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问道:“元伯,你有什么办法能带我们进城?”
王霸想也没想,说道:“家父祭祖!”
刘秀琢磨了片刻,缓缓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王家不是小门小户,祭祖这么大的事,出城的人肯定不小,在他们回城的时候,自己这些人混进回城的队伍里,倒是很容易蒙混过关。
但就像王霸说的那样,己方想蒙混过关的人数也不能太多,充其量就五、六个人,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刘秀考虑一番,觉得可行,说道:“元伯,此事就拜托你了!”
王霸正色说道:“主公,我今日就回襄城,找家父商谈。”
冯异说道:“元伯,依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宜回襄城吧!”
王霸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无需进城,只需派人进去,等家父出城来找我就好。”
“嗯!这样倒还稳妥!”
刘秀这边做了商议,最终决定,由刘秀、龙渊、龙准、龙孛、虚英、虚庭、虚飞共七人,跟着王霸一同去往襄城。
他们的目标是行刺,而这方面的事,龙渊、虚英等人做起来更加擅长。
贾复、马武、铫期、冯异等人都反对刘秀去襄城,不过刘秀也有自己的理由,这次己方要拜托王霸的父亲王兴帮这么大的忙,自己没有不出面的道理。
在刘秀随王霸同行之前,众人都一再提醒,要他多加小心,既然是在城外和王兴见面,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进入城内了。行刺之事,可让龙渊等人去做。
刘秀不想让大家担心,对于人们的提醒,他连连点头应着。马武用一对大环眼,冷冷扫视着王霸,一字一顿地警告道:“王霸,这次主公随你同去襄城,倘若你胆敢心怀不轨,让主公少了一根汗毛,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马武也
会把你揪出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霸哼笑出声,说道:“主公带我去襄城建功立业,你马武,就等在这里,坐享其成吧!”
马武气结,可王霸又偏偏只在刘秀周围转悠,寸步不离,他也拿王霸没办法。
长话短说,当日,刘秀将麾下的三千兵马驻扎在平顶山内,他自己,带着龙渊、虚英等人,跟着王霸,去往襄城。
平顶山距离襄城不远,骑马的话,半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在襄城的南面,有一座屈子祠,不过已比较落魄,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过来。刘秀一行人抵达襄城后,就暂时藏身在这座屈子祠内。
之后,王霸派出随行的一名门客,让他入城,去找父亲王兴。
那名门客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轻车熟路。门客的家就在襄城,也没人知晓他和王霸的关系,进出城都很容易。门客混在入城的百姓当中,很容易便进入城内,先是在城中随意逛了逛,确认无人跟随,这才悄悄去
了王家的府邸。到了之后,他也没敢走前门,而是敲打后门,过了好一会,才有王家的仆人打开房门,仆人看了门客一眼,然后又向巷子的两边瞧瞧,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才一侧身,把
门客让入府内。
仆人也不多话,把后门锁上后,带着门客去了书房,然后他又去找王兴。
门客在书房里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兴便来了。见面之后,王兴问道:“文仪,可是元伯让你回来的?”门客姓王名连,字文仪。
他向王兴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王公,元伯现就在南城外的屈子祠。”
王兴闻言,暗吃一惊,眉头紧锁,问道:“他怎么跑回来了?你们可是没粮了?”
王连摇头说道:“王公,元伯在屈子祠等您,您随我出城便知。”
王兴不再多问,让仆人备好马车,然后王连装扮成车夫,赶着马车,拉着王兴,出了襄城。
到了南城外的屈子祠,王兴见到了王霸。别看王霸生得其貌不扬,王兴倒是一表人才,虽然人到中年,但须未白,腰背也不弯,精气神十足,两眼倍儿亮。
王霸先是向王兴施礼,然后立刻向王兴介绍刘秀。其实王兴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刘秀。王霸手底下的那些门客,他基本全都见过,但这名青年,却是眼生得很。
仔细打量,青年二十出头,与王霸年纪相仿,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文质彬彬,颇具儒雅之气,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王兴虽然满心的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现在听闻王霸介绍,此人是南阳汉军的将领刘秀,王兴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愣了片刻,急忙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不知是刘将军在此,小人有失礼数,请刘将军恕罪!”
刘秀拱手回礼,说道:“是秀冒昧前来,王公莫要多礼!”
