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这么一问,司空疾很是镇定。
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忧虑,“父皇,儿臣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颇为严重,在王府实在是坐不住,所以才赶紧进宫来跟父皇求证的。”
皇上愣了一下,问道:“什么问题?”
司空疾看着他,十分直接地问道:“国库是不是空了啊?您现在是不是穷得很?”
“咳咳咳!!!”
皇上一下子咳得可厉害了。
胡公公顿时也是有些尴尬。缙王殿下,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皇上不要面子的吗?
他赶紧过去帮皇上轻拍着背顺顺气。
皇上好不容易顺了气,作势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小胡子,朕都渴得慌了,还不给朕倒茶?”
“是,是老奴的不对,皇上恕罪,老奴这就去倒茶。”
胡公公当然也只能把这个锅背了。
皇上坐直了,很是威严的样子,看着司空疾,语气也很威严。
“小六,你这不是胡闹吗?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就急吼吼地进宫来了?”
“这个问题可笑吗?”司空疾一脸无辜,“难道国库不空,父皇您不穷?”
皇上太阳穴跳了跳。
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他穷这个字眼说出来?他耳朵对这个字过敏!
“谁告诉你的?大贞虽然这些年国运不佳,弱了一些,但是大贞依然是大贞,以后,大贞也依然会展现风华,屹立天下。”
皇上这话说到了后面简直是有些激动,脸色都有点儿涨红了。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哦,既然如此,那儿臣想到的那一个办法就不提了,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帮着充盈一下国库,让父皇高兴高兴。”
他说着就准备躬身告退。
“小六,你等一下!”
皇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紧就叫住了他。
司空疾站住,重新转过身来,有些纳闷,“父皇还有事吗?”
“你刚才说,想到什么办法来着?”皇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国库收点银子的办法啊。不过父皇不是说,您不缺银子吗?既然不缺,那这就不是一个好办法了,儿臣还是少提为妙。”
“你既然都已经想到办法并且入宫来了,如今已经站在朕的面前,那就说来听听!”皇上努力地保持着镇定的样子,就像只是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并不是真的很想听他的办法。“说吧。”
“那要是这个办法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父皇能赦儿臣无罪?”
“无罪无罪,只不过是说来听听而已,朕也不至于就这样治你的罪,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片心意。”
“那儿臣就说了。”司空疾咳了一声,自己便走到了旁边椅子上坐下。
皇上紧紧地看着他。
司空疾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就说道:“是这样的,儿臣在澜国的时候,每逢年节,不是看到大贞给澜国的进贡吗?除了父皇给的进贡,还有大贞别人送去给澜国的几位手掌兵权颇有权势的皇亲贵族的年礼。那些人,有时候还会特意到儿臣面前来卖弄嘲讽,对儿臣说,看看,你们大贞的这些富人们,手里握着金山银山,也没有想着去给你们皇上献礼,反倒是千里迢迢地派人给我们送礼物来了!也真的是难为了这些人,自家皇上不可靠,还得跑到澜国来寻求靠山。”
皇上一听到这话,登时就有一股血猛地往头顶冲去,烧得他眼睛都红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是对大贞皇室的侮辱!
当真是如此吗?
他堂堂一皇上,国库都没有什么银子了,他治下的这些富人们,竟然还坐拥金山银山,还有银子千里迢迢地给别人送去?
“当时我也是不信的。”
司空疾叹了口气,又接了下去,“但是,当时还有人专门拿了几件琉璃盏给我看,那琉璃盏底下印着贞陈二字。”
贞陈!
大贞京城首富陈家,底下产业中颇有名气的就是一个琉璃坊,陈家所出的琉璃制品很是精美,纯净度也高,而且色彩也非常艳丽,而且琉璃制品的类别也多,有当花瓶摆件的,有当首饰的,有当窗户瓦片的,还有的就是各种盘碗酒盏,其中最有名气的琉璃盏,因为造型精美,盛了酒液之后会与酒水相映衬,月下灯下畅饮时总能触发诗人诗兴,所以琉璃盏价格被抬得很高。
陈家是大贞的,因此,当年太上皇还因此赐了他们家一个号,就叫贞陈。琉璃坊不是所有的制品都可以印贞陈这个款的,而是只有烧制出了极品,达到了贡品珍品级别的,才能够印上贞陈这个落款。
但是这些珍品,最近这些年,皇上已经传出过口谕,以后有的多进贡入宫。
因为他有用。要往澜国进贡有的时候要是实在是找不出别的东西来,他还能拿几盏琉璃盏来充数。
结果现在司空疾告诉他,人家早就已经私下往澜国送了不少了?
“当真是印着贞陈的落款?”皇上觉得自己现在一股怒火都快要压不住了。
“当真,他们本来就是拿到我面前来故意羞辱我的,当然不会拿别的普通的东西来。”
“那你可还记得有别家的什么东西?”
“当时我年纪还小,见识也不够,其它东西要是没有明显的标记的,我也认不出来是不是大贞的东西。”司空疾说道。
皇上沉着脸,沉默了半晌,闷声说道,“这倒也是。”
胡公公把茶盏放到了他面前,皇上想了想,对他说道:“小胡子,你去查一查,这几年,陈家可给宫里送了琉璃盏。”
“是。”
胡公公见皇上分明就是急着想要知道结果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去查库房的造册了。
司空疾也不着急,就在这里等着。
也不难查,很快,胡公公就捧着册子回来了。
他先是看了缙王一眼,然后双手捧着册子送到了皇上面前,“回皇上,陈家最近的一次进贡琉璃盏,已经是三年前。”
皇上翻了翻那一本册子。
果然看到只有三年前的记录,而且陈家那一次只送了十二盏进宫!
皇上的心沉了沉,问司空疾:“当时澜国那些人,给你看了多少只琉璃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