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和刘稷都有完成军令状,分别在三日之内打下了邓县和襄乡,区别在于,两人一个是智取,一个是强攻。随着邓县和襄乡被相继攻陷,蔡阳周边的三县,目前只有邓奉主攻的童陵还没有结果,可实际上,童陵又恰恰是距离蔡阳最近的,而邓奉统帅的兵马,也远远不止三百,
而是有两千余众。
通过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邓奉在智谋上远不如刘秀,而在武力上又远不如刘稷。
直至刘秀和刘稷打下邓县和襄乡的第三天,把两县的局势都稳定下来了,邓奉才率军攻克童陵,总算是拿下了童陵城。
同日,刘秀和刘稷也双双返回蔡阳,向刘縯复命。
他二人是前后脚到的蔡阳,对于刘秀和刘稷这两位大功臣,刘縯都有亲自出城迎接,还专门为他二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虽说打了大胜仗,不过刘稷的心里并不痛快。
他万没想到,刘秀竟然真的能在三日内打下邓县,完全不输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立下的功劳,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大了。
另外,他感觉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刘秀这个默默无闻的族弟。
庆功宴上。刘縯看看左手边的刘秀,再瞧瞧右手边的刘稷,乐得嘴巴合不拢。他当然有高兴的理由,阿秀三日内就攻克了邓县,自家的小弟果然是长大了,而且还长成了能独当一面
的将才。至于刘稷,更是不可多得的猛将,而且也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有这两位兄弟在军中,以后可以帮他分担很多事情。
他心情愉悦,拿起酒杯,大笑道:“阿秀、阿稷,不负众望,凯旋而归,大壮我柱天都部的声威,这第一杯酒,先敬我们的英雄!”
闻言,与会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异口同声地说道:“敬刘将军、敬刘校尉!”
刘秀和刘稷也端起酒杯,前者分别向刘縯和在场众人欠了欠身,表示感谢,后者则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一仰头,将杯中酒灌进肚子里。
在场的众人都有看出刘稷一脸的不痛快,也都明白他的心结在哪里,但又不好说什么。刘秀能如约打下邓县,别说刘稷没想到,其实这也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刘縯先是向刘秀一笑,问道:“阿秀,你打下邓县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刘秀含笑说道:“拿下邓县,非我一人之功,对我个人的奖赏可免,但,我有个请求。”
奖赏什么的,对于刘秀来说并无所谓。
他已经是偏将军了,官职已无法再继续往上提升,再升就得取代他大哥,做大将军了。至于钱财方面,现在刘縯自己都得省吃俭用,刘秀哪还好意思伸手去要。
刘縯笑问道:“哦?阿秀有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大将军,我希望保留王崇的县令之职,县尉赵英,能力出众,可转入军中任职。”刘秀说道。
刘縯想了想,淡然一笑,挥手说道:“这些事情,阿秀你看着处理就好,不必再来向我禀报。再没有别的请求了?”
刘秀摇摇头。刘縯暗叹口气,自己的这个弟弟啊,太体量人了,既让人感觉窝心,有时又让人心疼。他转头又看向刘稷,含笑问道:“此次襄乡之战,阿稷表现英勇,且能力出众,先后
斩杀襄乡县尉、县令,率我军一举攻克襄乡,立下不世之功,我以为,阿稷可升任偏将军一职,诸位意下如何?”
对于刘縯提升刘稷为偏将军,在场众人自然都无异议,以刘稷之勇猛,完全可以升任偏将军。众人齐齐拱手说道:“大将军英明!”
刘稷站起身形,走出坐席,向刘縯单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属下谢大将军隆恩!”
刘縯含笑摆摆手,示意刘稷回座。
他乐呵呵地说道:“今日得报,元之亦在童陵打了大胜仗,现在邓县、襄乡、童陵皆已归属我部,我部在南阳,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根基!”
刘涌笑道:“这是大将军领导有方,且洪福齐天,并有高祖之庇佑,我军大业,指日可待!”
听闻他的话,刘縯更是高兴,开怀大笑。刘涌看眼刘稷,继续说道:“只是属下以为,大将军只升任承昱(刘稷)偏将军之职,有失偏颇。”
“哦?”刘縯不解地看着刘涌。
刘涌说道:“文叔攻克邓县,用时三日,而承昱攻克襄乡,用时仅两天半,两厢比较,承昱之能,显然更胜一筹!”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对于这件事,人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刘秀和刘稷都有如约在三日内打下目标城邑,不过刘稷的用时比刘秀少了半天,也是事实,看起来,刘稷的能力的确是比刘秀强上那
么一点。
刘縯脸上还是乐呵呵的,但心里却极不痛快。
他的弟弟,表现不好,他可以训斥,但还容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
何况,刘涌现在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说白了,是在故意针对阿秀,报阿秀严惩他儿子刘谨之仇。
没等刘縯说话,邓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涌脸色一沉,不满地看着邓晨,问道:“伟卿何故笑?”
