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烟在心中暗骂自己表现太差, 本已很是懊悔了,谁知孔雀还火上浇油,加了这么一句。“才不是!”尚烟涨红了脸,又快速瞥了紫修一眼, 尴尬的是, 两人目光再次交接。不同的是, 这一回,紫修率先挪开视线, 看上去不痛不痒,清清冷冷。尚烟急道:“不管是怎样的魔族,都不可以。而且, 魔族都生得凶神恶煞, 也不会像紫修哥哥的。”“那你便是坐井观天了。并非所有魔族都是凶神恶煞的, 像少主这般清俊潇洒的, 也并非海市蜃楼。”“你那么喜欢魔族,你怎么不讨个魔族媳妇儿!”孔雀嬉皮笑脸道:“那又有何不可呢?我是男人嘛,又不似你们姑娘那般挑三拣四。大可讨个魔族大老婆, 再来个神族小老婆, 再弄个妖啊灵啊什么的姬妾,皆大欢喜。”火火道:“我不挑的。男人,只要养得起, 多多益善嘛。”孔雀道:“呀,还是祝融姑娘比较可有趣。”尚烟道:“你你你……身为神族, 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紫修哥哥, 你听听他都说了什么!”“孔雀, 她还小, 休逗她。”紫修神色疏离, 说话也淡淡的。但孔雀即刻收敛了笑意,恭敬道:“是,少主。”五个人虽都不再说话,尚烟心里却膈应了。她在场面上是赢过了孔雀,但方才孔雀多次问她紫修可不可以,她便是否认了,反应也很不好。具体是哪里不好,她也说不上来。又走了几步,她佯装无意地打量墙上的魔族雕刻,又佯装无所谓地说道:“平心而论,男子的皮相没那么重要。若是神族生成这个模样,只要操行清白,志行高洁,便是个好人。”孔雀看看紫修,又看看尚烟,干咳一声,竭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好好好,是否有少主的美貌,一点也不重要,高洁即可。我们都知道了。我要奉少主之命,继续噤声了。”“……”“偷偷告诉你,不管是在神界还是魔界,我们少主的神智器识,才调风度,都是绝顶的好。当然,想来这些你也是不关心的。”“……”本来□□成的尴尬,现在大概变成了十二成。尚烟分明只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偏紫修对此还没半句评价,也不知在想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想。尚烟只觉得自己好生幼稚,幼稚到自己都嫌。但她很快想通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别人。于是再不多看紫修一眼,大方磊落往前走。离开第一个暗室,他们又穿过三个暗室,只见门廊豁然开朗,抵达了一个石窟殿堂。殿堂的墙面雄伟壮丽,上面雕刻着魔神的塑像,魔神脚下有普罗众生,都是交欢中的男女。墙面前有钟形柱头的石柱,风格与入口处的石柱一样。殿堂四个角落中,摆放着四个石像,高耸巨大,支撑着穹隆。三百六十
五盏长明灯点亮了千万年的岁月,将殿堂渲染成夕阳之色。在所有长明灯的尽头,殿堂的最深处,有一个最大的石像。那是一个断臂老者。他头戴青铜抹额,一头抹布般的长发垂到膝盖,和长袍几乎融为一体;独臂上停着一只雏龙,脚下踩着一只张大口的鳄鱼石雕。那只雏龙看上去栩栩如生,像活龙被点穴一样,周身流淌着水流般的金光。五个人的视线都被这座石雕吸引了。尚烟道:“那是魔星后卿的雕塑吗?”“对。他的右臂被应轩后人所断。”孔雀指了指崇虚后卿胳膊上的雏龙,对紫修轻声道,“少主,那便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吧?”“嗯。”紫修远望那只雏龙,神色沉静。“我去取。”“我去。”“别。”孔雀拦住紫修,“为了咱们的百年大计,少主千万不可伤了千金之体。还是卑职去吧。”紫修默然片刻:“那你小心。”孔雀缓缓走过去,在那只雏龙面前观望了须臾,便提起一口气,轻轻将双手放在雏龙身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尚烟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屏住呼吸,又害怕看下去,眼睛又眨也不敢眨。孔雀稍微用力,便把雏龙从石雕的独臂取下来。登时,除了石头摩擦的声音,灰尘扑簌簌落下,呛得他连咳了几声,便无事发生。