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爷爷下葬以后,天空彻底放晴,连续好几日都是红火大太阳。
蛟龙虽然被斩了,但是斩龙剑还没有还回去。
原本,我们计划着把斩龙剑悄悄放回天马桥,但我想了想,始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亲自带着斩龙剑,前往天马桥,给当地的村民赔礼道歉。
九儿惊讶地说:“你疯啦?你就不怕他们打死你?”
我说:“我又不是偷他们的斩龙剑去卖钱,我只是借来斩杀蛟龙,只要我跟他们说明缘由,想必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九儿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我说:“做错就得挨罚,这是爷爷从小就跟我讲的规矩,即使他们要罚我,我也认了!”
九儿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出发那天,我光着膀子,背上背着一捆荆条。
九儿看我如此奇怪的打扮,忍不住问道:“阿淼,你这是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有曾阿淼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九儿被我逗乐了,掩嘴笑道:“好吧,希望你的诚意能够打动他们!”
我和九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再一次来到天马桥。
因为我们走的是山路,这一路也没碰见几个人,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围观我。
等到达天马桥的时候,我这一身“奇葩打扮”,立即吸引了不少当地人围观。
有人问我:“小伙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搞人体艺术吗?”
还有人问我:“这是今年流行的装扮吗?”
我站在人群中央,高举右手,右手拿着一个蓝色布袋。
我轻轻一抖手臂,蓝色布袋滑落,一抹雪亮的剑光映红落日,围观群众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举着斩龙剑,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瞪大眼睛看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你们的镇山之宝,斩龙剑!”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瞬间沸腾了,一群村民登时把我和九儿团团围住,有人惊讶,有人愤怒,议论纷纷:
“哎,还真是咱们天马桥的斩龙剑呢?”
“斩龙剑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前段时间斩龙剑被人偷走,不会就是他干的吧?”
“不是吧,什么人胆子这么肥,不想活了吗?”
“如果是这小子干的,他为什么又要把斩龙剑送回来呢?”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抓住他们,他们就是偷走斩龙剑的贼!”
我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上次的那个土家族老头。
土家族老头也看见了我,他满脸怒色,怒气冲冲拨开人群,冲到我面前,劈手夺下斩龙剑,愤岔岔地骂道:“臭小子,你居然还敢回来?把他绑起来!”
“哎,老人家,您先听我说……”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已经冲上来,将我按倒在地上,然后五花大绑起来。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尽量避免激化矛盾。
我要是真的反抗起来,他们几个人都近不了我的身。
一群人又去按九儿,九儿柳眉一挑,生气地说:“别碰我!”
那些人看九儿是个女娃娃,也就没有动粗,但他们还是紧紧围住九儿,以防九儿逃跑。
九儿冷哼道:“不用围着我,我不会跑的,我们要想跑,又何必把斩龙剑送回来呢?”
众人听九儿这样说,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对我们也就没有那么野蛮。
几个汉子挂着绳索,从桥拱中央垂吊下去,将斩龙剑重新挂在天马桥下面。
看见斩龙剑失而复得,当地人都非常兴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
好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马桥两头的黄土村和木老云村,一时间,两个村的村民都涌上天马桥,一方面是看失而复得的斩龙剑,一方面是看偷走斩龙剑的贼。
我和九儿被人群押着,就像游行示众一样,从木老云村转了一圈,又被押到黄土村,一路上,各种谩骂声不绝于耳,愤怒的人群就差没有拿烂鸡蛋和菜叶子“伺候”我们了。
九儿满脸愠色,嘟囔着说:“我早就说过,行不通的,你还负荆请罪,这请的是什么罪?大爷的,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我劝慰九儿说:“他们的愤怒,我都可以理解,待会儿,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我们被押到黄土村的一片空地上,几百号村民把我们围堵的水泄不通。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奶奶的,这样的阵势我确实没有预料到。凭这几百号村民,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把我们淹死。
黄土村的村长在村民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矮矮壮壮的土家族汉子,约莫四五十岁,面膛黑黑的,一副黑脸包公的样子。
村长走到我们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和九儿,声音粗犷地说:“我是拉西村长!”
村长一脸严肃,然而我和九儿却忍不住嗤笑出声,拉西这个名字,让我们想到了“拉稀”。
“你们在笑什么?”拉西村长面露怒色。
九儿说:“村长,你平时是不是经常拉肚子?”
“为什么?”拉西村长没有反应过来。
九儿咬着嘴唇笑道:“因为你经常拉稀呀!”
拉西村长听出话中含义,登时大为光火,声音提高八度:“严肃点!别以为你们是两个小娃娃,我们就不会对你们动手!偷盗斩龙剑,在我们这里,是掉脑袋的重罪!你们最好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偷盗我们的斩龙剑?如果解释不清楚,你们怕是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拉西村长的样子,肯定不是开玩笑,而且也并不是言语威胁,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通常,在这种少数民族聚集的古老村落里,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族规。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拉西村长让村民们在四周点上篝火,火光映红了我和九儿的脸,这样的阵势,就像在开一场审判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