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 “古阴”早已成了史册中的名字,孟子山变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壤,孕育了大量果树绿毡, 奇兽飞禽, 处处都是生机盎然之景。每日清晨,可见东方凝白月,青松如膏沐;及至晚上,又见琉璃风初定,牵动水中星。其景之轻柔清幽, 名满仙界。而那些由妖魔书写的历史,恐怕也只能在断壁残垣中寻得蛛丝马迹。九莲也很美, 但这孟子山的自然风光, 自是另一番滋味。晚上, 尚烟晚上推开窗子,借由小楼往外眺望赏景。从她的窗扇,刚好可以看见古阴旧都遗址。同时,她还能看见一个少年在遗址附近徘徊片刻, 好似在等候着什么。当他出现时, 他头顶还总有一只孔雀在上方翱翔, 羽毛是蓝色白边,看着很是扎眼。尚烟揉了揉眼睛,很快便发现了,这少年是紫修。这引起了她大大的好奇心。但是,紫修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第二天还是如此。他去得如此神神秘秘, 也从未与尚烟提过, 尚烟便想, 他应该不太想自己问, 便也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事。八日过去,考试前一天,紫修最后一次为尚烟补习。“你明日考试,正好,我明天办完事,也快离开孟子山了。”紫修翻着书,淡淡说道,“树灵的课业都不难,拿不下甲等,你都别说自己是神族。”他们二人坐在山崖上,举目可见万里苍白云烟。可在尚烟看来,这番景色,与雪霁长空无异。这一日,他们的话比之前少了很多。大概是察觉气氛沉闷,紫修随口说道:“若不是考过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对孟子山了解如此之少。你过来修行之前,仿佛临时抱佛脚也不曾想过。”“自信一点,把‘仿佛’二字去掉。”“……”紫修无奈,“那你过来做什么,真是为了鳣鲔来的?”“对呀。”尚烟有些惊讶,他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其实,紫修不仅记得她是为了鳣鲔而来的,还记得她说,鳣鲔与她母亲有关。他本想问个仔细,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只笑道:“神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你怎的偏偏惦记上鳣鲔了?”“嘿嘿。”于是,又只剩了有些尴尬的沉默。补习结束后,尚烟对紫修道谢、拜辞,便起身一面离去。期待的事并未发生。虽然她都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夏风阵阵,云海淼淼,在云和天的交界处,山峦大半的身子都被雾气晕染,好似谪仙下凡时不慎落的帽子;而在近处,热气腾升,把山顶的松树烤得不住哆嗦。尚烟的裙摆也被风吹得哆嗦,幅度小小的,又一刻也闲不住,有小女孩初次遇见心上人的腼腆与悸动。尚烟走了两步,知道紫修站在原地没动,有些好奇,有些不舍。她继续往前走着,步伐越来越犹豫。她一边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应该矜持;一边又觉得,他们
相识一场,应该留下点什么。当她抬起头,看见前方无尽的路,突然意识到:倘若现在不说点什么,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她一鼓作气,转过身去。云海前方,少年背光而站,正看着地面,眼神黯淡。察觉她转过头,他与她目光交接,紫眸微微睁大。他和她一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在抗拒着什么。尚烟变得勇敢了。他害羞,没关系。她来迈出这一步。“花魁哥哥。”尚烟喊道,“我会考好的。咱们回神界后再见。”紫修眼神错愕,似有触动。半晌,他没好气道:“……不要叫这个名字。”“我们会重逢的!”尚烟大声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哦!”尚烟笑了几声,小跑着离开了。直至她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紫修都没有离开云海山峰。他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眼中只剩下挣扎后的空洞。他的身形如同身后的灵界青松,挺拔而孤独,已在此处站了千百年。第二天,入学考试结束。学生们交卷出来,在门口对自己写下的文章夸夸其谈。但很快,乌云密布,惊风飐乱了碧阳水,整个孟子山都被晕染成了青灰色,便是大雨来临的前奏。