五人都松了一口气。孔雀抱着沉甸甸的雏龙石雕,转身走向紫修和尚烟,笑道:“少主,我们总算取到‘魔蛟’了。只是这家伙有点沉……”他还沉浸在顺利取宝的喜悦中,却见紫修、尚烟、火火、胤泽同时露出了错愕的眼神。他迷惑道:“怎么?你们怎么了?”四个人都望向他身后。后卿石雕开始晃动。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个头飞速生长,獠牙也快速生了出来。孔雀转了转眼珠子,背上冷汗涔涔,慢慢地转过身去。不过眨眼功夫,石雕似已变成了比寻常人高四倍的活人,喉咙里发出嘶嘶声,还有吐字不清的话语:“入侵魔星陵者,死……”孔雀大叫一声,抱紧魔蛟,朝紫修等人的方向跑来。但刚迈出几步,那只魔蛟也快速长大,挣脱孔雀的双臂,变成了一条活生生的巨龙,张开长满利牙的大口,一口朝孔雀咬去!孔雀即刻变成鸟态飞走,速度却远不及魔蛟,一路狼狈地飞,一路掉羽毛。只听见“卡咔咔咔”数次魔蛟咬合的声音,孔雀带血的白羽纷纷落了一地,身子也重重落在了地上。眼见孔雀就要变成它的腹中之物,一道紫光闪过,挡在魔蛟前面。紫修拔剑,精准地将它撑在了魔蛟的口中。剑锋冷光闪烁,刺穿了魔蛟的上颚。“嗷呜呜呜——”魔蛟惨叫着,竟瞬间凝固,皮肉化作金色的尘埃,骨架和獠牙散开,咚咚落了一地。尚烟看见,在那一片粉尘之中,有一根发亮的金色条状物体。可她没时间细看,便见后卿长成了巨人
,一边朝他们射出红色魔光,一边走向他们:“入侵魔星陵者,死……”“烟烟,小心!”紫修伸手,扔出防护法网,挡在尚烟面前。火火与胤泽也连忙冲上去,一个挥舞着火神锤,与后卿石雕肉搏;一个凝水成冰,化作数道冰刃,飞刺向石雕,拖延了不少时间。“不要管我!”尚烟慌道,“我没事的!”紫修自己提剑飞冲过去,与后卿石雕挥剑交战,同时喊道:“孔雀,护住玄筋!”尚烟本被法网保护得好好的,但见魔光飞滚而来,如熊熊火焰般,即将烧到粉尘里那个条状物。她直觉那便是紫修所说的“玄筋”。她又看了看孔雀——方才孔雀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只幻化为人,都耗尽了气力,哪还能护得住玄筋。“少主,我,我……”孔雀想爬起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速度!”紫修命令道。尚烟看看火球,又看看孔雀,犹豫了一下,便冲出结界,跑向粉尘,取出玄筋,而后又跑向结界。可她到底慢了一拍,背部被魔光击中。像是脑中掀起了海啸,撼动了地震,眼前的紫修、孔雀、后卿、壁画,晃了一下,便全都变成了黑色。在一片冰裂声中,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紫修平日虽气质尊贵,但在战斗中,却始终有一种掌控全局的霸者之气。他的身影在石窟殿堂里不断闪现,反复挥剑,舞出银紫交错的剑气。伴随着剑气冲出,便见璀璨星斗般的剑雨纷纷落下,冲撞后卿石雕,使其摇摇欲坠,濒临崩塌。他的剑法充满高纯度的杀气,凶猛而精准,每一次召唤剑雨后,便会舞出一套优雅的连击剑诀。因而,不管是从兵器的选择,还是到兵器的使用方式,都注入了独属于东皇氏的万丈雄心。在他的高频攻击下,后卿石雕防不胜防,每次想发出新的法术,便会被紫修挡回去。因交战激烈,紫修没功夫回头,只喊道:“孔雀,玄筋护住了吗?”“护住了。小姑娘把它护住了。”孔雀虚弱道。“……烟烟?”霎时间,紫修有些走神,又唤了一声尚烟的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心中正感到奇怪,又听胤泽尖声道:“尚烟姐姐!!”“烟烟!!”火火也喊道。紫修心中“咯噔”一下,趁闪避后卿石雕攻击的间隙,回头看了尚烟一眼。然后,他看见尚烟不知何时往前栽倒,倒在结界当中,魔蛟玄筋被她压在腹下,把她的衣物都照成了金色。而她早已失去了意识。“烟烟!”紫修大惊。但也因为这一下恍惚,他肩部挨了后卿石雕一次袭击,整个人都撞在石壁上。石壁上有凹凸不平的浮雕,擦伤了他的后背。当他滑落下来时,浮雕上也染了血色。“少主小心!!”孔雀焦虑道。“紫修哥哥小心啊!”胤泽忙不迭地消耗神力,无奈他年龄太小,陵中又限制神族法力,所有攻击都与火火的锤击一样,