邓晨说道:“我在笑刘先生不明是非,不分轻重。”
刘涌眉头皱成个疙瘩,质问道:“伟卿何出此言?”
邓晨没有理他,他先是看向刘稷,问道:“承昱将军,襄乡之战打完,你部还剩多少弟兄?”
刘稷微微蹙眉,说道:“不到两百弟兄。”
邓晨点点头,又看向刘秀,问道:“文叔将军,邓县之战打完,你部又剩下多少弟兄。”
刘秀淡笑着说道:“不到两千。”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明白邓晨的意思了。
刘稷打仗,兵是越打越少,由原本的三百弟兄变成不足两百人,而刘秀打仗,兵是越打越多,由原本的三百弟兄,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变成接近两千人。
两人之能力,高低立判。
刘涌不服气地说道:“邓县守军,意志不坚,全城倒戈,并不能显示出文叔才能过人!”
邓晨笑道:“邓县早不投降,晚不投降,为何偏偏赶在文叔将军到了邓县之后才投降?如果刘先生认定邓县早有降意,当初为何你不率军前去接收?”
他一番话,把刘涌堵得哑口无言,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邓晨继续说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言下之意,刘秀采用的是上策,而刘稷采用的是下策,也正因为这样,刘秀的兵才会越打越多,刘稷兵则是越打越少。
听了邓晨的这番分析,在场众人频频在点,皆认为邓晨分析的有道理。
刘稷眉头紧锁,脸色越的阴沉,憋了半晌,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向刘縯躬身施礼,说道:“大将军升任我为偏将军,我受之有愧,还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他虽然脾气爆裂,但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的确,他打下襄乡的用时比刘秀拿下邓县的用时要少,但同样的,刘秀拿下邓县,未损一兵一卒,而且还全盘接收了邓县的县兵和衙役,而自己这边则付出了一百多弟兄
的伤亡,两者相比,他拿下襄乡的损失确实比刘秀拿下邓县的损失大得多。
想通了这一点,他对刘秀反而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而且也觉得自己被升为偏将军,受之有愧。
刘縯眨眨眼睛,仰面而笑,向刘稷摆摆手,说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阿稷打下襄乡,的确是立下大功,升任阿稷为偏将军,我想也没人会反对吧?”
在场众人皆一同点头,包括邓晨在内。
刘稷拿下襄乡,的确没有刘秀拿下邓县那么漂亮,但这并不代表刘稷的能力有问题,只是因为刘秀太过优秀,换成旁人,恐怕还远不如刘稷呢!
刘縯一笑,对刘稷说道:“阿稷,坐下吧,以后你就是我柱天都部的偏将军了,望你能再接再厉,再立奇功!”刘稷向刘縯再次深施一礼,说道:“谢大将军!”他回到自己的坐席,拿起酒杯,主动走到刘秀近前,说道:“阿秀,以前稷哥多有得罪,这杯酒,算是稷哥向你请罪了!”
说着话,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刘秀拿着酒杯,站起身形,也同样将杯中酒饮尽,向刘稷笑道:“稷哥言重了,都是自家兄弟,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稷哥之勇,阿秀也深感敬佩,以后若有机会能与稷
哥一同出征,驰骋沙场,是阿秀之福!”对刘稷这个人,刘秀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刘稷脾气暴躁,刚愎自用,心胸也不大,而且还是个大嘴巴,口无遮拦,缺点是有很多,但他的优点也同样突出,本质不坏,不
藏心眼,且重情重义,武力出众,勇冠三军,而且他是真的和大哥一条心,无论于公于私,刘秀都很敬重刘稷。
听闻刘秀这番话,刘稷喜笑颜开,拍了拍刘秀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刘秀被刘稷拍得直咧嘴,感觉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是又痛又涨,如果不是太了解刘稷的为人了,他恐怕都得怀疑刘稷是纯心报复自己呢!
刘稷大咧咧地拿起刘秀桌上的酒壶,给他二人各倒了一碗酒,说道:“来,阿秀,你我兄弟,再干一杯!”
“干!”
刘秀和刘稷撞了下杯子,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稷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若是不喜欢谁,立刻就会表现在脸上,口中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而他要是喜欢谁,也会立刻表现出来,与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对于自己的喜恶,他从不会藏着掖着,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为他日后酿成了大祸,而且还牵连了许多人,其波及之广,影响之深远,甚至都改变了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