尚烟只感到好生郁闷,为何最后一次见面,她不和紫修多说一些。如今,她连他家在何处,就读哪所学府都不知。她只知道多年前,紫修在永生梵京念书。可永生梵京那么大,茫茫人海中,要找他,谈何容易。她若向父亲提出要去见烛龙,必定会被追根究底。她现在和父亲闹成这样,若老实交代是想见一个男孩子,他指不定又会给她一耳光。回到学堂外,学生们都在观望外面的天气。韶宇的书童为他送了伞来,他撑开伞,清了清嗓子道:“我这伞,还可容下一人,有人可要同行?”眼睛却看向尚烟。好几名学生都举手报名。尚烟压根没看见他似的,和火火顶着外衣跑了出去。韶宇恨恨地咬了咬牙,回头却见芷姗看着自己。数点雨声响起,房檐下,她的眼中似有水光,楚楚可怜。“芷姗妹妹,走吧,我送你回去。”韶宇把伞推过去了一些。尚烟和火火加快脚步赶回宿舍,才勉强没被淋得太透彻。沐浴焚香,粗茶淡饭后,尚烟披着新换洗的衣物,坐在窗边,看着木质的窗户将古阴遗迹雨景框成一幅画,又见密雨斜侵万叶缝,珍珠乱溅茅棚上,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唉……”火火正在把玩一个当地特产的陀螺,听见尚烟的声音,抬头道:“烟烟,你是怎么了,今天叹了一百八十九次气。”“啊,我有吗?”尚烟眨了眨眼,摆摆手道,“可能是因为下雨吧,人便有些消沉,雨停了便好。”“原来只是因为下雨?我还道你是在担心考试成绩呢。”“考试……”尚烟这才想起她们白天才考过试,“哦,对,我也很担心考试。”“烟烟啊,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咱们班
也不是只有共工韶宇后台硬的。你姐妹我后台也很硬。”“嗯?什么意思?”“放心,我早为咱们俩的成绩找好人了,考试什么的,只走个形式罢了。”“找好人了?”尚烟好奇地抬头,“谁?”火火指了指房间里的神龛,里面装着盘古神的塑像。“……”“烧了十柱香呢。”“……”尚烟虽是说下雨影响心情,待到雨后,风净秋空,山染斜阳,心情也没半点好转。嘴上不叹气,心里也在叹着。后来,她有些累了,晚膳过后,一觉睡到大半夜,直至被火火惊天动地的鼾声吵醒。糟糕的是,起来以后,虽然精神了一些,情绪却还是跟睡前一样丧。尚烟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火火的鼾声中走向窗边。按照惯例,她本是随意看看古阴遗迹,微微抬头,眼睛却再挪不开了。一只白孔雀从不远处的梢头穿梭而过,飞向月华树影下。然后,她看见了那树下的紫衣少年。白日的消沉一扫而过。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分外雀跃,禁不住在原地跳了两下,对着下方喊道:“紫修哥哥!”他们之间隔了数百米远,紫修身影小得要眯着眼睛才能看到,但他立刻便听到了她的声音,飞速抬起头来。见他有所响应,尚烟狂奔出去,乘鸟下树,用最快的速度跑向紫修,激动道:“太好了,你居然还在孟子山!”谁知,人还没接近紫修,便已见一支孔雀翎暗器飞过来,穿透她背后的衣裳,把她牢牢地钉在身后大树的树干上。“盘古祖爷爷饶命啊!”尚烟捂着脸,叫得那叫一个凄惨。暗夜之中,只听见鸟类扑翅,一个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谁是你盘古祖爷爷,你以为谁都把你盘古爷爷当爷爷?”他的声音很是怪异,带着点鼻音,听上去像捏着嗓子说的。而后,尚烟亲眼看见白孔雀从空中飞下来,落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高挑枯瘦的男子黑影。他身穿蓝色长袍,留着一头曳地白发,眼睛在黑暗中冒着银蓝之光,真跟一只炸毛的人形孔雀似的。“娘啊,妖怪啊!”尚烟惨叫着,更加绝望了。“喂,你这臭丫头,说谁是妖怪呢?”孔雀怒道。紫修回过头来,借着一抹银白的月色,看向尚烟,有些愕然:“烟烟?”紫修还没长定型,不如孔雀高,也不如孔雀年长,更无孔雀的衣着华丽,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上他的眉目俊美无比,面无表情都仿佛高人一等,哪怕他不说,尚烟也能察觉到,孔雀的身份应该低于紫修。“我我我,我只是探头出来看看风景,没想到便看到你了……”她方才跑得太快,又被孔雀吓了一跳,此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夜月之下,剪水双瞳明亮澄澈,看上去颇有一种力不从心的可爱。紫修静静听她说着,只觉得壁垒般的心房被一股暖意悄悄打开,因而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我
