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定在街上一走就是一个小时,腿冻木了也就不觉着冷了,中途董泽给他微信,问他去哪儿了,秦嘉定没回,主要不知道回什么,说他在大街上溜达,董泽又不会信。
手机铃声响起,秦嘉定第一反应就是心烦,他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有关今晚的任何事,本想装听不见,但铃声一直在响,秦嘉定终于舍得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结果看了眼,屏幕上显示‘二叔’。
划开接通键,秦嘉定声音如常:“喂。”
手机里传来秦佔的声音:“我刚到夜城,现在过来找你。”
半个多小时后,秦嘉定跟秦佔在盛天酒店里碰面,秦嘉定问:“你从哪来的?”
秦佔:“津城。”
他坐了一个小时的高铁,比坐飞机还方便,秦嘉定看他轻手利脚,不由得道:“这么晚过来,有急事?”
秦佔:“没有,顺路过来看看你。”
秦嘉定知道秦佔不是顺路过来,八成有人跟他汇报,说自己在外面晃荡了一个多小时,看破直接说破,秦嘉定道:“我没事,来这好几年,都没认真看过夜城的马路长什么样,随便逛逛。”
秦佔说:“你又不是今年就毕业,还有一年,突然着什么急?”
秦嘉定面色无异:“早晚都要走,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秦佔:“不喜欢夜城?”
秦嘉定:“没有。”
秦佔:“喜欢就多玩几年,夜城离深城也不远。”
秦嘉定:“该玩的都玩过了。”
秦佔点了下头:“回家也好,省得你二婶惦记。”
秦嘉定:“你来夜城她知道吗?”
秦佔:“没跟她说,我临时决定过来的。”
秦嘉定安静的坐在沙上,没出声,秦佔看了他几秒,秉持着男人间说话要开门见山的宗旨:“别说没事,玩得好好的,突然一个人跑出来在大街上晃荡,跟人表白让人拒绝了?”
秦嘉定眼皮一掀,看着对面的秦佔,眼神里被人刺到的不满一时没有藏住,这场面换了荣昊和董泽,肯定要吓死,秦佔见状却说:“还真让我猜对了。”
秦嘉定抿着好看的唇,目光从扬起到低落,垂着视线,一言不。
秦佔开口,没有看热闹也没有安慰:“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的西北风,想明白人家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吗?”
秦嘉定没抬头,自顾道:“她没有不喜欢我。”
秦佔靠在沙上问:“那是什么原因?”
秦嘉定:“无外乎是嫌我小,嫌我的家庭背景。”
秦佔:“她亲口说的?”
秦嘉定:“她不说我也猜得到。”
秦佔:“她亲口说喜欢你?”
秦嘉定眼皮再次一掀:“我长眼睛了。”
他自己没察觉,他像是被挑衅到抽胡子的豹,秦佔迎难而上:“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
秦嘉定面不改色:“从小到大,没有人质疑过的我的智商和情商。”说罢,像是生怕秦佔反驳,他又加了句:“你跟我二婶还偷偷摸摸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了。”
秦佔说:“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能让人喜欢你?”
秦嘉定又被踩到痛脚:“年龄是我能选的吗?”
秦佔一本正经的说:“身份证上的年龄,我替你想办法,家庭背景这事也好解决,断绝关系就行了。”
秦嘉定不觉得好笑,毕竟身份证上的年龄能改,但董妍已经知道他到底多大了,“我就不明白,年龄有这么重要吗?我也不想这个岁数,如果能选,她喜欢多大我就变多大,拿年龄说事,根本就不讲道理。”
秦佔好多年没见到秦嘉定这么生气的样子,准确来讲,是无奈,像是被年龄隔在成人游乐场外的孩子,攥着大把的钱却换不到一张门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围栏里的世界,垂涎三尺,但也只能流流口水了。
秦佔:“她没明说,你也没争取?”
秦嘉定垂着视线,不辨喜怒的道:“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秦嘉定不是个空口说白话的人,他也猜得到董妍在忌惮什么,年龄,家庭,这些都不是他能改变的东西,最起码在他找到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不愿意死缠烂打,开空头支票,让董妍误以为他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秦佔太了解秦嘉定,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由得道:“还说自己情商高,没吃过猪肉你也见过杀猪,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吗?她没明说,你又不挑明,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溜达,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你在冷风中思考,只会觉得你太容易放弃,当你不过是说说而已。”
秦嘉定头不抬眼不睁的说:“让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我做不了。”
秦佔一眨不眨:“内涵谁呢?”
秦嘉定:“我没说你。”
秦佔:“喜欢就拿出点诚意,你是追人又不是包人,哪来这么多思想包袱。”
秦嘉定:“我只是不打没准备的仗。”
秦佔:“还不是没想好就跟人表白了。”
秦嘉定无言以对,他确实是看到董妍跟彭凡在一起,心里没底,慌着先把底牌给掀了。
叔侄二人酒店房间里面对面坐着,沉默半晌,秦佔率先开口:“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谈不拢的条件,只有不努力追的人,要是怕她拿你家庭背景说事,就别做那种让人有压力的行为,对她好不是非要给她一张银行卡,打听打听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投其所好还不会吗?”
秦嘉定淡淡:“也给她买一百只烧鹅?”
秦佔神色坦然:“也不是不行,深城特产又不是拿不出手。”
秦嘉定不冷不热:“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招了。”
秦佔:“什么年代,真心都不会过时,再说一百只烧鹅怎么了?你二婶我都追的到,你喜欢的人会比她还难追吗?”
秦嘉定心说,我不是你,没你这么厚的……定力。
秦佔盯着秦嘉定:“要脸,别追。”
秦嘉定在秦佔和闵姜西面前,永远都是医生眼里的X光片,裸得连皮肉都不剩,垂目坐在沙上,他一声不吭,许是狗急跳了墙,竟然真的在思考,一百只烧鹅的方案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