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景象处处透露着一丝怪异,我的心里涌起不安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拔腿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还没跑到家门口呢,远远看见家门口聚集着很多人,乌泱泱的一片,最少上百人。
我微感诧异,我说这些村民跑到哪里去了,原来全都跑到我家去了。
奇怪,这么多人聚集在我家做什么?
我放缓脚步,满怀好奇地走过去。
我越是走的近,心中越是不安,因为我看见这些乡亲们的臂膀上,全都缠着黑丝,还有的脑袋上缠着白布,每个人都穿着素衣,神色哀伤,这样的打扮和阵势,只有在丧葬仪式上才会见到。
我有些抓慌了,快步冲上去,拨开人群就往里面跑。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吞噬着我的心, 我扯着嗓子大喊起来:“爷!爷!爷爷!”
九儿也预感到了什么,紧跟在后面:“爷,让一让!爷爷!”
见到我和九儿回来,人群纷纷让开,给我们让出一条道:“阿淼回来了!”
我们从人群中央穿过去,跑进院子,院子里也围满了人,一个个面容悲戚,不少人都在哭泣,氛围十分伤感。
我的心狠狠颤抖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占据了我的心头。
我双膝一软,竟硬生生跪了下来。
只见牛二站在院子中央,正好挡在我的面前,像是挡住了什么东西。
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疯狂颤抖,我望着牛二:“牛村长……麻烦……让一让……”
牛二瞪着通红的眼睛,慢慢移开脚步。
只见牛二的身后,摆放着两根凳子,凳子上面架着一块木门板子,木门板子上面躺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曾三爷!
爷爷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我张了张嘴巴,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九儿也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躺在门板上的爷爷,一脸的不敢置信。
牛二哽咽着对我说:“阿淼,你爷爷他……睡着了……”
眼泪无声息的滚落,我跪在地上,咚咚咚对着爷爷磕头。
我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下,直到额头磕破了,鲜血长流,我也没有停下。
最后,九儿和牛村长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我强行拉起来。
这时候,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我喉头颤抖,从心底深处喊出了一声:“爷——”
这一声“爷”一出口,四周的哭声汇聚成一片,我在哭,乡亲们也在哭,一群人齐刷刷对着爷爷跪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喊着:“三爷,您醒醒!三爷,您醒醒啊!”
作为水族鬼师,爷爷活着的几十年,为村里的乡亲们做了无数好事,村里的老老少少,基本上都得到过爷爷的帮助,所以乡亲们对爷爷非常敬重。
现在,爷爷走了,乡亲们感觉就像失去了保护神。
我也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和九儿外出取剑的两天时间,爷爷竟然就走了。
我也没有想到,两天前一场简单的道别,竟会成为我跟爷爷的永别。
在我心目中,爷爷一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东西能够打败爷爷。
短短两天时间,爷爷怎么就走了呢?
我们不在的这两天时间里,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带着哭腔,声音沙哑地问牛二:“牛村长,我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二擦着眼泪说:“三爷是个英雄,他是为了救全村乡亲……才……才牺牲的……”
牛二满脸悲伤,流着眼泪告诉我,一天前,蛟龙行至盘龙村。
这条蛟龙性情凶残,走蛟所过之处,没有一个村庄能够幸免于难,在盘龙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了殃。
人畜伤亡惨重不说,整个村子都面目全非,非常凄惨。
当蛟龙来到盘龙村的时候,爷爷为了保护整个村庄,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只身跟蛟龙战斗。
爷爷跟蛟龙激战了整整一宿,最后迫使蛟龙改道,从村口爬过,没有让蛟龙进村。
但是,爷爷也身受重伤,力战而亡,他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守护了盘龙村。
我紧闭双眼,默然泪下。
我的心狠狠颤抖着,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有敬重,有悲伤,也有对蛟龙深深的愤怒。
九儿眼含热泪,幽幽说道:“很多时候,我们都把爷爷当成无所不能的神,其实我们忘记了,爷爷也是人,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会生老病死!”
我点点头,走到爷爷面前。
我低头看着爷爷,爷爷走的很安详,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我取出斩龙剑,插在地上,对爷爷说:“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我若是能早一步带回斩龙剑,您……就不会死!”
顿了一下,我又说:“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用这把剑,亲手斩杀那条恶蛟,为您报仇!”
九儿说:“我相信爷爷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牛二走过来,对我说:“阿淼,三爷临走的时候,跟我交代了几句遗言,让我转告你!”
我紧咬着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牛二说:“三爷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斩杀蛟龙。他让我转告你,取回斩龙剑之后,火速前往安定桥,将斩龙桥悬于安定桥下,方能斩杀蛟龙。
安定桥是出省的最后一座桥,蛟龙如果出了安定桥,就会通过珠江水域前往广西一带。到那时候,遭殃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几个村庄,整个珠江水域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死伤将会更加惨重。
所以,三爷再三叮嘱你,哪怕……哪怕……”
“哪怕怎样?”我头也不抬地问。
牛二深吸一口气,脸颊抽搐着:“三爷叮嘱你,哪怕豁出性命,也不能让蛟龙离开安定桥!”
我一手握剑,单膝跪在爷爷的尸体前面,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说:“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