有些杯水车薪。紫修没吭声。他以剑指地,撑着身子站起来,便见一圈黑雾将他包围,静静燃烧的紫焰出现在他身体周遭。他的黑发跟浸泡在水中似的,上下轻舞。再次抬头时,他反手握剑,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孔雀知道,紫修怒了,因而动用了魔神之力。可是,对成年男子来说,魔神之力都几乎不可控,一旦发动,虽魔气全开,但不到一方战死,誓不罢休。紫修尚且年少,更如何控制得了这等力量?孔雀心道:“少主,此时孤注一掷,可否太消耗魔气,有些冒险了……”却知此情此景,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紫修一跃而起,同时手臂一横,顺着右肩,金紫两道光流出来,一直窜到手肘、手腕,直冲出剑锋。此一招,名为“灭神剑阵”,乃是紫修曾祖父的武师所创立。剑阵既出,便见紫色剑光横飞,金色剑光斜落,而后紫金交错,编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剑气网,带着罗睺后裔的愤怒,化作极致的弑神魔气,凝固在腐朽的空气中。诡谲而危险。嚣张而冷酷。忽然间,后卿石雕周身露出了剑气网划出的缝隙,从内部裂开。紫修的剑也被巨大的金光笼罩。他从空中下坠,自上而下,对着石雕刺去——只听见“砰”的爆炸声,接着是石头粉碎、落地声响。最后,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石块雨飞溅而下,几个碎片还磕破了胤泽的额头。他眼前一花,跪倒在地。火火赶忙过去扶住他。因此,他们都没留意到紫修的变化。巨大石雕变成了碎片。一个与真人等高的英灵从囚禁的“躯体”中挣脱,浮在空中,竟是崇虚后卿本尊的模样。“少主小心!”孔雀大喊。失去了石躯的隔离,崇虚后卿的煞气震出,几乎将空气都吞噬。火火抱紧胤泽,发现他早已承受不住煞气的侵蚀,两眼一翻,小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紫修的魔神之力尚未褪去,双眼仍旧是一片血红。他以剑护身,毫不惧怕,只准备再次发起攻击。可是,英灵却不再进攻,只念道:“崇陵之尽,吾主觉醒,罗睺再现,灭世魔影……”声音浑厚低沉,似乎带着潮湿的尸气,阵阵回荡在古老的陵墓之中。紫修全无动静,只是野兽般沉重地呼吸。孔雀蹙眉道:“……什么意思?”“崇陵之尽,吾主觉醒,罗睺再现,灭世魔影……”英灵只是重复这一句话,到第五次时,尚烟腹下的魔蛟玄筋飘了起来,从中间断开,一半落到了紫修的左手上。另一半飞向紫修的右臂,化作无形之绳,缠住他的右半边身体。而后,金光璀璨,转瞬消失,恢复沉寂。“崇陵之尽,吾主觉醒,罗睺再现,灭世魔影……”英灵重复第六次、第七次这句话时,徐徐向紫修鞠躬行礼,身形也渐渐淡去,消失殆尽了。因为敌人消失,紫修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神智也跟着
恢复。他忽然抬头,跑向尚烟,见火火正一手抱着她,一手护着胤泽,也过去推了推她的胳膊:“烟烟,烟烟!”尚烟仍在昏迷中,但眉心皱了皱,口齿不清道:“疼……”紫修一颗高悬的心放了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还好。”孔雀却只是震惊地看着紫修。火火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唉,不管了,烟烟晕过去了,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出去?”“嗯。”紫修抬头,看见了殿堂深处,原本后卿石雕站立的位置处,有一个闪烁的靛蓝色方阵。他走过去,见方阵里透出孟子山中的景象,便让火火背着胤泽先出去。紫修正准备抱尚烟,又扭了扭自己的右臂,只觉得跟新换了半边身子似的,魔力源源不绝地充盈在体内。“魔蛟玄筋,原是这样用的。”紫修低头,低头看看左手中另外半截魔蛟玄筋,喃喃道,“那这半截呢?”“少、少主……”孔雀爬起来,慢慢靠近紫修。“怎么?”“那个传说中尚未觉醒的沉睡魔神,原来是……是……”孔雀瞪大眼看着紫修,后面的话没说下去。紫修也像想起什么似的,倏然抬头,看向殿堂深处的后卿石雕碎片。沉睡的魔神,是东皇紫修。三人一起进入方阵中,即刻被“吸”了出去。眨眼间,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孟子山树林中。火火正在观察胤泽的伤势。