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爹,您怎么来了?”
贾环忙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关心问道。 .M
然而贾政闻言脸色却更黑了,沉声道:“你让我和链儿帮你招待客人用饭,我们陪了十八桌,又等了半个时辰,见没人来,所以过来瞧瞧。”
贾环闻言,是真不落忍了,忙搀扶住贾政,道:“哟,爹,这事是儿子的疏忽。
唉,您瞧,也是没法子……
本来说好的,牛伯伯和义父他们明儿来参加儿子的贺礼。
可有人却觉得,他们这样的大人物都来参加儿子的亲事,太过招摇,不合适,所以命他们明日不得前来。
牛伯伯和义父他们没法子,只能这会儿子过来。
爹,是儿子不好,为了招待几个长辈,一时忘了您还在后面。
不过您放心,明儿就只咱们自家人了,到时候儿子……”
一脸的落寞,说到最后更是哽咽难言。
贾政见此,又惊又怒,更心疼不已,忙道:“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好端端的,凭什么不让人来给我儿贺喜?
岂有此理?!”
贾环叹息一声,道:“唉,也没甚大不了的,爹,儿子从不在乎这些。
之前才劝好了老祖宗别介意,您可别在老祖宗面前露了馅儿,让她跟着难过。
总之,都是儿子做的不好。”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环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公爷和伯爷今日能来,不就已经是情分了么?”
贾政怕贾环心中怒急,伤了身体,温声劝道。
贾环连连点头,道:“爹,儿子听您的,不放在心上。”
贾政这才松了口气,面上也不见方才听到贾环教俩媳妇喊别人叫爹时的怒气了,与有些目瞪口呆的牛继宗四人一一见礼致谢,寒暄了片刻。
只是到底文武殊途,话难投机。
说了一会儿,便没了话题。
间也不早了,牛继宗等人便起身告辞。
贾政客气挽留了稍许后,就要送他们出门。
而牛继宗等人显然都不需要,其实他们是嫌贾政走的太慢……
四人路过贾环时,都眼神莫测的盯着他儿,又都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他一声“好儿子”……
然后,四个大佬便干净利落咬牙切齿的阔步离开。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做爹的。
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他们儿子敢这样糊弄他们,妥妥的打死没商量!
……
等牛继宗等人离去后,贾政也要回西府歇着了。
他今日也累坏了……
贾环忙搀着他,对林黛玉道:“林姐姐,把温叔父送你的那支老参拿来,送给咱爹补补。”
林黛玉被那声“咱爹”说的满面羞红,却还是不得不上前。
贾政欣慰的林黛玉后,却瞪了贾环一眼,道:“这是温伯爷送给玉儿的,你也好要?再者,爹还没到用老参补的年纪呢。”
贾环笑道:“那也好,等明儿……后天我带林姐姐和云儿去,再送给娘。她快给我生小弟弟了,她用得着。”
贾政听到这好彩头,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很快绷住,陪站在一旁秦风等人,道:“你还有客在,就好生待他们吧。
对了,玉儿和云儿你什么时候送回去?”
贾环忙道:“等她们给这几个大伯见过礼,收了礼后就送她们回去。”
“真真是……”
贾政差点被这不要脸的打败,想骂他,可总要在他伙伴面前给他留些颜面,只能掩面而去。
“我靠!”
“环哥儿,你太过分了!”
“你这鸡贼……”
贾政一走,牛奔几个就团团把贾环围住,勾肩搭背的骂道。
他们几个现在哪来的贺礼,都是刚放职就来贾家的。
贺礼都放在家里,准备明儿让她们娘亲一起带来。
再者,也没给林黛玉和史湘云准备啊,都是准备送给贾环的。
此刻听贾环这般说,一个个又急又臊。
贾环哈哈大笑道:“都松手啊,都松手!我老婆在呢,为了面子我可是要还手的!在弟妹面前落了颜面,可别怪我!”
听贾环这般说,牛奔几个还真不敢闹了。
他们倒不是怕贾环,而是怕被贾环撂倒后,在弟妹面前出丑。
牛奔一张讨喜的又白又圆的脸上满是笑容,对林黛玉和史湘云道:“两位弟妹,今儿我们刚从营里出来,就直接来这儿帮忙了,礼物都放家里呢,明儿我娘会一并带来。
真是不好意思!”
秦风等人也忙附和,少不得狠狠瞪偷笑的贾环一眼。
秦风还道:“环哥儿最会作怪,方才还将贾世叔哄的团团转,这会儿又拿我们几个兄长取笑。也就是今儿两个弟妹在这,不然我等定要他好
“对对!”
