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灯光照耀下,燕北倾依旧站着,认真的看着君九墨。
心思踌躇。
良久,她方才开口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是替什么人做事?”
在靖州城之前,她以鬼医赵简的身份与他交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多是形势复杂之地,或边境或权臣府邸,按此推算,他所谋之事定也是与朝廷有关了。
君九墨微怔了下,看向燕北倾的眸子里涌动着暗黑的光泽,俊美无涛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低沉而又带着磁性的嗓音,“如果我说,我为我自己,你信吗?”
燕北倾心神微动,讶异的蹙起了眉头,为他自己?
所以,他也是朝廷的人?
可,她未曾听闻。
君九墨垂眸,思索了片刻,她的猜疑他看得分明。
其实,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也并无不妥。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深知她的品性如何?而且,只有真心付出,以心换心,才能得到她的信任……和交付。
他抬眼,凝视着燕北倾,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嘴角轻勾,眉宇间有烛光在晃动,他完美的唇轻启:“其实,我并非东陵人,而是大祁……”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君九墨的话,属于夜千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倾儿,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这一句‘小倾儿’,着实刻意了一些。
“我去开门。”燕北倾望了望君九墨,轻挑眉梢,转身,走到门边。
夜千澈神情慵懒地靠在门边,见燕北倾打开门,他直接掠过她看向屋内坐在桌边的君九墨,不由得冷笑,道:“这么晚了,还有事在谈?”
“马上谈完了。”听出他话中的嘲弄之意,燕北倾抽了抽嘴角,“你有事找我?”
“嗯。”夜千澈收回视线,说道:“被你说中了,刑文聪来了,这会儿已经在门口跪着了。”
燕北倾笑了,“这多亏了九爷。”
“是吗?”夜千澈目光再次投向君九墨,眼底暗芒涌动。
看来,果真被他猜对了。
这一次,他没有出手,只是想试探他一二,探一探他的底。
从他查到的消息,眼前这个男人,甚至比燕北倾晚到靖州城,但他可以在这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暂时还没查清楚,但他一直黏着燕北倾,在她身边转悠,就凭这一点,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要查个一清二楚!
君九墨敏感的察觉到来自夜千澈带有敌意的目光,他依旧身姿笔挺的坐在那,只是紧扣茶杯的手指显示了他心底的些许不悦。
如此,刚才的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刚准备向燕北倾坦白,看来,又得另寻机会了。
端起茶杯,他喝下剩下的茶水,然后起身,走到燕北倾身侧,“时间不早了,刚刚的话我改天再告诉你。”
“好。”燕北倾点头。
“走了,好好休息。”君九墨迈步,跨出房门,在夜千澈身前微停了下,终是什么也没说,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院中在月色下摇曳的树枝。
在无形之中,两个男人暗自较量着。
收回视线,夜千澈转首,看向燕北倾,“知道他身份了?”
燕北倾一听,瞪了他一眼,有些埋怨的道:“他刚要说,你就来了。”
夜千澈低头笑了,被气的,“这么久了,他都没跟你坦白他的身份?这样的男人,还跟他接触什么?这么晚了还关在屋里说什么!!趁早的,离他远一点。”
对于这样的话,如果是换在其他人的身上,燕北倾是一百个赞同的。
但,现在是她自己,而君九墨又三番五次的相助于她,所以,又觉得这话没什么道理了。
见燕北倾不说话,夜千澈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狠狠地在燕北倾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啊,还是不长记性!还想在男人身上吃一次亏上一次当,才知道痛!”
燕北倾低头,摸了摸被他戳了的地方,嘟囔道:“我心里有分寸。”
“有分寸最好!”
夜千澈白了她一眼,道:“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其他男人在我面前哭!”
“不会的。”燕北倾保证道。
“很好。好了,时辰不早了,休息吧。”说完,夜千澈就转身离开了,留给燕北倾一个果决的背影。
燕北倾向前迈出一步,手撑在门框上,探出头望着他夜色中离去的身影,抿唇笑了。
待夜千澈消失在拐角处,燕北倾方才关上门,服了药便到床上休息了。
这一晚,燕北倾睡得很好,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慧姨在她门前走了几趟,在第四趟的时候,燕北倾方才梳洗完毕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燕北倾伸了伸懒腰,挂在脖子上的绷带已经取下。
今天,可是热闹的一天。
她放下手,转身对慧姨问道:“刑文聪他怎么样了?”
“跪了一宿,早就支持不住,昏倒了。”慧姨说道:“还有,昨晚他去了永宁侯府,没见到曹氏,又回了一趟邢府,但连邢府的大门都没进,还被邢家严令警告,如果再惹下祸端,邢家也会让他没有活路走。”
燕北倾轻挑眉梢,道:“好。慧姨,你先给我弄些吃的,一会儿我再出去见他。”
“是。”
待慧姨备好吃的,燕北倾慢悠悠的享用完,她方才出了锦衣阁。
刑文聪躺在锦衣阁的角落里,脸色苍白。
在燕北倾的眼神示意下,慧姨端来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刑文聪的身上。
“啊——”
刑文聪猛地一个激灵,醒了,直接坐了起来。
抹了抹脸上的水,抬头有些迷糊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燕北倾,后者朝他轻然一笑,说道:“邢公子,别来无恙了。”
这话,多少带了几分讽刺了。
眼下他这般境况,又怎么会无恙?
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他刑文聪哪会像这般忍气吞声,还不直接向前凑他一顿,将对方凑个鼻青脸肿的。
但,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刑文聪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他方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三小姐,你说笑了。”
燕北倾随手取下头上的银钗,一边把玩着,一边望了眼刑文聪,风轻云淡的说道:“听说,今个儿你找我是来磕头认错的?”