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平静让宋怀承心慌,“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好好养身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定定地看着她。
顾念沉沉地看着前方,许久眸子都没有再动一下。
方栩栩来看她时,没有忍住失声痛哭起来。“你不要伤心,不要再留下病根了,这回好好调养。”
梁景深拉过她,擦着她的眼泪,朝她使了个眼色,“你这是要把顾念也给引哭吗?”
方栩栩洗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她拉着顾念的手,见她脸色蜡黄蜡黄的,整个人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念念——”
顾念看着窗外,水杉树依旧郁郁苍苍的挺立着,即使经历了风雪的洗礼,依旧挺拔耸立。
顾念掐了掐掌心,转过头,“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接我父亲。”
方栩栩立马站起来,“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下床。”
顾念皱了皱眉,“栩栩,我有四年没有见他了。”
“你不要命了吗?顾念,你真的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顾念蹙眉,“不会的,栩栩,以后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我的身体能好好的。可今天我必须去接我爸。四年了,每一天,我都在想他。”她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梁景深,“梁老师,还是要请你帮忙一下,我可能还不能走。”
梁景深眯眯眼,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好。栩栩,你帮顾念换上衣服。把围巾和手套都带上,我在外面,好了叫我。”
顾念勾了勾嘴角,“栩栩,你最听梁老师的话了。”
方栩栩瞪了她一眼,“你就折腾吧,我是拦不住你了。”
顾念肉肉地笑着,“不会了,以后我要好好的活着。”
方栩栩拿过衣橱里摆放着的衣物,看得出来宋怀承准备的很细,从里到外,什么都有。
梁景深走到门外,宋怀承站在走廊上,一口一口吸着烟。他没有隐瞒,“顾念要去接他父亲。”
宋怀承动作一怔,指尖夹着烟,烟雾一点点的升起。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开车跟你们后面,让陆叶声也去。”
“你还是很了解她。”
“她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何况是她爸爸。”宋怀承涩涩地说道。
其他什么安慰得话,梁景深也说不户口了。
不多时,顾念换好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打趣地说道,“栩栩,你都把我包成和熊一样了。”
方栩栩拿过围巾,“那你就快养的和熊一样壮。坐好,把围巾围上,你现在不能见风——”
病房的门打开来,宋怀承一步一步走到床沿,“我来。”他强势地从方栩栩的手里拿过围巾,在顾念的脖子上饶了三圈,最后打结。
他系围巾的手法是最简单的那种,也是顾念唯一会的。
系好围巾,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抱你上车。”
“不用!”顾念定定得说道。
宋怀承一脸的坚持,“梁老师早前受过伤,你忘了吗?”
顾念沉默。
梁景深和方栩栩一言不地站在一旁。
宋怀承抬手已经把她抱在怀里,“先下楼吧,再不走,时间就要到了。”
顾念靠在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受着跳动地心脏。她闭上了眼,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
到了楼下,梁景深和方栩栩都已先上了车,宋怀承将顾念送上车,轻言叮嘱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他们说,我和陆叶声会开车在后面。”
顾念眸子一动,“你不要——”
“我知道。”宋怀承截断了她的话,“你是想说不要出现在你爸面前,不会的。不过你也要注意,医生说你不能太过忧伤。”
顾念表情郁结。
方栩栩说道,“宋怀承,赶紧出吧。”
宋怀承点点头,贪恋地看了她一眼。
一路沉默。
陆叶声倒是很配合,坐在副驾驶上,“你倒是冷静,她胡来你也由着她。”
宋怀承脸上的线条和雕刻的一般,坚硬没有温度。
陆叶声幽幽地继续说道,“宋怀承,我现你变了。”
车子猛地刹住了。
陆叶声暗骂一声,“你会不会开车!”
“红灯。”他吐了两个字,不要多语。
陆叶声揉了揉额头,“宋怀承,你很不招惹喜欢。”
“彼此彼此。”
陆叶声冷笑,他撇过脸看着窗外,“不过你比我运气好。”
运气好?
宋怀承不敢苟同,“陆叶声,你喜欢她什么?”
陆叶声默了片刻,“傻呗。你都那样对她了,她心里还忘不了你。你不不知道,她生盼盼时难产,她要保孩子,还说如果她有意外,将孩子送到你那里。全世界最愚蠢的女人怎么就被我遇见了?”