牛奔等人怒气汹汹的道。
“几个兄长,你们……你们要责打环儿吗?”
林黛玉好睛里满是担忧,奔等人问道。
“啊?”
牛奔几人的声势戛然而止,然后慌不迭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兄弟,怎么会……”
“我们是在玩笑,弟妹,你可别当真!”
“再说,我们也打不过这小子啊!”
“哦,你们不欺负他就好。”
林黛玉“怯怯”道。
牛奔几个又是一阵匆忙保证。
一旁史湘云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贾环则快笑破了肚子。
啥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后世的奥斯卡影帝,效果也就和咱这一对差不多吧?
不过也不好太过,将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分别与几个兄弟介绍认识后,就让人送她们回西府去了。
不是他不想亲自送,而是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不许。
她们都是识大体的,可不愿让贾环在兄弟们面前变成粘老婆的形象。
而她们受到牛继宗的教诲后,也不愿在牛奔等人面前,留下太过娇弱的印象……
如今,已经算是通家之好了。
不再只是外客。
牛奔温博秦风和诸葛道四人今夜并不走,她们希望贾环留在这里陪客人。
……
“揍他!”
“扁他!”
“捶他!”
待林史二女离去后,已是满头大汗的几个纯情少年,疯狂的冲向了贼兮兮偷笑的贾环。
这些之前许多年里,一直被严格要求远离女色的少年们,几乎极少有和同一辈地位对等的女孩子交流的机会。
那些仆婢不算……
对于祖辈传下来的武道教训中,女色猛于虎,是武者的第一大忌。
秦风因为秦梁远在西北的缘故,偶尔还有机会去平康坊,与花魁大家聊聊。
而牛奔等人长辈就在都中,哪个有胆子去平康坊?
况且那些女子都是贱籍,与身份贵重的林史二女不可同日而语。
交流的太少,便是他们面对同龄女孩子说话时,如此不自在不得体甚至有些狼狈的原因。
他们也自知出了丑,所以才在林史二女走后,全都冲向贾环出气。
又被好一通蹂罹后,贾环头再次成了鸟巢,连衣裳的袖子都被撕成了一条条,这才被放过。
环的惨样,一群少年快笑差了气,也快闹翻了天。
唯有在贾环这里,日渐长大,已经学会利益思考的权贵少年们,才会放下心中的压力,尽情的玩闹。
“环哥儿,可真有你的,两个弟妹都跟天仙似得,怪道这些日子,你一次门都不出。我们邀你去秦岭打秋围你也不去……”
牛奔直接盘坐在宁安堂的地上,一边粗喘气,一边对贾环嘲笑道。
之所以坐在地上,是因为宁安堂内的桌几椅子全都散架了……
韩三正带着两个亲兵,骂骂咧咧的收拾着。
韩大则带人来放置新的桌几椅子。
韩让则命人送来了两只烤的金灿灿热腾腾的大黄羊和酒水。
们三个在摆布,贾环先对牛奔回应了根中指,便对韩大道:“大哥,忙活什么呢?
让芸儿去折腾就是了,你们在这闹什么?”
秦风诸葛道两人也忙招呼韩家三兄弟落座。
个兄弟在一旁服侍,着实不自在。
听到招呼,韩三有些心动,可被韩大眼后,就又老老实实的继续收拾起碎屑来。
韩大道:“这个地方不好让外人来收拾,芸哥儿还在忙其他事,本来他要来,我没让。
你们先吃着,弄完这点我们就来,很快。”
贾环还要再说什么,牛奔不耐烦道:“行了,就这两天的功夫,你不让阿大他们做,他们心里才不得劲。
韩叔叔这次被调往西域做都指挥使,手里掌着两万五千大军,不知道多少人嫉妒,说风凉话的更多。
他们哥仨儿的脾性和韩叔叔差不离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都自家兄弟,啰嗦什么?”
贾环闻言,便不再做声。
对于贾环从秦梁那里要了一个都指挥使的实权位置,韩德功真正是大受感动。
没有一个武勋将门,不梦想有朝一日受控数万雄兵屯于九边,建功立业的。
那绝对是军中数得上的实权位置。
本就受贾环恩惠甚多的韩德功,再次严命韩家三兄弟,好生护着贾环,若有怠慢,便是大不孝,也别再认他做父。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不过牛奔说的对,这种事慢慢淡化就好,说的越多越心烦。
反正没谁会因此真当韩家兄弟为家将仆役。
略过这一茬后,牛奔几个又打趣起贾环哄贾政的事。
贾环笑道:“你们这绝对是羡慕,羡慕我和我爹关系这般亲切!”