前方是一片高山峡谷,夹着碧阳水最为险峻的部位。因为日出将近,皎月已淡,也在新一日的到来下,满山银色澄辉也在悄然随月归去。最后一抹月色下,波涛摇碎水中树影,夜末江声震撼山崖,几近崩塌。山顶上,有几名树灵老者正在打木行拳。借着微弱的光,紫修看见尚烟背上被烧伤了一大片,头部也有轻伤。哪怕在昏迷中,她也微微皱眉,想来是很疼了。紫修也不由皱起了眉,低头为她上药。有的烧伤被衣服盖住了,他略微拉开衣服后背的洞口,却不小心看见了一部分完好的肌肤。紫修想起,尚烟在魔星陵里问他为何皮肤这么白,还说她自己也很白。当时他没怎么在乎,现在发现真如她所说这般,尚烟连背上的皮肤都跟新鲜豆腐似的。他先是一愣,赶紧别开视线:“火火,来帮她上药吧。”“哦!好!”火火飞奔而来,接过了他递来的药瓶。紫修起身,背对尚烟和火火。但不过片刻,止不住开始想,背上都是如此,那其它地方……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念想,紫修心跳强到庆幸有水声遮掩。他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却是不满自己。孔雀在旁边自行调养伤势,却不住看紫修的方向,数次欲言又止。他虽然未娶老婆,但他也就比紫修父亲年轻七千多岁,现在也是个一万七千多岁的壮年男子了。加之他素来油光水滑,蜜嘴糖舌,不管是在魔界、妖界、灵界,风流债多多少少是缺不了的。七年前,他还跟
一个刚从无间地狱出来的女鬼上演了一段虐恋,整得魂断奈何桥,魔鬼情未了,被紫修评价为“逍遥自闲,重味纷呈”,说白了便是嫌弃他太不挑剔,重口味,虚掷光阴。但也正因他积年风月中走,紫修此刻的心境,他一望而知。待孔雀调养完毕,便召唤来了鸾鸟,沿着水流的方向,飞往凤棠客栈。驾鸟之人是孔雀。胤泽受伤不重,只是晕过去了。因此,火火照顾尚烟更多些。她扶着尚烟的肩坐在一旁,紫修也时不时过去检查尚烟的伤势,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月亮远在天边,又似触手可及,追着五人的鸾鸟,顺碧阳水而下。穿梭于峡谷深处,山岩时常露出淡褐色的雀斑。又因水流湍急,水声掩去所有的风声、鸟鸣、兽嚎、心跳声。终于,待紫修来回踱步,走到孔雀身侧时,孔雀按捺不住了,望着前方的云空,轻声道:“少主,恕卑职直言,方才……”但说到这里,又卡住了。紫修道:“怎么?”“卑职不敢说。”“你说。”“方才,少主只有一次施展结界的机会,原应用来保护魔蛟玄筋,却用来护这小姑娘了……”孔雀回头看了一眼尚烟,有些惶恐地说道,“若不是机缘巧合,她也有意去护玄筋,在那般强劲魔光的冲击下,恐怕玄筋早已灰飞烟灭……”紫修没说话。他猜到了孔雀会提这件事。孔雀道:“这,这可是涉及我们的复业大计啊。魔蛟玄筋何其重要,若是没了它,我们该如何与东皇炎湃抗衡?”紫修还是良久不言。孔雀虽然语气惶恐,却无半分退意。过了一阵子,胤泽醒了,第一时间也是去照看尚烟,担心得额心都皱了起来。但他皮肤太嫩,皱不出纹,只能看见两团小小的肉凸起,甚是有趣。“尚烟姐姐……”胤泽抓着尚烟的衣袖,叹息道,“是我没保护好你……”“奶包泽泽,你已经尽力了。”火火拍拍他的小脑袋。而前方主仆二人一直如此对峙,直到鸾鸟飞至凤棠客栈二楼。在胤泽的看护下,火火抱着尚烟进入客栈。随后,孔雀下了鸟背,准备搀扶紫修。但紫修只静坐着,稍停须臾,缓缓道:“这事,是我错了。”孔雀愕然抬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平时虽吊儿郎当,其实心如明镜,死生不二,是个忠臣。”紫修看了一眼尚烟的房门,眼神涣散,“也不枉父亲生前如此器重你。”孔雀即刻泪盈于睫,在紫修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少主!”“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紫修从鸾鸟背上下来,拍拍他的肩,目光中有同龄少年没有的稳重与冷酷,“如今我们取到了魔蛟玄筋,继续逗留无益。回奈落吧。”“是!”孔雀激动道,“少主贤明果决,从谏如流,仅此一面,已远胜现今昏聩暴君万倍!卑职誓将慷慨赴国难,提携玉龙为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