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排位赛】下午的时候, 裴封带着江绍羽去小区里转了一圈，名为“饭后散步”，实为“牵绳遛狗”。两人并肩走在结冰的湖边, 裴封牵着狗绳子，随口问道：“师父, 什么时候养的豆豆？”江绍羽道：“出国那年收养的, 它今年正好5岁。”裴封笑着看向前面撒腿奔跑的豆豆，赞道：“不愧是师父教育出来的小狗, 长得可爱不说，还很乖, 也不拆家。刚才我在厨房做饭，它就围着我转, 摇尾巴找我要吃的，都快成精了。”都说泰迪精力旺盛，战斗力强，豆豆是难得一见比较乖的泰迪小狗。它喜欢跑来跑去，但不会上蹿下跳的破坏家具，饿了就找主人要吃的，吃饱了自己去玩, 十分省心。这些年, 它在国外陪着江绍羽, 在江绍羽的心里跟家人一样重要。看着豆豆活泼的背影，江绍羽心情很好，声音也稍微温和了些, 问道：“小裴, 你跟新平台的合同还没签, 这几天不开直播, 有什么计划吗？”裴封说：“这段时间难得清闲，不如我们一起去韩服，随便打打排位吧。”江绍羽微微一愣，停下脚步：“韩服？”裴封道：“嗯，其实，我这些年私下一直在打韩服。韩国的电竞实力很强，枪王项目有好几个世界闻名的选手，那天在国际服遇到的金敏智，我也认识。”他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认真，看向江绍羽的目光也很专注。这让江绍羽不由记想当年，裴封每次跟师父请教电竞相关的问题时，也会这样专注。徒弟从来没有放弃过“当电竞选手”这个梦想，江绍羽的心底十分欣慰，说：“那就去韩服随便玩玩，正好了解一下他们那边高端局的打法套路。”江绍羽顿了顿，紧跟着问，“你既然随时准备回去打比赛，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要是师父不回来，你还要继续拖着？”裴封笑着摇头：“我本来的计划是，如果师父不回来，大不了我也重新建一支战队，就像当年的ACE一样，从头开始，一步步打进A甲联赛。既然师父回来了，我就不折腾了，专心跟着师父打世界大赛。比起国内的自娱自乐，能在世界大赛打出好成绩，意义更加重要。”江绍羽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心底颇有种“我家徒弟初长成”的欣慰。五年时间，师徒两人的变化都很大，但有些珍贵的东西还是没变——比如，裴封对电子竞技的热爱和坚持，还有他们之间互相信赖的师徒情谊。遛完狗回到家后，裴封带着江绍羽去了负一楼。这里居然别有洞天，被裴封装修成了十分酷炫的电竞房，屋顶有科技感十足的蓝色灯带，两台配置高端的电脑并排放在桌上，旁边摆着机械键盘和鼠标，还配了一对很专业的电竞椅。江绍羽发现键盘和鼠标上分别刻着“Wg”和“Fr
ed”的烫银字样，低调又精致。他有些惊讶：“这套设备，是你特意准备的吗？”裴封拉开黑蓝配色的那把电竞椅，笑着说：“师父请坐。我前几天亲自组装的游戏台式机，键盘和鼠标找厂家定制的，刻了你的名字，就当是送给师父的小礼物。”江绍羽心头微动，坐了下来，双手轻放在键盘上敲了敲——声音清脆，回弹利落，手感非常舒适。右下角的“Wg”两侧还有一对好看的小翅膀，象征着“羽翼”。Wg本来就是羽翼的意思，裴封设计的这个专属标志，也真是用心了，烫银的雕刻技术十分精致漂亮。裴封在旁边黑红配色的电竞椅上坐下，顺手开了机。枪王国际官方站有各大赛区的服务器提供下载，只要家里的网络够好，玩家可以去任何赛区的服务器打排位。韩服的安装包挺大，需要下载十几分钟。等待更新的这段时间，裴封开口说道：“韩国队最近两年很重视侦查打法，经常采用绕后突袭的策略。上一届世界大赛，金敏智和金珉皓的双侦查偷袭战术，直接端掉了美国的狙击点，打爆美国队后方。那一场，要不是美国队迅速调整策略，靠冲锋突围，差点就输了。”上一届的世界大赛，最终美国队拿到冠军，韩国队亚军，欧洲赛区的德国队拿下铜牌。这些年，枪王世界大赛的奖牌，几乎都被欧美韩的这些国家包揽。华国队在世界赛场，就是任人欺负的弟弟。江绍羽还以为徒弟专注于主播事业，没想到，他一直在关注世界大赛。裴封接着说：“世界大赛的节奏比国内联赛快得多，战术也更丰富。如果我们不去吸取别人的经验，一直固步自封，那华国队在世界大赛，就永远抬不起头来。”