在此间还有事要办。”“这么说,在我修行这段时间,你会一直在孟子山吗?”尚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温柔,越发期待地看着他,“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太开心了。我原以为,要等回到神界以后才能见到你呢……”听到“神界”二字,紫修神情凝重了一些,不知为何,态度也冷了下来,目光甚至有些狠戾:“你找我有事?”尚烟愣了一愣:“我、我考完试了。”“哦。”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尚烟懵了,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听见孔雀冷笑两声:“小鬼头,你若无事,便快滚开。没见我们少主忙得很吗?”“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紫修哥哥。”“什么问题?”紫修眼神空洞。“你……是烛龙的养子?”紫修顿了顿,道:“是。”“所以,你真的是烛龙的几百个养子之一?”“是。”“你可是自小失去了双亲?是个孤儿——啊啊啊我死了!”这回,不待尚烟说完,孔雀又扔出一支暗器,定在了她的两腿中间。“臭丫头,对我们少主客气点!”孔雀目光尖锐,“他是不是孤儿,与你何干?!”孔雀侍奉紫修,典型的机儿不快梭儿快。尚烟分明已冷汗涔涔,说话声音都有些打抖,却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于是,先前不敢说出的话,她也都一股脑儿地都说出来了:“我只是想见见紫修哥哥,不可以吗?”“想见我?”“嗯。自从上次在云海山峰上一别,我便一直想见你。”一抹云团移开,露出了夜空中的圆月,光华勾勒出紫修脸部凌厉的轮廓,把他的皮肤照得雪白,同时照入他的眼睛,好似为这双空洞的紫眸,铺上了一层他不应拥有的情感。“无聊。”紫修别过头去。孔雀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是为了上一回我们少主救你之事罢。那是我们少主宅心仁厚,顺手那么一救,你不必太当回事,也不必觉得自己有多特殊。”尚烟笑道:“那可不是,紫修哥哥的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感恩戴德,回神界隆重宴请的。”“那你找我有何事?”紫修道。“我家里养了三只山鸡,全都喂死了。见紫修哥哥也养了一只,还龙马精神,活蹦乱跳的,便想来请教请教。”“……”“你说什么呢,我们少主哪里养了山……”孔雀突然停住,“……”又三支孔雀翎飞了出去,尚烟闪开。孔雀气得追着尚烟跑,俩人绕了半天圈圈。尚烟逃到紫修身后,紧紧攥着紫修的后腰衣裳,笑嘻嘻道:“救命,救命,山鸡发威啦!”紫修从未被姑娘这样拉过,一时出神,竟未留意到一抹云雾从月前游开,月光在孟子山上铺满一层雪白轻纱,古都遗址也被照成了幽幽的银色。恰好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小孩子雌雄难辨的尖叫声:“尚烟姐姐小心啊!”“烟烟小心呀啊啊啊!”“
小心?”尚烟回头一看,见茫茫夜雾中,一红一蓝两个身影靠近,却是火火和胤泽。紫修才发现了异样,拉了尚烟一把,可来不及了。他与尚烟脚下的草地一抖,跟被剪开的破布似的,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盘根错节的粗壮树根,将他俩都“吞”了下去。火火倏地站住脚步:“糟了,怎么办——”话没说完,一道洪水冲来,把她冲了下去。而后,胤泽也踩在她背上,跟着冲进去。孔雀反应迅速地变回了孔雀状,展翅飞向高空,但见紫修和尚烟都掉了进去,又急于护驾,重新飞到裂口之中。裂口把他们五人全都吞没以后,重新合上,又恢复到了青翠原野的模样,连一个地缝也没留下。黑暗中,有水滴落下的声音。泥土与腐臭的气息浸入鼻腔,把尚烟从昏迷中渐渐唤醒。尚烟揉了揉眼睛,看见一片漆黑中,有一道青光摇晃,遥遥望去,像是一个悬空的灯笼。“紫、紫修哥哥……”尚烟轻轻唤道,“是你吗?”自尚烟声音响起之后,那青色灯笼不再前行,只是留在原处,上下浮动。尚烟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她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往前,想触摸墙壁,却发现四周什么也没有,地面也凹凸不平,走得很不安稳。只见那青光一闪一闪,越来越微弱,此处伸手不见五指,她也只能朝那青光走去。可是,当她走到青光正前方时,那青光忽然完全黯了下去。“咦?”尚烟往前伸了伸手,什么也没摸到,颤声道,“不要跟我开玩笑啊,这里好黑,好可怕的……”她等了少顷,还是一片漆黑。