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的爹当即大怒,拖了鞋子对着儿子就抽了下去,“叫你们浑,还不去给林阿迁道歉!”
王丰俩兄弟俱都梗着脖子,不低头。
王丰爹越发下不来台,本来只是想做做样子,眼下真来了气,下狠手打了两下。
俩小子才叫了一声,王丰的奶奶就跳出来,“不许打我孙子!咱家不都道歉了吗,林家还要咋滴,得理不饶人是不是?”
她心里也觉得不是多大事,就像林老太说的,天下又不是只有林轩久一个郎中。大不了去县里看病,不就多花几个钱。
在这时,村子的路上又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又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扬起了一大片尘埃,停在了林家院子外,村民连忙让开。
心道这林家当真厉害。
马车这种稀罕奢侈的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用的起,想不到林家还认得这么多贵人。
马车刚停稳,最先跳下来的是郭常,他脸上有个明显的青印子,满脸羞愧,都不敢抬头看她。
“郭常?你的脸怎么了?”林轩久问。
接着马车车帘掀开,又跳下一人,都没站稳就直接扑上来抓住林轩久,“林姑娘,林神医,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林轩久吓了一跳,努力挣扎起来,“罗县令你放手!”
罗青云连忙松手,可一脸的急色,几乎失控的喊道,“对不起林姑娘,是我们错把狗屁庸医当神医,误会你了,实在对不起。”
早晨林轩久走了之后没多久,罗老太太就突然晕厥过去,吓坏了他们兄弟俩,赶着所有郎中做急救。终于在下晌时候,罗老太太重新醒了过来,只是嘴歪眼斜,半边身子不能动了,不但不能说话,就连吞咽都十分艰难。
结合林轩久之前再三叮嘱,罗青云哪里还不知道还真让她说对了,是那所谓的神医孙经仪诊错了!
南辕北辙的诊断,在罗老太太服下药之后,加剧了她的病情。
疏解的药,瞬间拖垮了她亏空的身体。本来没有中风,却治成了半身不遂。
罗氏兄弟后悔不迭,方才知道自己太过愚昧,错信了人。
可是院里所有郎中看过罗老太太之后都只能无奈摇头,表示无力回天。甚至隐晦的暗示,罗老太太命不久矣。
罗青云当即想到了林轩久,在所有人错诊的时候,她诊对了。那她是不是有还有法子救回自家老娘?
可惜白天俩兄弟把林轩久得罪狠了,若她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还能仗着自己县令的身份拿捏她。
可惜她不是。
林轩久背后是闲鹤院!
罗青云无法,为了展现出最大的诚意,他屈尊降贵亲自来请人。
林轩久听了缘故,沉吟不语。
若是其他时候,就算罗青云亲自前来她都不稀罕搭理。
出言羞辱,把她赶出去的时候,他们可曾给她留过余地?
但是,眼下,她却另有想法。
她将围观村民震惊、惶恐、惊喜、不安的种种神色尽收眼底。
林老太手指颤抖的点着林轩久,震惊的瞪大眼睛,“你、你咋会认识县令?”
她觉得不对,上下打量罗青云,“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朱有贵差点要给吓死!
上次审林强案子的时候,他可是上过县衙,见过罗青云的。
他连忙拉着自家妻儿跪下,“见过罗县令!”
其他村民有样学样,瞬间呼啦啦跪了一地。
这样一来,没有举动的林轩久跟谢五的马车就显得很突兀了。
罗青云这才注意到另一辆车,看到坐在车辕上的飞星,心里咯噔一声,大呼侥幸!
幸好他亲自来了,幸好他没有干借势压人的事,否则让贵人抓住把柄,他的脑袋跟乌纱帽都要不保。
他也不理跪他村民,直奔谢五的马车前,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谢公子。”
飞星随口说道,“起来吧,当不起县令的大礼。”
罗青云被挤兑不敢有丝毫不满,姿态放得很低,“我想求请林姑娘为我母亲诊治,还请公子允许。”
马车里传来谢五的声音,“看她自己意愿,无人能强迫她。”
林轩久勾起嘴角,谢五在帮她造势呢。
罗青云只得再苦逼的来求林轩久,看着她稚嫩的脸庞,满嘴的苦涩。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自作孽?
但凡白天他们对林轩久态度好点,不要那么刻薄,眼下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堪!
“白天是我不对,说了难听话,实在对不住,我给姑娘陪不是,还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说着就深深的拜了下去。
一众村民连同朱有贵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县令赔礼,多大的面子啊!
林福跟赵氏都是满满的自傲,阿迁得意的想,他阿姐果然是最厉害的!
最最难堪的不外乎得罪过她的人了。
大房一家隐隐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林田吓得面无人色,几乎站不稳,反倒靠着王氏才不至于摔倒。
林河更是抖如筛糠,他到底得罪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林轩久思量了片刻,露出为难之色,“不巧我弟弟下午受了伤,我怕他晚上有意外,所以就……”
坐在马车里的谢五,勾起嘴角,真是个黑心的小丫头。
罗青云心直沉下去,仍未知道这是林轩久借力之法,还当她在推辞。咬咬牙,再做努力。
“林姑娘,能否带令弟一起去县令府,还有其他郎中可以一并看顾。若你能不计前嫌救治我母亲,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县令的人情,价值不低。
林轩久终于松口,勉为其难的点头,“那好吧。”
她走到谢五马车前,“谢公子……”
“你去吧。”
隔着帘子,谢五都看到了少女眼底的狡黠笑意。
林轩久行了礼,带着阿迁上了县令的马车。
临行前她给赵氏递了个眼色,赵氏黝黑的眸子光华一闪,逐渐暗沉下来,用力的点头。
转眼间,两辆马车陆续离开。
一众村民仍半天回不过味来。
好半天朱兰用胳膊捅了下自家老爹,“爹,县令走了。”
朱有贵终于敢大口喘气,扶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肝儿,由衷感叹,“阿九也太有本事了吧!”
连县令都把姿态放的这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