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林轩久渐渐的要听不懂账房先生的课程了。
她也无所谓,自己的本领是搁在医术一道上的,算账数术乃至金融经商,她只懂一些,无须也追求完美。
萍柳就像一个吸水的海绵,依旧在疯狂的吸收着知识。
难得有这般优秀的账房先生倾囊相授,她学的很认真,也半点没有落下进度。
这倒是让高子越刮目相看。
他自然是知道萍柳的出身,之前只道是林轩久对了眼缘,喜欢这个小丫头,想弄到身边当个婢女,却从未想过,这个婢女竟然还有这般天赋。
账房先生讲得那些晦涩难懂的玩意,搁在如今就是宏观经济学,是要结合时下的政策去了解的。
高子越听着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每个字都是熟悉的认识的,连一块儿他愣是连听都听不懂。
林轩久倒是早早的就摆平了心态,没他那么吃惊。
可高子越明显难以置信的模样,依旧是深深地刺激到了萍柳。
她深知自己的出身,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污点,让她在贵公子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挨上了一头。
可高子越总归是不一样的,是让她上过心的。
虽然这份心思很淡,更多是倾慕跟吸引,萍柳依旧很不服气
自己被看低了。
她更加玩命的学习了。
林轩久的产期在入秋前后,转眼又是两个月匆匆过去了。
经过整整四个月密集的学习,萍柳从身到心脱胎换骨了。
她是成年人,又有天赋,进展想打顺利,林轩久原本只是想让她扫盲、学算数,如今超额完成,她倒是更高兴了。
为她办事的,自然是越聪慧越好。
大同不尚文就这点好,从前的老文人们混的落魄,随随便便的一点小代价,就能请来。
林轩久先后还给萍柳请了不少的懂历史的老师,她还抽空把自己宅斗的经验拿来当玩笑话,在萍柳休息的功夫说给她解闷。
她想的好,等这一胎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了,萍柳也调教出来了。
等回了大邺,她能把萍柳提溜上来直接用了。
又过了两日,陈舟鬼鬼祟祟的又亲自来了一趟,带了个熟人来。
是林轩久的二弟子莫忧生。
这位是一早林轩久跟谢东湘商量过,要等林轩久发动前送来的。
林轩久对自己避难的原因非常清醒,她不是来搞事情,只是为了心疼这个孩子,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生产。
前面有祖母老王妃的前车之鉴,让她清楚皇室权势之家的重
要后人,有多么血腥残酷。
如今永宁侯府也面临相似的情况,永宁侯府谢东湘是独苗苗了。
林轩久的首个孩子,就至关重要!
甚至可以说唯一不安稳的,只有这么头一胎。
只要林轩久安安稳稳的保住了长子或者长女,今后再生孩子,都不会如此凶险。
为此林轩久才出此下策,不惜远走千里,来大同敌国,在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生孩子。
那么林轩久对第一个出生孩子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就更不敢让自己生产处于危险境地了。
莫忧生是林轩久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又专攻了女医馆,在接生这块绝对经验足足的。
就算有个凶险境地,莫忧生的能耐,也足够支撑她为林轩久做剖腹产。
换了谁,都没有莫忧生值得林轩久信任。
在自己落定后,莫忧生就换了好几次身份,卡着林轩久预产期的日子,偷偷的被送到了她的身边。
异国他乡见旧人,又是让林轩久心头大石头彻底落下的好徒儿,林轩久开心的不得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就更快了。
好似一晃神,就到了林轩久预产期前后。
几乎就在炫耀林轩久医术精准似的,到了她预产期这
日早晨,也就是莫忧生抵达的第五天。
林轩久开始发动了。
上下两辈子,她都是第一次生孩子,终于也露出了附和年龄的不安。
当医生时候,她有把握保住大小平安,所以她心中沉稳。
可当她变成了那个生产,就难免有慌乱了。
好在莫忧生实在靠谱,她如同对待自己其他患者那样,一点没有因为是师父而过度担忧。
“师父,扶着我,慢慢的再在院子里走走吧。”她努力劝说。
林轩久自己是医者,倒是知道孕期注意事项,孩子也没有过大。
可到了发作后,有规律的剧痛,是她多久来没有经历过的。
本来她就不是耐痛的体质,后来又让谢东湘娇养了那么久,更是一点点苦头都吃不得。
如此生产时候,她好似把两辈子的苦都吃到了,让她疼的脑子都好似没有了。
什么医术、什么注意事项,都被抛到了脑后去。
她现在只想骂骂咧咧,“怎么会这么痛?要痛到什么时候去?”
莫忧生反而耐心的把生产常识告诉她,“规律宫缩之后,短则两个时辰。”
长的话,就没有定数了。
一直生不下来,就是难产,届时母亲跟胎儿的性
命都有可能丢掉。
林轩久只能忍耐着,痛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在莫忧生的搀扶下开始小步小步的走路。
她是真疼的没了脑子,莫忧生又不清楚她的感受,愣是让林轩久白白疼了一个下午,莫忧生才意识到她师父之前不是在“发作”。
真正发作的时候,是有规律的宫缩疼痛,而林轩久的显然不是!
假性宫缩,下面不会开口。
她师父要难产了!
莫忧生咬着嘴唇,看着疼的已经神思不属的师父,没有把猜测说出来。
林轩久或许之前是她的授业恩师,现在也只是个医者不自医的患者而已。
莫忧生扶着走累了的林轩久回去休息,出来就跟萍柳、高子越通知,“我师父难产了,去命人按照我之前的要求,收拾产房。”
难产一词出口,不仅是萍柳,连高子越都变色了。
“怎么会如此?小表妹她怀孕时候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家里孩子多的,都知道生产是很凶险的一道门槛。
那几日,女子都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了。
一旦出现了难产,那就是半只脚已经迈进去了。
高子越慌的不得了,他原以为自己的表妹是神医,她生产应该也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