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亢缓缓抬头,看看李余,又瞧瞧纪嫣烟和李元,接着,耷拉下脑袋,沉默未语。
纪嫣烟和李元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李亢有话,不便自己旁听。
他二人向李余说道:“既然十七弟有公务要处理,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必!”
李余向两人摆摆手,而后他看向李亢,面沉似水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到底出了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亢不敢再迟疑,他低声说道:“回……回禀殿下,李……李先生被……被劫走了……”
一听这话,别说李余变色,即便是纪嫣烟和李元,也是大吃一惊。
李元下意识地问道:“是什么人做的?”
稍顿,他恍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是前晚,那些夜闯吴王府的反贼所为?”
李亢点点头,说道:“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李余站起身,走到李亢近前,沉声说道:“我明明已经做了障眼法,一路在明,一路在暗,为何反贼还是能找到李先生?”
“这……我……”
李亢现在也是懵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他支支吾吾,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李余震声喝道:“说话!”
李亢吓得一哆嗦,在他印象中,殿下可是很少发这么
大的脾气。
他跪在地上的身子哆嗦得厉害,颤声说道:“据……被……被擒的反贼交代,王……王府里有……有他们的内应,属下……属下以为,这……这消息,定是那内应走漏出去的!”
“你告诉我,那个内应是谁?内应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李亢汗如雨下。
当初殿下给他们布置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场。
除了殿下、自己,再有就是穆飞和楚尊。
哦,对了,还有一个花妹儿花小姐。
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在场,又会是谁,向反贼透漏了消息?
自己没做过,殿下更不可能做,难道是穆飞和楚尊?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穆飞和楚尊都是前朝的玄甲铁卫,他二人与前朝余孽暗中勾结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只是,他没有证据,这种话也不好乱说。
“反贼的内应是谁,你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你不知道,现在,连反贼以及被劫走的李先生在哪,你还是不知道,你这个飞卫的管事,能告诉我些什么?”
李亢身子一震,连忙向前叩首,急声说道:“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来人!”
随着李余一声令下,金乌和两名铁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插手
施礼,“殿下!”
“把李亢拖出去,重责二百军棍!”
听闻这话,金乌都在暗暗咧嘴。
二百军棍!
那岂不把人给活活打死了吗?
李元急忙劝阻道:“十七弟,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李亢!”
李余皱着眉头说道:“那怪我喽?”
李元苦笑,正色说道:“吴王府里出了内贼,可以说由上到下,皆有过错,现在出现纰漏,要李亢一人去承担,也着实是有些冤啊!”
金乌也急忙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奴婢……奴婢愿与李亢一同承担过错!”
他与李亢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不过他记得当初高屠屠戮实皆部落,殿下问责时,可是沈放主动站出来,担下全部的责任。
这件事,也让沈放在边军将士中,赢得了极大的威望。
李亢毕竟是他名义上的下属,现在殿下要惩处李亢,他这个做上级的,没有道理站在一旁看戏。
可以说金乌现在就是在效仿沈放,有样学样,主动帮下属担责。
李亢没想到郑王李元会帮自己求情,更没想到,金乌会站出来,要与自己一同承担责任。
他眼圈湿红,向前叩首,脑门顶在地上,哽咽出声。
李余看看十六哥,又瞧瞧金乌,挥手说道:“两百
军棍减半,责罚一百军棍,李亢,你可服气?”
李亢精神一震,连忙说道:“属下谢殿下隆恩!”
两百军棍足以把人打死。
而一百军棍,咬咬牙,还是能挺得过去!
金乌正色说道:“殿下,奴婢愿与李亢,共担一百军棍!”
李余狠狠瞪了金乌一眼,赌气地说道:“行!既然你也想挨棍子,那你二人就每人五十军棍!”
“殿下,属下愿一人承担!”
“不!李亢是奴婢的下属,奴婢理应与李亢共同承担责罚!”
听着李亢和金乌都抢着受罚,李余差点气乐了,正要发火,纪嫣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十七弟,倘若管事的人都因受罚,而要躺在床上养伤,那么,接下来谁又去追查反贼?”
她这句话,倒是把李余给问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细细想想,觉得十五皇嫂所言极有道理。
他向金乌和李亢挥挥手,说道:“你二人都先起来吧!责罚先记下,以后再找你二人清算!”
“谢殿下!”
“只谢我?”
“谢刑王妃!谢郑王殿下!”
李元也不居功,他笑道:“如果十七弟真有心要责罚你二人,谁求情都没用!”
金乌和李亢都是精明之人,一点就透,再次向李余叩首道
谢。
李业被人劫走,李余的心情看起来不佳,他草草吃过早饭,便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还坐着一位,吕方。
看到李余阴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吕方起身,含笑向李余拱手施礼,说道:“恭喜殿下!”
李余眉头紧锁,不悦地问道:“李业被劫,何喜之有?真人可是在讽刺我?”
吕方乐了,反问道:“李业被劫,落入前朝余党之手,难道,这不恰恰就是殿下想要的结果吗?”
李余扬了扬眉毛,目光深邃地看向吕方。
吕方意味深长地说道:“将新君之恶行,公之于天下的,不能是殿下,殿下也不能去做那个导致兄弟阋墙,天下大乱的恶人。而这个恶人,就该由前朝余党去做!”
李余眯缝着眼睛,看着吕方,许久,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走到榻子前,盘膝而坐,幽幽说道:“真人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吕方在李余的对面坐下,正色道:“殿下就不该有此一问!”
“哦?”
“殿下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吕方说道:“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果殿下不抢先出手,等到新君的利刃砍到殿下的脖子上,殿下再想去做什么,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