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上前又摇头退后,显见王员外同他们要找的人不一样。
就是有想浑水摸鱼,贪图王家钱财的,这会儿也不敢冒名顶替了。
更何况,王员外已经够惨了,他们也实在不忍心再骗他一次啊!
王员外等的失望之极,众人更是叹气连连。
府尹大人皱眉,拿了令签就要对王娥拷问。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妇人小声说道,“你是李家的老大吧,好像叫……震生?”
王员外豁然转身,人群也是哗然散去,把说话的妇人让了出来。
妇人瞧着很是苍老,穿戴像奴仆模样,突然被这般关注,有些紧张。
王员外躬身行礼,强忍着激动问道,“大娘,你认识我?”
那妇人点点头,“我瞧你眼熟,我老家是塞外的,隔壁村子有家姓李的,儿子中了秀才之后出去游学,再没回来。我同那家也不熟悉,但李家办流水席的时候,远远见过几眼,但那秀才好似比你年轻很多!”
“这不废话吗,那都是十几年前了,当然年轻了!”
“李震生?王员外本名叫李震生吗?”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掺和,惹得那妇人心急生怕旁人说她骗人一样,一股脑的嚷了出来,“我看着就是像啊,你们不信可以去找李家人来认认,李家人逃荒到南边来了,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他们了呢!”
“什么?李家人在附近,那一定要问问了!”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喊道。
王员外也有些激动,回身就跪倒在地,“请大人用刑,小人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李震生?”
王娥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了,她没想到真被认了出来。
差役们黑着脸刚要上前,王娥就扯着嗓子哭嚎起来,“不要打我,我说,我说!就是李震生,呜呜,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其余的,我爹都不肯说!”
“啊,找到了,找到了!”
“哎呀,真是叫李震生!”
“太好了,老天爷开眼了,王员外能认祖归宗了!”
所有百姓都是欢呼起来,高兴的恨不能互相拥抱。
王员外更是喜极而泣,望向府尹大人想说什么,嗓子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府尹大人立刻召唤那个妇人上前,问道:“你说清楚,在哪里见到的李家人,现在能把人找来?”
“能,能!”妇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她仿佛自己立了大功一样,激动的手舞足蹈,指向城外,“李家人就在城外的碎金滩,温泉山谷那里啊,我也是伺候主子去游玩时才遇到的,没想到我居然帮忙找到了他家老大!”
府尹也没有责怪妇人失礼,高声喊了差役快马去找李家人。
所有百姓翘脚盼望,激动议论起来。
“这真是比戏文都精彩,居然真给王员外找到家里人了。”
“是啊,是啊,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开恩了。”
但也有人奇怪,“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看看?”
“可能是怕受连累吧……”
“都是一家子,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对面酒楼里,同样是人声鼎沸。
那个最大包厢里的贵人敲了敲手里的扇子,笑眯眯说道:“碎金滩,李家?这事是不是太巧了……”
想了想,他吩咐随从,“去问问,侯爷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随从恭敬磕头,退了下去。
不过两刻钟,随从就回来了,小声禀告道:“侯爷那边的人手给大理寺提供了一条线索,好似是刺客曾经藏匿在王家的一处别院,王家人已经被大理寺传唤去问话了。”
“怪不得!”贵人笑着喝茶,吩咐道:“这是绊住王博维那个老狐狸不让他插手呢,这场戏怕是早就排演好了。罢了,表兄高兴护着就护着吧,这些江南世家平日也是猖狂了些,杀鸡儆猴一下没什么不好。”
随从不敢应声,沉默行礼,退到了角落。
这会儿,差役骑快马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过来,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
这男子,正是李家老二。
他一脸的疑惑惊慌,上了公堂,强装镇定行礼,“大人,草民李雨生,今日进城采买,走到半路就被抓来,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
众人这才知道差役们为何来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半路就接到人了。
府尹大人摆手,示意他看向一脸期盼的王员外,“你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李老二不明所以,扭头看过去就直接愣住了。
好半晌,他嗷的一声窜过去,紧紧抱了王员外,嚎啕大哭,“大哥,你是大哥吧?呜呜,大哥,你去了哪里啊,一走十几年,娘都要哭瞎眼睛了,你怎么才出现啊!我们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啊,大哥,大哥!”
府尹大人也是心急,一拍惊堂木,追问道:“李雨生,你有何凭证说这人是你大哥?”
“他就是我大哥啊,我怎么能不认识?”李老二生怕旁人把大哥抢走了一样,紧紧抓了王员外的手臂,情急之下高声喊道:“我大哥后腰有一块胎记,像铜钱一样大小,还有一条疤,是小时候带我爬树刮的伤口!”
说着话,他就扯了王员外的衣衫,果然疤痕和胎记都在。
府尹大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百姓们也是极力往前涌,想要看个清楚。
“啊,确实有胎记!”
“真是一家人!”
“王员外是李震生!”
“王员外找到家里人了!”
“老天爷开眼了,开眼了!”
“碎金滩那些人不是北地逃荒来的吗,王员外也是在碎金滩伤的?说不是老天开眼都没人相信啊!远隔千里,一家人居然在这里团聚了!”
“王员外不用做孤魂野鬼了!”
百姓们高声喊着,笑着,哭着。
公堂上,李老二和王员外也是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差役们扭头,悄悄抹眼泪,眼见王娥哆嗦着要躲起来,狠狠踢了她一脚。
王娥骨碌碌滚下了台阶,正落到百姓们面前不远处。
不知道是哪个买菜的妇人,第一个拿了筐里的红薯砸了过去。
“毒妇!打死你,让你使坏,你算计错了吧?王员外到底找到家了!”
“对,打死她,这样的毒妇活着就是害人!”
“打她,打她!”
一时间,青菜,红薯,鸡蛋,甚至是点心果子都成了武器,纷纷砸在王娥身上,疼得她抱头鼠窜。
不知道谁气急了,又开始扔石头,正中王娥的脑门,砸的她鲜血横流。
这会儿,李老二也从王员外嘴里听到来龙去脉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跪倒给府尹大人梆梆磕头,“大人,求您给李家做主,要给我大哥报仇雪恨,我要接他和侄儿回家,认祖归宗!”
府尹大人点头,喊了差役拖回王娥,高声说道,“王家强掠秀才入门为赘婿一案,现在证据确凿,当堂宣判!罪人王娥之父掠人行凶,杀人灭口,罪大恶极,应砍头示众,以儆效尤,然而因其早早过世,所以罪责由同为帮凶的独女王娥执行,判罚杖责三十,流放西南边陲,服二十年苦役。
“王娥所生二子和王家全部家财都由被害人李震生承继,准许父子三人改换户籍,认祖归宗。另外,王忠助纣为虐,伤人害人,判罚杖责三十,流放西南边陲,苦役二十年。大槐树村两户百姓之子,伤人在先,被灭口在后,罪责相抵,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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