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从来没敢想过,金陵朝廷有一天会给燕地银子!当年内忧外患,又赶上境内大半的土地大旱几乎颗粒无收,金陵那边都打着官腔耍着太极功夫,一两银子都没肯借出。
梅五郎还真挺能耐的,这从哪儿挖出来的使者,居然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
有了那道圣旨,燕王自然不再闭关坚守了。
他冷冷一笑,宣和帝这做法,与他想象的差不多!
不就是想驱狼斗虎、他好捡现成便宜吗?
衡王如此挑衅,他本来就不会轻饶了他!他要的,不过是个名正言顺!
衡王和宣和帝不会真的以为,这段日子自己的人就光窝着坚守不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了吧?
燕王突然动袭击,是在一天凌晨将亮微亮之时。
这阵日子的闭关不出,让衡王手下的将领士兵们焦躁恼怒满身力气没处使的同时也对燕地军队产生了极大的鄙夷之情:至少换做他们,被人那样挑衅辱骂就绝对忍受不了!
且日复一日的这么挑衅无果,即便一开始再警惕的心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松懈了下来。
燕王的突袭,令衡王整个军营措手不及,大部分士兵在睡梦中被杀死,混乱中,衡王率领一小支队伍仓促而逃。
几番碰壁之后,终于向着东南方向杀开了一条血路,在燕地军士的追赶之下慌不择路只知向前,根本没的选择!
他却不知,他逃亡的路线,其实是燕王有意放水!他所逃亡的方向,其实是通向地狱的方向!
在被燕地军士追赶了两天之后,衡王这才现自己被赶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山谷。
燕王命人封住谷口,领着亲卫策马缓缓追入逼近。
两天两夜的仓促逃亡,途中又遭遇三次伏击,衡王的这一支亲兵所剩人马已经不到千人。
人人狼狈不堪,身上带着轻伤重伤,面对着气势咄咄逼人的燕地军士,一个个惊恐万分,如同落入了虎口的羊群。
衡王努力让自己站稳,长剑顿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紧攥着不住颤抖。
圆睁双眸瞪着一步步靠近的燕王众人,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腾腾杀气扑面而来,那种气息,令人浑身冷、颤栗、头皮麻!
仿若,面对地狱里来的修罗!
衡王有种恍然不是这一片天地的感觉,他败了?一交上手,他就这么败了?
这怎么可能!
只是,燕王的冷笑,却是那么刺眼、离得那么近,他跨坐马上的挺直身形在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完了!
多么不公平!
他的本事,根本还没有挥出来!
他不甘心!
“你使诈,有本事,咱们公公平平的打斗一场!”明明知道自己这话很可笑,可是衡王还是说了。
因为,他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燕王哪里有闲工夫跟他理论什么公平不公平?不屑冷嗤道:“公平?什么公平?燕地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自己的儿子私贩盐铁给胡人犯了大罪,宣和帝要你竖起反旗攻打我燕地,以此换你一家老小性命无忧、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平头百姓富家翁,难道这对我燕地便公平?我燕地百姓的性命,本王不向你讨向谁讨!”
衡王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燕王冷嗤:“本王自有本王的渠道,若非不得已,哼,便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会敢造反!只是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可是亲王,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你以为,打了胜仗宣和帝便真的会放你一家去做平头百姓富家翁?呵呵,还是你打着好算盘,想夺下燕地自立为王?”
燕地,加上他的封地,倒也有资本与朝廷抗衡了。
衡王冷哼,冷冷道:“燕地本来就是大夏的疆土,早该归属大夏!本王不过是做了一件大夏子孙人人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倒挺崇高的!”燕王无不嘲讽的道:“只是这话说的有点晚,晚了二百多年!当年本王的祖宗来到这块地儿的时候,这儿可是蛮荒之地,是胡人的牧场!本王的祖先,一刀一剑、几番惨烈厮杀,才在这儿扎了根,可以说,燕地的每一寸土地都留着本王先祖和家将们的血,你们想占这便宜,门儿都没有!”
衡王冷冷道:“可若没有大夏的财力支持,王爷的祖先未必能够在这儿站得稳脚跟!”
燕王大笑,傲然道:“本王的祖先可没白拿大夏的钱!有燕地在,胡人再也没能越过防线侵扰大夏一村一镇一城,不伤大夏一人一畜,而我燕地却因此失去了多少好儿郎!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儿女失去父亲!哼,我燕地为此付出的代价,大夏那点钱,算什么!若非祖训,历代燕王务必誓死捍卫北疆,保大夏北境安宁,你以为本王的列祖列宗稀罕那点儿钱吗!”
大夏富有,但论起战斗力,可比草原上来去如风、铁骑纵横的胡人差得远了!
燕地只要稍稍放水,让胡人越过防线突袭大夏城镇,没准胡人还会给燕地留下买路钱呢!
可是,在与胡人一代一代的斗争中,燕地变得强大了起来,大夏,却对燕地生出了忌讳,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如今这宣和帝更是个人才,竟然连逼迫衡王以“造反”为旗号攻掠燕地的荒唐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不仁,便休怪自己不义!
“今日,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本王,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同你废话!”
燕王双眸含冰,冷飕飕的盯向衡王,拔剑直指大喝:“留衡王,余者,射杀!一个不留!”
“射杀!射杀!”燕地士兵们嘶吼着,响亮的声音震耳欲聋。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利箭如蝗虫般朝着衡王周围的士兵们射了过去。阳光下,乌沉沉的精铁箭头泛着阴森森寒凉的光,带着地狱的气息,穿透皮肉,鲜血迸射,惨叫连连。
衡王身边的士兵不断的惨叫着倒下,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