。
“大爷,恭喜。”
“大爷,我敬您一杯。”
“大爷,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贺字科学员这几桌,于清带人过来的时候,众学员也是纷纷起身。
“好,好,小孟,招呼好了。”
于清喝了一杯酒,又把孟祥辉给叫了过来。
“于老师,您放心,肯定招呼好了。”
“再给他们搬酒来,今个都让他们喝好了。”
于清安排完,接着又带萧飞和乔三木上了楼。
“师父!您和张先生说了?”
“早说完了,张先生就坐你三爷爷旁边,待会儿咱们进去,看我眼色。”
好嘛,就为了给侯三爷号个脉,弄得跟要摔杯为号,准备抓人一样了。
“少爷,你跟我说实话,你三爷爷的病……”
“师父,没号过脉,我也不敢胡乱下诊断,不过听我爸说,后背疼,嗓子疼,有的时候还闹胃病,这些都是心梗的前兆,不管怎么着,咱们都不能大意了。”
于清点点头,心也不由得悬了起来。
“干爹,诸位先生,喝的怎么样啊?”
于清推门进屋的时候,已经收敛好了心情,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们进来的时候,屋里正热闹着呢,侯三爷刚才已经喝了两杯,这会儿是美了,正拿着架势唱京剧。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霄汉……呐啊……”
“好……”
侯三爷年轻的时候,曾专门学过京剧,再加上他本人嗓子好,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怎么好,但是气力依然足得很。
“干爹,您这一嗓子都快赶上李忠林了。”
李忠林是现代戏《智取威虎山》第一个扮演杨子荣的人,虽然不如童祥苓那样广为人知,但老先生的唱,自然是没的说。
“哈哈哈!”
侯三爷和郭德强一样,别人夸他相声说得好,还不怎么放心上,但是,谁要说他戏唱的话,能活活美死。
可正笑着呢,就瞧见萧飞也跟着进来了,顿时变了脸色。
“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好嘛!
萧飞都要无语了:“三爷爷,您至于嘛,听您这语气,就好像我有多不招人待见似的。”
“我现在就不待见你,今个咱们爷俩最好甭见面。”
“甭见面?我看你还往哪跑。”
张先生说着,一把将侯三爷的手腕子给抓住了。
“老三,自己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个不清楚,现成的大夫来了,今个你说什么都得听我的,小飞,过来!”
侯三爷一听就急了,可这会儿抓着他胳膊的是张先生,他也不敢用力挣扎。
“师哥,师哥,您这是干什么啊?我没事儿,好着呢,用不着,真用不着。”
“用不用得着,不是你说了算的,小飞,过来!”
萧飞连忙上前,侯三爷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干脆头一撇,也不管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萧飞见状,都忍不住笑了,接过侯三爷的胳膊,手指往寸关尺上一搭,只片刻的工夫,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