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老天开眼了,这日两人的运气还不错,走了不到两个时辰,迎面竟看见半山坡上树木丛掩之间有一处小木屋,多半是进山打猎的猎人暂住之地。
燕王顿时大喜,忙背着徐初盈过去了。
木屋总比山洞要强得多!
屋子里十分干净整齐,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一张简单的小床榻,一角整整齐齐码放着拾来的柴火,一旁靠墙放着一个小火炉,上头还有一小口锅。一旁有个小木桶,一个成熟的倭瓜剖两半掏空做成的水瓢。
梁上吊着一个小口袋,袋中有东西。
这会儿也顾不得讲究忌讳什么,燕王扶着徐初盈在那小床榻上躺下,扫视一眼屋中,将那吊在梁上的小口袋取下来,打开一看,里头竟然还有些米。
燕王顿时大喜,只觉这些米比山珍海味还要珍贵,像徐初盈笑道:“盈盈,咱们运气着实不错!你等着,爷给你煮些热粥喝!你如今还在病中,喝点儿清淡的米粥最好了!”
说着又不禁心疼徐初盈,这会儿若是在燕王府,她身子不适,不知多么矜贵的娇养着,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喝粥自有最上等的米粒熬煮,有最精致的小菜佐粥。
哪儿像在这荒郊野岭?他手里抓着一把泛黄的粗糙的糙米便兴高采烈得仿佛什么珍宝似的!
“真的?那太好了!”徐初盈也眉开眼笑的高兴起来。
病中就想些清淡的,可他们这是在逃亡路上,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这会儿竟然得到了米,又有现成的锅,眼看就可以喝上热乎乎的米粥了,徐初盈能不高兴吗?
燕王见她笑得满足,心中一暖,忙冲她笑道:“你乖乖等着,爷这就煮粥去!”
屋子外头不远处便有山泉水,取用很是方便。
徐初盈此时头还有些晕,整个人精神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压根就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爷,更忘记了想一想他会不会煮粥这种问题,含笑点点头“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眸休息。
燕王很快将小火炉、锅、柴禾搬到了屋外,抓了两把米放在锅里,想了想,又抓了一把,便出去了。
手里拿着锅,燕王爷的确懵住了,头一次生出茫然的感觉。
这个粥——要怎么煮?
见徐初盈闭着眼睛已经睡去,眉心不时轻蹙似是难受,他不忍打扰,努力回想,却现似乎没想起来多少!
以往他缠媳妇缠得紧时,一时一刻不愿分开,她在小厨房做饭他不是没跟去过,可那会儿他并没有看做菜,而是看媳妇儿了。只觉得媳妇儿一举一动怎么看都那么好看!
现在好了,这个粥到底要怎么煮啊!
燕王往锅里加了水,然后想,好像——就是这样吧?
至于加水加多少,他自作主张,觉得可以了,便生火、将锅架了上去……
迷迷糊糊中,徐初盈是被一阵刺鼻的焦糊味给弄醒的,怔了怔,猛的想起来燕王在煮粥的事儿。
“呀!”的一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轻轻摇了摇头:她真是病糊涂了,怎么让他去煮粥呢?他若是知道怎么煮粥那就怪了!
“王爷!王爷!”徐初盈支撑着乏力晕乎的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叫着。
她的声音叫不出来多大,叫了好几声燕王才听见。
“盈盈醒了吗?你等等、再等等啊,这个……粥马上就好!”燕王只当徐初盈是饿了,更加手忙脚乱。
他想要快一点把粥煮好,结果只顾着烧火而忘记看锅了。
放水的时候又放的少了,直到闻到一股浓浓的怪味,意识到这种怪味道是从锅里散出来的,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连忙去揭锅盖,一不留神又被烫着了手差点锅盖没给扔地上。
锅里的水已经煮干了,出滋滋的声音,糊糊的米饭在明显的变黄。
燕王吓了一跳,连忙又往锅里加水,搅合搅合,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粥……
恰在这时候徐初盈醒了,在虚弱的叫他。
他心里好生愧疚,这半响没把粥煮好,盈盈定是饿坏了……
情急之下,虽然这粥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看,他也顾不得了,连忙用翻出来洗干净的碗盛了小半碗,吹了吹,端着进屋。
徐初盈靠坐在床头的壁板上,笑着看他。
见他虽然有点狼狈,不过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至少脸上没沾着灰啊之类的,就是头有些乱,心中松了些,笑道:“辛苦王爷了!”
“不辛苦!盈盈跟着爷这一路倒是辛苦了!”燕王坐在床沿,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粥,纠结无比的笑道:“盈盈啊,这个、这个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盈盈将就用几口吧!”
徐初盈眸光亮晶晶的,眨了眨,笑道:“嗯,王爷亲手煮的粥,这可是天下头一份,我多荣幸啊,肯定好吃!”
闻着大米的清香味,徐初盈还真是有些饿了,不觉眼巴巴的看着燕王手中的碗,张了张嘴,做出要吃的样子。
燕王一笑,吹了吹,这儿有好几个碗和两双筷子,却没有勺子,只好就这么将碗往她唇边凑去。
眼眸低垂,徐初盈一怔,这才看清楚这碗粥的真面目,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惨不忍睹!”
徐初盈忍了又忍才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
燕王睁着眼睛,紧张得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盯着她忙道:“怎么样?还、还凑合吗?”
的确也就是凑合。而且如果要给“凑合”也分割三六九等的话,这明显应该算在最后一等。
徐初盈点了点头,笑道:“这会儿吃什么都觉得香,王爷头一回煮粥,能煮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我还吃!”
徐初盈心中不觉一暖,自己也被这话给感动了。他这样高高在上骄傲的人,很难想象有一天会亲自动手煮粥,他肯为她做到如此,她哪里忍心挑剔呢?
燕王听她这么说心中大喜,忙又殷勤小心的喂她,柔声笑道:“慢慢喝,锅里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