江绍羽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国家队的配合不够默契，战术不够丰富，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差，别人稍微用一些新的战术，我们的队员就不会应付了，跟梦游似的。”裴封说道：“师父，联盟交给你的，可真是个烂摊子。”江绍羽：“我早就知道。所以，下一届，我会从选人开始，从头调整。”裴封笑着点头：“我相信下一届有师父在，肯定能调整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徒弟一定全力以赴。”江绍羽沉默片刻，突然说：“其实我有些战术理念想要试试，正好没人陪我试验。不如我们去韩服开小号练一练？你依旧玩你的狙击手，我用其他位置，看看怎么配合。”裴封干脆点头：“好啊。”两台电脑的客户端都下载完毕。裴封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韩服的账号注册邮箱，他俯身过去飞快地帮师父输入了账号密码，登录小号。两个小号的名字分别叫[ner01][ner02]。常用的枪械和皮肤也都买齐了。服务器提示信息全是韩文，江绍羽看不懂，好在右下角最大的那个按钮，一
看就是雇佣兵竞技场，也就是排位赛的入口。两人点进竞技场，裴封建了个队伍，把师父拉进来。由于《枪王》的比赛中，脚步声、枪声都非常重要，可以用来判断敌人的位置。两人很默契地一起戴上耳机，打开小队语音。裴封说道：“师父来指挥，我配合你。”江绍羽：“好。”1月份正好是赛季初，所有玩家段位重新调整，两个小号都降级到了1500分段。师徒两人按下准备，很快就匹配到了对手。队友的ID都是各种看不懂的韩文，在公屏打字聊天，裴封看了一眼他们聊天的内容，简单翻译说：“师父，2楼玩家要玩冲锋，3楼玩家也只会冲锋，两个人正在吵架。”江绍羽：“……”果然，低段位吵架是全世界都会出现的难题。吵架的结果就是，选了两个冲锋。江绍羽道：“不用理他们，这局我拿医疗，我们打双人游走。”裴封：“收到。”3个韩国玩家，2个在吵架，1个在劝架。混进来的裴封和江绍羽，秒锁狙击位和医疗位。偏偏1楼的玩家也是玩医疗的，结果就变成了双医疗、双冲锋加一个狙击手的奇怪阵容。开局没多久，吵架的人按下投降。江绍羽虽然没看懂右上角弹出来的韩文提示框是干什么的，但他一概无视。裴封笑道：“他们要投降了师父。”江绍羽：“不管他们，专心打。”双人游击战，这是江绍羽当年在ACE开创的全新战术，核心在于医疗兵和狙击手的配合。冲锋、侦查和突击在前面开路，吸引敌人火力，医疗兵不计代价保护好狙击手进入残局。开局的时候，医疗会先躲起来，狙击手开枪狙杀对面露头的玩家，这样的话狙击手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非常危险。但是，有医疗在，狙击手并不怕死。双人配合打游击，医疗可以随时竖起防弹光板，保护我方狙击手，两个人飞快地走位，风筝对面，对方一旦无法同时杀掉两人，那么，医疗可以不断地用急救箱来复活狙击手。这就如同网游里，一个非常暴力的输出，带上一个有复活能力的奶妈。死一次救一次，相当恶心。曾经在季后赛，舒辰和江绍羽的双人配合游击战，就曾2打5，逆风翻盘击败过强敌。只是最近的几年，国内的A甲联赛，医疗基本都是跟着前排。毕竟前排可以救3个人，后排只有狙击手1个，加上医疗 狙击的双人组合默契度高的并不多见，这种卖掉前排队友进残局的双人游击战法，几乎已经绝迹了。裴封和江绍羽配合很流畅。耳边不断响起江绍羽冷静的指挥：“11点方向有个人。”裴封：“收到。”对面一露头，等待他的便是裴封凶狠的一枪狙杀！江绍羽：“9点方向，顺时针绕过去。”裴封：“明白。”两人保持距离一起绕过去，裴封连续两枪，收掉两个人头，直接打爆了对