秦风闻言一怔,语气微微严肃道:“环哥儿,你是在哄骗贾世叔。我们可不是在赞你……”
在这个孝道是一切道德基础的时代,贾环做的事,其实很有些大逆不道。
贾环摇头笑道:“那是善意的谎言,风哥,与其让我爹大一次怒火,然后伤心离去,不如转变一下说辞,让结局变得美好许多。
而这其中,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皆大欢喜。
我爹没有怒,没有同我生气,我也同样的尊敬爱戴他。
这才是大孝!”
诸葛道哑然失笑道:“风哥儿,你别再和环哥儿争辩了。他心思诡诈,捉摸不定。
之前还作弄我们呢,这会儿又是一通歪理,偏生咱们还说不过。
何苦再自讨苦吃?”
众人大笑,秦风又生气的挠了挠贾环乱,道:“就是,偏你歪理多!不过,你说的也对,于长辈心存敬重就好……”
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牛奔不理他这些,环道:“环哥儿,明儿真不再请些人来了?
我知道成武伯府武田侯府他们都想来参加你的婚事……”
“对,我那边也有好些勋贵府第,想来给你贺喜。都缠了我好几天了,你不松口,我也不能答应。环哥儿,要不你再想想?”
秦风同劝道。
他们自然不是为了那些说情的人说话,而是照顾贾环的颜面。
若成亲这样大的事,却没什么有分量的宾客来,这一定会让人笑话。
贾环却不经意的笑道:“成亲,不是做给别人
有家人在,有长辈的祝福,还有兄弟们在,我实不知还需要谁来?
至于担心被人嘲笑?
呵,从我执掌贾家以来,这世上便只有我嘲笑别人的份儿,谁还有资格来嘲笑我?”
贾环这番不经意之言,却让秦风等人直觉得心里纷纷一颤。
这话说的太过霸道,也太过霸气了。
不过,没人认为贾环说的有错。
论门楣,论功业,论地位,论身家……
不管比哪样,谁有资格嘲笑他?
只是……
“环哥儿,你要不要这么臭屁?”
秦风环疑惑道。
“哈哈哈!”
众兄弟大笑。
贾环也跟着哈哈大笑,笑罢,他轻声道:“这算什么臭屁?
日后,小弟就指着哥哥们的庇佑而活了……”
这番似醉了般的轻声喃语,让牛奔秦风等人脸上的笑容敛去……
……
皇城,大明宫。
紫宸上书房。
苏培盛躬身侍立于御案前,低声汇报道:“陛下,武威公秦梁镇国公府牛继宗奋武侯府温严正及靖海侯府施世纶,四位方才去了宁国府,言明明日将不便参与宁侯的婚事了。”
隆正帝闻言,朱笔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奋笔疾书,在折子上批阅着,写了片刻后,才收起折子,摆放到御案右脚,道:“贾环是什么反应?”
苏培盛道:“这倒不清楚,因为他们是在宁安堂内说话的,那里中车府和黑冰台的人都无法靠近。不过宁侯送武威公他们出来时,面上都带着笑容。
宁侯还特意将两位新娘接到了宁国府,与武威公等人相见。
似相见甚欢。”
“哼!”
隆正帝冷笑一声。
苏培盛忙又道:“陛下,武威公一行人去宁国府之前,几个府上的世子先一步去了宁国府。不过,他们生了极激烈的口角,几乎撕破脸皮。
当时宁侯没说什么,只是颇为落寞的折返回内堂,他们才停止。
而后跟着一起去了内堂,可内堂里接着好似又生了剧烈的冲突,不过冲突过后,他们应该又和好了。”
隆正帝闻言,丢下朱笔,站起身走到临窗前,细眸庭深处的那株梧桐大树,淡淡的道:“裂开缝的布,再怎么补也会留下痕迹。
他又能补几次?
呵……
外面都有什么说法?”
听了隆正帝的话后,苏培盛面色凛然,愈恭敬,道:“几位军机阁大臣明日无法去贾家赴宴的消息不知怎地流传了出去,而宁侯之前又没请其他勋贵,可能得罪了些人。
所以,现在外面说的极不好听。
有人说,宁侯现在失了圣眷,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却还端着架子。
而且连秦家牛家都不出席他的婚礼,可见贾家要衰败了。
再加上贾家在都中的生意大都撤了,外面许多人都不知情况深浅,所以这种谣言愈有人信。
好些人都等着贾家倒霉呢……”
隆正帝闻言,冷冷一笑,眼神凛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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