相互寒暄了一番,王兴不解地问道:“不知刘将军这次为何突然来到襄城?”
南阳汉军挺进颍川的消息,王兴自然早已听说,如果说汉军要从昆阳北上,攻打襄城,他完全不意外,只是要打襄城,也不能是刘秀一个人来啊,他的兵马呢?
没等刘秀开口,王霸对王兴说道:“阿翁(父亲),元伯在平顶山与主公相遇,承蒙主公不弃,元伯现已拜在主公帐下,日后必当竭尽所能,辅佐主公,光复大汉江山!”
王兴眼眸一闪,诧异地看向刘秀。
南阳汉军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少,对刘秀这个人,也有所耳闻。刘秀最被广为人知的,不是他有多能征善战,而是德行好,善待百姓这一点,被人津津乐道。
在王兴眼中,自家的这个儿子是挺不争气的,到处惹是生非,从没消停过,没想到,他竟然能拜在刘秀麾下,这让王兴很是意外。
要知道目前汉军还是官府口中的反军,自家的儿子参加了反军,作为父亲的,肯定是又担心又生气。
可王兴不是寻常的百姓,混迹官场多年,很多事情都能看得很透彻。
新莽朝廷行将就木,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以南阳刘氏后裔为基础的汉军,展势头迅猛,颇受各地百姓的欢迎,儿子能参加南阳汉军,也未尝不是一条光明大道。
他向刘秀说道:“刘将军能收留犬子,实乃犬子之幸,也是王家之幸啊!”
刘秀说道:“王公太客气了,元伯年纪轻轻,却才能过人,肯来辅佐于我,是秀之幸事!”
王兴暗暗点头,人们都传言刘秀平易近人,今日得见,果然不假。
王霸见父亲不反对自己参加汉军,心情大好,说道:“阿翁,这次主公到襄城,是打算混入城内,伺机行刺李文和贾轩!”
王兴倒吸口气,惊讶地看着刘秀和王霸。后者继续说道:“后天,不是李浑的成亲之日吗?到时李文和贾轩都会前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这……”王兴眉头紧锁,在婚礼中行刺县令和县尉,这可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
王霸说道:“主公的大军就在平顶山,只要李文和贾轩一死,大军便可直扑襄城,将其一举攻克。”
王兴沉吟了片刻,问道:“刘将军需要小人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刘秀一笑,说道:“只需王公想个办法,带我等混入城内就好。”
王兴惊骇道:“刘将军也要进城?”
刘秀点头,说道:“正是。”
“这……这太危险了吧?”
刘秀一笑,问道:“王公可有带我等进城的办法?”
王兴低垂下头,沉思不语。王霸接话道:“阿翁,我是这么想的,明日阿翁以祭祖的名义出城,等回城时,主公等人可在混在队伍当中!”
听闻王霸的建议,王兴眼眸一闪,这倒是个办法。他又仔细想了想,点点头,看向刘秀,问道:“若是这样,就得委屈刘将军,装扮成府内的家奴了。”
家奴是没有身份证明的,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只有他们的主人。
刘秀乐呵呵地拱手施礼,说道:“多谢王公鼎力相助!”
“哎呀,刘将军太客气了,折煞小人!”王兴急忙拱手回礼。
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当日,王兴返回城内,准备出城祭祖的事宜。当天无话,翌日早上,王家出城祭祖。
祭祖的除了王兴外,随行的人员也不少,其中有王氏的宗亲,还有不少的家仆、家奴,上上下下加到一起,得有一百多号人。
王兴以前毕竟在郡府里做过官,对王家,县府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出城的时候,看守城门的县兵并没有多做盘查,很顺利的放他们出城了。
到了王家祖坟,在祭祖的过程中,王兴悄悄派走了几名家奴,刘秀、王霸、龙渊等人,换上家奴的衣服,不留痕迹地混在下人的人群里。
对于家奴,没有人会多做关注,即便是王家的宗亲们,也没人注意到随行的几名家奴被调了包。
王家祭祖忙碌了一整天,等天到傍晚,快要关城门的时候,王家人才回到襄城。
出城的时候容易,但入城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县兵对入城人员的搜查非常严苛。装扮成家奴的刘秀等人,都是破衣喽嗖,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看不清楚本来的样貌。有几名县兵检查到他们这里,举目扫视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刘秀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