手的菊花。剩下两位玩家，也被裴封架枪守点，迅速秒杀。一枪爆头的骷髅头标志在屏幕中间连续弹了5次。公屏上打字吵架的三位韩国玩家，莫名发现，在他们吵架的这段时间……我方狙击手已经把对面杀光了？第一局，守卫者胜！三人有点懵，公屏很快出现一大堆韩文。裴封笑着给江绍羽翻译：“他们在说，这是哪来的高手？还说，大佬求加好友。”江绍羽道：“你懂这么多韩语？”裴封道：“这几年一直在韩服打比赛，简单的日常用语我都学了些，可以无障碍交流。”江绍羽：“……”行，以后打韩国队就靠你了。这一局毫无疑问3:0赢下，裴封拿下MVP，江绍羽拿到最佳助攻。两人继续下一局。一整个下午，师徒两个就在电竞房打排位，尝试双人游击的战术。江绍羽发现，徒弟的反应速度确实非常快，枪法也很稳，他不由问道：“你在韩服的最高积分是多少？”裴封道：“巅峰赛3500，上赛季结算排名，全韩服第16名。”江绍羽：“………………”这比韩国的某些职业选还要高。毕竟裴封时间有限，也不是天天打韩服，能打到前20名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裴封笑眯眯道：“有不少韩国电竞俱乐部给我发私信，邀请我去打职业，我都用‘没兴趣’回绝了。他们还以为我是韩国人呢——其实，我是卧底。”江绍羽点了点头，赞道：“不错。”小裴确实深不可测，还以为他只是当主播，居然偷偷打韩服，打到这么高的排名。韩国境内的很多俱乐部，都以为这是个民间高手吧？没人会想到，Wner02，居然是华国的主播。换成别的主播，肯定拿“韩服排行前20”当噱头来吸引粉丝了。可裴封却很低调。他打韩服不为别的，只为保持自己高水平的竞技状态，顺便了解韩国的高端局战术风格。如他所说，如果我们固步自封，在世界上就永远抬不起头。师徒两个一路连胜，当晚直接冲上2500分。2500相当于其他游戏的王者段位。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撞到职业选手。此时已经晚上12点，裴封刚想再打两局，江绍羽突然说：“我要睡了。”裴封愣了一下，电竞选手哪有12点睡觉的？师父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作息？江绍羽很干脆地关了电脑，裴封也只好关了电脑，跟他一起上楼，一边叮嘱：“浴室有热水，洗发水、沐浴露我都买了新的，师父洗个澡再睡，记得吹干头发。”江绍羽点头：“好，晚安。”裴封的主卧就在江绍羽对面，江绍羽很快洗澡睡下，裴封却睡不着。师父比以前瘦了很多，作息也彻底变了，难道真的生了什么病吗？他心里总觉得不安，辗转反侧，凌晨2点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噩梦惊醒。他梦见江绍羽全身是血，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急诊。
裴封揉了揉太阳穴。梦境有些吓人，他的心跳到现在都快得离谱，他不能承受“失去师父”这样的结果，所以，不管江绍羽得的是什么病，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治好师父。时间是上午8点。师父昨晚12点睡，这会应该起来了吧？不如问问他早餐想吃什么，肠胃不好的话，就给他煮些粥？裴封洗完脸，去对面卧室敲了敲门。里面似乎传来什么声音，他以为师父让他进来，推门一看……江绍羽坐在床边，挽起袖子，给手臂上注射一种针剂。他的手臂苍白瘦弱，肘关节上方还有不少长期注射针剂留下来的淡淡淤青。他没有察觉到裴封进来，打完药后干脆地拔掉针头，将注射器和抑制剂包装一起丢进垃圾桶，然后拿一次性棉签止血。鲜红的血珠，有一滴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流下，看上去触目惊心。江绍羽迅速用棉签擦掉。裴封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团乱麻。师父在注射什么东西？那种小型针剂，怎么那么像中学生理课上学过的Oga抑制剂的包装？不对啊，师父绝不会是Oga！应该是调理肠胃的药吧？江绍羽注射完抑制剂，一抬头，就见裴封站在门口发呆。他脊背微微一僵，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就平静下来，问道：“你看见了？”裴封回过神，一脸心疼地走到江绍羽旁边问：“师父，你这样打针不疼吗？”江绍羽刚要解释，就听裴封认真说道：“你肠胃不好，以后我慢慢帮你调理，给你做些清淡的食物。是药三分毒，这种针剂，还是不要经常注射了，万一有副作用呢。”江绍羽：“…………”这是抑制剂。傻子，你以为是胃肠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