她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集体起立了,又低低唤道:“紫、紫……紫修……”倏然间,前方的“青灯”迸射出刺眼的光芒,闪得尚烟不得不用手去掩眼睛,且看见自己身在一个洞窟里,墙壁上镶嵌着许多磨损的石雕,地上到处都是白森森的骷髅。她挡了一会儿眼睛,那“青灯”又一次黯了下来,于是洞里又只剩了一片漆黑。但是,尚烟看见了“青灯”的真实模样,只觉得整片背脊都凉透了。鸡皮疙瘩瞬间在脸上都立了起来。她大脑空白了刹那,提起一口气,转身就跑。然而,刚跑了几步,那“青灯”便追了上来,并且在她面前再度亮起。那根本不就是什么青灯。而是一颗青色人头。只有一颗头,舌头垂下三尺长。人头通体发光,从头顶上长出的不是头发,而是枯枝藤条,布满血丝的眼球上,黑眼球只有两个小小的点。尚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起来。她一边尖叫一边挥舞着胳膊,神力乱窜,不知为何,在此处无法顺利施展元阳劲封,而她又从未系统地学过攻击法术,即便有神力,也无法精准击中目标。于是,那青色人头便追着她跑了几十米远。忽然,
她踢到地上一根棍子,想起紫修最近教她的剑法“焚月剑诀”,忙把棍子拾起来,狼狈迎战,不想剑法练时无感,实战之中竟颇有成效,应付那青色人头,绰绰有余。只是这人头长得实在恶心,交战了数个回合,她便实在不想打下去了。挥棍时,她看见洞窟尽头有一个机关,便一边作战,一边后退,退到了机关处,重重推了一下。一道石门自她身后打开,她闪到门后。那道石门开始缓缓合上。青色人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门缝。尚烟吓了一跳,崴着了脚,摔倒在地。她只能靠双手撑地,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可是,那青色人头速度太快,不待石门合上,它已飞向尚烟面门。尚烟魂飞魄散地将棍刺出去,坐着使用“焚月剑诀”,将它击退,再伸腿,狠狠踢了那人头一脚。它立身不稳,飞到了门外。但它在空中又打了一个转,再次全力冲入门缝。尚烟再踹过去。它这回有了防备,脑袋歪了歪,只挤在门缝与尚烟之间,力气大得几乎将她吞噬。她双手双脚同时推它,使了吃奶的力气和它对抗,差点被它咬断胳膊。最终,青色人头被石门夹得吃痛,龇牙咧嘴地后退了。石门紧闭的同时,下起了一场灰尘雪。尚烟上气不接下气地按着胸口喘,连头发丝儿都快被汗水浸湿。可是,当她的心跳声不再那么响亮,她渐渐感受到,自己周围有阵阵阴风吹过,吹得她周身发冷。同时,“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一次次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嘶哑嗓音吐气的声音。尚烟手指、脚趾都微微发抖。她慢慢回头。她正处在一个庞大而空旷的洞穴中。洞穴有一座山那么高,呈漏斗状,窄小的石路贴着石壁旋转而下,无数半截僵尸飘浮在空中,下半身像被炸药炸毁了似的残破不堪,发出可怕嘶哑的声音。尚烟连脖子也不敢动,只转了转眼睛,看见石路一圈圈呈螺旋状,一直延伸到洞穴底部,也数不清是有三百层,还是有五百层。她正坐在最顶部的石路起点。从石门关上以后,便没了退路。她僵硬地贴在石门上,心如擂鼓,生怕惊动了那些僵尸。可是,它们活动的范围并不规律,走一走地,便有僵尸闻到了活物的味道,慢慢飘向她的方向。飘了一段,僵尸破损的鼻子动了一两下,“咿咿呀呀”地叫着,朝她飞来。眼见那半截尸体离她越来越近,腐烂的脸孔越来越大,一股浓稠的腐臭味袭来,其势强大,远非那青色人头所能媲美。尚烟再次施展元阳劲封无用,挥棍乱刺,惨叫一声:“救命!!!”这下真死了!!死了!我已经死了!!娘,我来见你了!!!我……尚烟闭着眼,内心戏波澜起伏,可她分明能闻到浓稠的尸气,却久久没有动静。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僵尸已经倒在了地上。紫修站在僵尸后方,
长身玉立,身姿潇洒,手持紫光伽罗剑,刚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尚烟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害怕极了,站起身,奔向紫修,只想一把抱住他。但或许是崴了的脚提醒了她要保持清醒,或许是少女情怀终究敌不过少女的矜持,她的脚步停在了他面前一米处,而后,她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轻声道:“太好了,你也在这里……”“你说说,这都第几次了?”紫修有些无奈了,“若是没有我,你以后该如何是好?”“那你一直在,不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