宋怀承哽咽难言,“谢谢。”
他知道陆叶声在那段日子对顾念帮助有多大,如果没有她,顾念会过得多艰难。
也许真的没有盼盼了。
“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两个字,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同情她,她一个女人不容易。”他对她更多的是由怜生爱。
顾周道入狱四年多,踏出那扇铁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看着面前的车,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的步子渐渐变得急切。
车门大敞着,梁景生和方栩栩都下车来。
顾周道看到女儿,眼泪止不住瞬间落下来,“念念——”他的声音满是沧桑。
顾念刚刚涂了口红,气色看上去稍稍好了一些,她勾勾嘴角,“爸,我刚动了阑尾炎手术。”
顾周道老泪纵横,“你这个傻孩子,都这样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顾周道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几年的时间,他的啤酒肚都减下去了。
“叔叔,上车吧,外面冷。”方栩栩说道。
顾周道连连点头,“栩栩比以前漂亮多了,不错不错。”
方栩栩扯着笑,“叔叔,这是我对象,梁景深。”
“喔喔,真好。”顾周道的脸上扬着笑,他一手紧握着顾念的手,一边说道,“你啊,终于开窍了。”再看着梁景深,帅气沉稳,一看就是事业有成型的。
顾周道这心里又开始纠结了,女儿的婚姻是给自己毁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孩子。
“爸——”到底是父女,顾念从她爸的眼神也猜出了他的想法,“爸,我把阿姨接过来了。”
“好好,不过还是先去医院吧,你这刚做手术,也不知道爱惜身体。”顾周道绷着脸,“你小时候扎个针鬼哭狼嚎的。”
“叔叔,现在都是女汉子,我们不怕。”
“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顾周道不赞成,“那个梁先生——”
“叔叔,叫我景深就好。”
“景深啊,你看看后面那车一路都跟着我们,你注意一点。”
方栩栩的嘴角抽了抽,腹诽道,叔叔,你的眼睛真够尖锐的。她余光瞅了一眼顾念,见她没准备说什么,方栩栩也就咽下喉咙的话了。
到了医院,顾周道抱起顾念,“没事,我身体好的很,抱得动。”
顾念拦着他的脖子,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记得这个怀抱,“爸——”她轻轻喊了一声。
“哎,爸在呢。”顾周道心疼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宋怀承和陆叶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
“她爸现在回来了,你想过你和顾念的以后没有?”陆叶声问。
宋怀承一路都说不清楚什么感觉,顾周道间接地害死了他的父亲,而他也报复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顺其自然吧。”他难得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起话来。
陆叶声挑挑眉,“那就祝你顺利。”他眯着眼,眼底闪过一抹情绪。“我上去看看她,你要去吗?”
宋怀承敛了敛神色,“陆叶声,你觉得我现在能上去吗?”
陆叶声耸耸肩,拉开车门下车。
好像从顾念这次出事,他们都变了。
宋怀承不再咄咄逼人,不再那么强势不讲理。陆叶声也不再那么阴郁,和宋怀承说话都能开玩笑了。
宋怀承驱车来到警察局。
在一间屋子,他和周好好面对面地坐着。
周好好脸色灰暗,“你终于来了。”
宋怀承十指紧握,“顾念的孩子没了!你怎么那么心狠手辣?”他的眼里满是惊涛,恨不得掐死她,如果能换回那个孩子。
周好好嘴角浮动,“没了吗?”她轻轻地重复着,“顾念真的下了一盘好棋啊。”
“周好好!”宋怀承猛地站起来,椅子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他阴鸷地看着她,“四年前你让人隔断顾念的手筋,四年后你又故意撞掉她的孩子,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周好好看着他,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宋怀承你就那么想我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伸手紧紧地抓住他,“对,四年前是我让人去隔断她的手的,是我一时糊涂,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了?可是这回的事和我无关!”
宋怀承无情地扯开她的手,“无关?好好,你不要再狡辩了。护士都看到是你打顾念,你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个孩子是我求她留下来的。”
周好好踉跄了几步,那个曾经意气风,美丽风雅的女人迷失在爱情里早已没有了自我,她摇着头,“不是我。”
宋怀承咬着牙,“好好,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后悔过,我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和你订婚,为什么在知道你对她对的那些事不立即让警察处理!”
周好好的心已经没有感觉了,“你那时候答应和我订婚,也只是为了刺激她吧。”多年失去联系,你希望靠着订婚的消息来让她知道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